“哈。”戎长河自信的笑出了声。
他还以为是什么要命的东西,没想到就要朱砂。
果然是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娃娃,即便入了玄门,还是这么小家子气。
许之瑶犹疑的看着他,这老头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
戎家,这么有钱了?
“没问题。”
戎长河大手一挥,立即交代手下人去办。
殡仪馆不是久留之地。
戎长河和许之瑶再三确认了她只要朱砂后,就带着所有人回了戎家。
包括许之瑶和戎湛。
戎家老宅是中式庭院的样式。
只有嫡系这一支可以住在老宅里,戎长河、戎擎和戎湛每家住一个单独院子。
此刻,戎长河和戎擎都跟着到了戎湛的院子里。
许之瑶站在院门口,看着里面。
戎擎瞥见她的样子,以为她被戎家的财势吓到了。
毕竟三年前,她是被绑进家门的,根本没机会见到戎宅的全貌。
这么想着,看许之瑶的眼神变得鄙夷起来。
许之瑶根本没注意他。
在她看来,这有山有水景致不凡的庭院,笼罩着一层黑气。
真正豪门,哪里会不注意家中风水摆放。
可戎湛的院子布局,分明就是散气阵法,再好的命格,被散了气,都会逐渐散财和气运,时间一长,霉运就找了上来。
何况戎湛本身带煞,住在这里,怕不是要天天倒霉。倒霉大了,也是会丧命的。
戎湛的身体被戎长河派人给放到了卧室里。
他引着许之瑶到卧室。
许之瑶算算时间,距离她和戎湛尾指接触已经过了三个小时。
估摸着再有一个小时,他也就醒了。
虽说她其实不用做什么,但毕竟还要给戎家人看。
放下了她一直背着的帆布双肩包,她故弄玄虚的从里面拿出一只瓷瓶,倒出了一枚丹丸,放到了戎湛的嘴里。
然后,又拿出来了桃木剑和符纸,在他头顶上张牙舞爪了一会儿,把符纸按在他额头上。
折腾的她都出汗了,才终于停下。
“好了,等一个小时,他自己就会醒了。”
众人就在戎湛的卧室里等着。
一直等到戎擎快没耐心,整个人焦躁到要发火。
戎湛的手掌终于动了。
“阿湛!”
戎湛动了动自己的手,睁开了眼睛。
似乎睡了很久,做了一个冗长又混乱的梦,头还昏昏沉沉的。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刚醒过来,他声音嘶哑干涸。
戎擎激动不已,“你真的醒过来了。”
戎长河也是松了一口,“醒过来就好。”
他转头看向许之瑶,“阿瑶,多亏了你啊。”
“先别高兴太早了,我要的朱砂呢?”许之瑶开口。
“来了,朱砂来了。”管家恰到好处的走进来。
“家主,二少夫人要的朱砂都买来了。”
说着,一个佣人抬着几个罐子也跟着进来了。
许之瑶抬眼看了看那罐子,是上好檀木做的,上面还雕了花。
她打开罐子盖,就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管家给她解释,“朱砂啊!这是在市里最好的器具店买的,每克五百块呢!这二十斤,足花了五百万。”
“这么贵?”戎擎很意外。
戎长河心里也很惊讶,但面上不露声色。
刚刚在殡仪馆,他还觉得许之瑶要的条件太过简单,现在看来,是他想简单了。
然而,许之瑶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更意外。
“这不是朱砂,是红砂,假的。”
“这些红砂还没有外面这个檀木罐子贵呢。”
管家不敢相信,“什么?这不可能啊,怎么有人敢骗我们戎家。”
许之瑶不屑的轻嗤了一声,“骗子不是专捡冤大头骗么,还管冤大头姓什么吗?”
这话说的难听,戎长河和戎擎的脸色都不好看。
倒是床上脸色虚弱苍白的戎湛,笑出了声。
戎擎脸色阴沉着,“在哪家买的,我去找他算账。”
“行了吧你。”许之瑶摆了摆手,“除了仗势欺人你还会点别的吗?”
