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裹着糖衣的山楂在昭羲唇齿间化开，甜中带酸，酸中又泛着一丝陌生的灼热。

    她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地按住心口。

    ——那里，原本如古井无波的神心，竟泛起一丝涟漪。

    “昭羲。”

    玄冥的声音骤然逼近，雾气凝成实质，冰冷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黑暗中，那双金瞳近在咫尺，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厉色：“吐出来。”

    昭羲抬眸，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

    长安城的灯火在眼底晕成一片斑斓的光晕，耳边嗡嗡作响，凡人的谈笑、街巷的叫卖、更夫的梆子声……所有声音混在一起，吵得她神思涣散。

    “玄冥……”她声音微哑，指尖不自觉地攥紧，“我有些不舒服。”

    话音未落，她的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玄冥用雾气扣住她，将她稳稳扶住。

    触碰到她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昭羲的神体在发烫。

    不是凡人的体温，而是神力紊乱的征兆，她的神魂正在被“七情”侵蚀，如同冰雪遇火，一点点消融。

    “坤仪！”他咬牙，声音里压着滔天怒意。

    那个该死的、多事的后土娘娘！

    雾气骤然暴涨，将昭羲彻底包裹。街上的凡人如同被定格，灯笼重新亮起时，长街上已不见那白衣男子的身影。

    ——————————

    昭羲被玄冥带到一处僻静的山洞。

    洞内幽暗潮湿，唯有洞口透进一缕月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额角渗出细汗，原本清冷的金眸此刻泛着水光，像是蒙了一层雾。

    “玄冥……”她轻喘着，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他的衣襟，“我……很难受。”

    玄冥垂眸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昭羲——脆弱、茫然，甚至带着一丝凡人才会有的无助。

    “七情冲击神体，你的神魂现在很不稳。”他声音低沉，掌心贴上她的后背，渡入一缕清凉的神力，试图稳住她紊乱的气息，“忍一忍。”

    她的心跳，剧烈而鲜活。

    像是一颗沉寂千万年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

    就在这时——

    “轰——！！！”

    天罚雷劫终于劈下，刺目的白光撕裂夜幕，整个山洞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

    玄冥猛地抬头，金瞳骤缩。

    ——天道震怒，降下诛神雷劫！

    昭羲如今神体虚弱，根本承受不住这一击……

    电光石火间，他做了一件连自己都未曾想过的事——

    化形。

    雾气凝实，白衣墨发的青年彻底现出身形，将昭羲死死护在怀中。

    “玄冥？！”昭羲睁大眼睛。

    他从未在她面前彻底化形，哪怕千万年相伴，他也始终是那团捉摸不定的雾。

    可此刻，他紧紧抱着她，后背硬生生扛住那道足以诛神的雷霆。

    “唔……”

    一声闷哼，鲜血从他唇角溢出，溅在她脸上，温热，腥甜。

    昭羲瞳孔骤缩，指尖颤抖着抚上他的脸：“你……流血了。”

    玄冥低头，染血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凶狠：“现在，知道是什么后果了吗？”

    昭羲怔住。

    心口那股陌生的灼热，忽然化作汹涌的浪潮，将她彻底淹没。

    ————————

    “阿嚏！”

    坤仪揉了揉鼻子，继续蹲在云头上看戏。

    她手里捧着一包瓜子，边嗑边嘟囔：“我就说嘛，玄冥那团闷骚雾，怎么可能真劈昭羲……”

    话音刚落，一道紫雷“轰”地劈在她脚边。

    坤仪僵住，缓缓抬头。

    头顶的云层不知何时已聚成旋涡，雷光隐现，天道威压沉沉笼罩——

    “完了完了完了。”她瓜子都吓掉了，“这下玩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