“去了你怎么跟人说,你又认不出来真假。”
“敢骗我戎家人,就要让他付出代价!”戎擎放狠话。
许之瑶摇了摇头,这个戎擎怎么一副脑子不好使的样子。
“这些红砂用不了,先用我自己的存货吧。”
“等治完了他,我带你去找那店主。”
戎擎瞪了她一眼,毫不领情的转头就走。
戎长河打圆场,“如果这点事儿都解决不了,他也不配做我戎长河的儿子。”
“阿瑶,先救人吧。”
许之瑶没心思管他们家的闲事。
她又从包里拿出来空白的黄纸,和一小块朱砂,一方上好的红丝砚。
朱砂和水在砚台上研磨成血色墨汁,许之瑶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轻轻挥动,那血色墨汁便汇成涓涓细流,跟随着她的手指落在黄纸之上。
符文不断在纸上落成,她一连写了三张,全部完成后,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可见所用功力。
许之瑶拿着三张符纸,在戎湛的额头和双肩各贴了一张。
戎湛先是觉得不太舒服,随后又觉得奇怪。
那纸上分明什么胶水都没有,却牢牢贴在了自己身上。
等了几秒,三张符纸一瞬间消失。
他听见眼前人声音清脆的解释:“这是固魂符。”
“你因机缘死而复生,魂魄在肉身上并不稳定,这符纸需在身上停留七天,帮你稳固魂魄。”
“七天之后,符纸自动消失,不必再取下了。”
戎湛的反应还有些迟钝,注视着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年纪看着好小,皮肤也白皙清透,怎么还会这些东西?
戎长河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样子,“我倒是忘了,你们还没见过。”
“阿湛,这是你妻子,许之瑶。”
戎湛目光落在许之瑶身上。
这姑娘和自己见过的豪门名媛一点都不一样,头发低盘着,只简单的用根木簪别了起来。
身上穿着棉麻本色的上衣长裤,上衣的袖子半挽着,露出半截皓白的手臂。
许之瑶完全没在意他的眼神,回头对戎长河说:“你看见朱砂的用法了。”
“我手里剩的朱砂也不多了,你们必须尽快找来我要的质量的朱砂。”
戎长河此刻也明白了,是自己轻看了朱砂的分量。
“你放心,我们只会比你更着急。”
他起身走到戎湛的身边,拍了拍他肩膀,“好好休养,剩下的事情,交给爸爸。”
戎湛并没应声,只是目送他离开。
许之瑶自顾自己的往包里收拾东西。
戎湛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握了握拳,然后又张开。
随着清醒的时间变长,一些距离睡着时更近的记忆也复苏了。
他想起来了心悸的感觉,也记起了父亲、哥哥和佣人混乱做一团的嘈杂声。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他是死了吧。
“是你救活了我?”
许之瑶点头,“嗯。”
戎湛犹豫了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请问,你是我哪个妻子?”
许之瑶眼神嫌弃,看他那张脸,还以为是无辜清澈的少年。
这一说话,立马就暴露了他混蛋的本质!
“真好笑啊,自己老婆自己不认识。”她阴阳怪气。
“抱歉。”戎湛声音虚弱的不行,“我都没见过。”
许之瑶在地上半蹲着,手里还拎着那方红丝砚,转头瞥他。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现在……”
戎湛突然变了脸色,整个人用了全身的力气扑向了她,挣扎着捂住了她的嘴。
许之瑶生气的瞪他,没费什么劲儿就把他的手打掉了,“你干什么?”
戎湛无声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外面。
“隔墙有耳?”她压低了声音。
“嗯。”戎湛声音细小如蚊子。
许之瑶露出个轻松的笑容,把红丝砚放回包里,双手捏了个诀。
“好了,我布了个阵,现在没人能听见我们说话了。”
戎湛喘了几口,刚刚的动作已经是他能动的极限了。
许之瑶打横把他抱回了床上,“你现在这么虚弱,能说话就别动了。”
戎湛在床上缓了两口气,才能正常开口说话:“戎家比你想的更复杂,想说什么,尽量避开人。”
许之瑶打量他,看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很可怜似的。
戎湛接着说:“我说的话你大概不会信,但和你们结婚并不是我本意。”
“谢谢你救了我,但你,尽快离开这里吧,不安全。”
许之瑶瞥了瞥嘴,她倒是想走。
莫名其妙成了的姻缘结在这儿,他还用着她的寿命呢,想走也走不了啊。
她刚要开口,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许之瑶疑惑,她明明结了阵法,怎么还会有人听见?
她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自己轻手轻脚的去开门。
木门发出干涩的咯吱声,一个男佣人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推着餐车。
“二少夫人,午餐时间到了。”
许之瑶打量着这个人,看着他把餐车推进卧室,然后神色如常的离开,顺便还把门带上了。
她搞不清的看向戎湛,“他到底听没听见啊?”
戎湛摇头,“不知道,他们不是我哥就是我爸的人,不会和我们多说话的。”
折腾了小半天,许之瑶早饿了。
她也不计较外人听没听见的事儿了,积极的去看吃的。
揭开第一个餐盘盖,一大碗白粥出现在眼前。
她不太满意去揭剩余的盖子,打开发现都是素菜,什么凉拌菜心,清炒时蔬。
“这什么啊,一点荤腥都没有就算了,主食就给白粥啊,这谁能吃饱。”
戎湛看过去,“大概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算不错了。”
许之瑶皱眉,“什么意思,他们不给你饭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