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星河安心的在这里的小院里又修养了些天,伤已经好了大半。
自那一日后,周泽西不告而别。不过贴心的是,将他的消息告知给了易寒等人。
虽然捡回一条命是好事,但······,孟星河总觉得周泽西似乎是生气才离开的,为此还闷闷不乐好几天,打心底里也有些埋怨。那人明明想和自己一起去的,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
他斜斜的依靠在躺椅上,沐浴着春日暖阳,手边是一壶清茶,心情舒畅极了。如此悠哉的生活,可终于是轮到他了。闲闲的伸了个懒腰,孟星河抿一口茶水,舒服的喟叹一声。
不得不说,周泽西这家伙是会享受的,这院子不大,但胜在幽静,布局摆设不知怎的全都符合他的喜好······
“孟公子。”易寒走进来,恭敬行了一礼。
为了方便,二人在外都是以雇佣关系作为保护色,其目的无非就是保护孟星河的安全,避免江湖中人对这位血影阁阁主动手罢了。
轻叹一声,得,好日子到头了。
孟星河直起身子,看着易寒押来的人,他的暗卫,不,是前暗卫——孟凌。
那天,孟星河被两方势力围困时,孟凌一直躲在最后,踌躇着不敢向前,因为,他不想看见那人愤恨的眼神······却没曾想,他们的人被摆了一道,原来孟星河早已和血影阁的达成了合作。可,也正是这一认识,让他彻底醒悟,孟星河很久以前就不相信自己了。
想到三年前孟星河态度的骤然转变,孟凌苦笑,怕是那时就发现了吧······是他的选择,一步步地将两人推得越来越远。他这种人,生来就是不配爱人的,更何况还是这样谪仙般的人物。
若是,当时没有选择周泽明,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孟凌开始后悔。
“孟凌,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孟星河在高处,睥睨着跪在地上头发散乱,满身狼狈的孟凌,眼神平静无波。
毕竟,早就意料好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主子不是早就猜到了吗?”孟凌抬头,眼里闪过一瞬的痴迷,紧接着被冷然所替代。
“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抓住。”孟星河淡淡道,“成王败寇,人之常情。败者,不过就是一死。”
这句话,还是你说的······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我还给你了呢。
他接过易寒递过来的剑,抵住孟凌的肩膀,一点点刺入。血逐颗滴落,孟凌脸色愈发苍白。
“杀你,都会脏了我的手。”待到他肩膀被贯穿,孟星河浅浅一笑,“我真的······好恨你啊。”平淡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为,为什么?”孟凌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孟星河细细咀嚼着这句话,突然俯下身去,捏起孟凌的下巴,眼中是他看不懂的黑暗,“你配知道吗?”
接着,像是丢垃圾一般,嫌恶地甩开孟凌的脸,吩咐道:“丢出去,别脏了他的院子。”
孟凌被拽起来,眼前发黑,有中毒的迹象,可还是盯着孟星河离开的方向,笑着吼了句:“孟星河,你一定会是我的。相信我,我们还会见面的!”
说完,不知从哪来的一群黑衣人闯了进来。易寒大惊失色,挡在孟星河身前。
却不曾想,那些人只是扶起昏迷的孟凌,飞速离开了。
孟星河蹙眉,并未下令去追,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
若是他没看错,那些人的装扮似乎像是西玥那边的······
孟凌······西玥人,看来他的身份并没有那么简单。
孟星河回房,伪装好自己,写下一封书信,告知东纭京城附近有敌国势力存在,派人送去安王府,便提着行囊,离开。
一行人伪造成做生意的商贩,顺着官道一路南下。
根据账本,太子每个月都会有一大笔不明的资金收入,调查后得知是从刘建贪污的那部分里得来的。而这笔钱,没过多久就会被以不同理由转让出去,但地点却是固定的。
孟星河看着这两个地方,手指点了点。
梁州······和豫州······
这块地方可是盛产火药和铁矿呢。
轻笑,他好像知道那人要干什么了。
路程遥远,幸运的是没有遇到任何追兵,只是遇见了一些拦路打劫的,不过都有惊无险。足足行进了几月有余,他们终于抵达了豫州城。
豫州作为九州的中央,拥有肥沃的土地,大河从这里穿过,带来的便利的水路交通,故而这里的经济高度发达。
一路行来,行人来来往往,皆是匆匆忙忙,似是往来做生意的。
“公子,前面便是城门了。”易寒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孟星河放下手中的书卷,挑开帘子的一角,阳光倾泻,他看见不远处巍峨高大的城门,又放下了。
这豫州······着实发达啊。
“你们是干什么的?”马车外士兵的询问声响起。
“这位大人。”易寒故作讨好的先是塞上一锭银子,再递上早就伪造好的通关文书:“咱们这一帮人是从冀州那边来这边做生意的商人。”
“哦?冀州来的?”那位收了钱的士兵缓了脸色,不由得高看了一分,“听说那边最近可不太平啊。”
“这······咱们这几个走得早,不知道那边发生了啥。”易寒暗戳戳打听。
那士兵抬头,一脸愤慨道:“就是我们的大将军唯一的儿子失踪了啊!陛下正下令让各大州严查,势必抓到贼人!”
易寒了然,只是有些意外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想来这里面太子周泽明也出了不少力······
“你这马车里面坐的是什么人?”士兵看完文书,还给易寒,抬手掀帘子。
听到外面异动的孟星河,轻咳两声,在士兵看进来时冲他抱歉一笑:“这位大人,在下身子不好,故而没有下马车,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明明是那么平庸的一张脸,不知怎么的,那位士兵竟觉得惊艳异常。
易寒连忙又塞了一锭银子,小声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家老爷的独子,只可惜是个病秧子,大人莫见怪。”
士兵愣愣点头,想到车内人苍白的脸,莫名有些疼惜,开口:“你们家老爷怎么回事啊,生病了还让他出来······受苦。”
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摆摆手:“快走吧。”
易寒呆呆地带着人进来了,心说自己主子的魅力可真大,戴着那样一张人皮面具还这么有杀伤力。
“公子,到地方了。”孟星河下了车,看着这处巷子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小院子,挑眉:“这是?”
易寒解释,有些心虚:“啊,为了方便,我在这里置办了一个小院······忘了说了。”
孟星河呵呵,好,自己养的是什么败家玩意。
“不过。”易寒眼珠子滴溜溜转,“这个院子买下来到是便宜得很,听说以前不是这个价的,在我们联系着买的时候突然就······或许是巧合吧。”
孟星河挑挑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
舟车劳顿了这么些天,今日他打算先休整一下,第二天再去血影阁在豫州城的据点了解更多。
夜幕降临,孟星河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抬头看着远方的月亮,有些许伤感。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应该是闹翻天了吧。
垂眸,喝一口茶水,无奈叹气。
“咚咚咚”小院的门忽然被敲响了,孟星河和易寒对视一眼,警惕被拉满。
“谁?”易寒没开门,询问。
外面的人动作一顿,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是这座院子的原主人。”
声音清冽动听,颇有些温润公子的意味。
二人一愣,孟星河示意开门,“吱呀”木门与地面的摩擦声。
月光下,一位身着蓝衣的翩翩男子立于门前,身姿欣长挺拔,青丝只用一根玉白的簪子固定住,显出几分随性。
最让人难以忽视的是那俊逸非凡的面容,明明是邪肆张扬的长相,偏偏有着柔和的气质,诡异的是这两种极端并不显得突兀,反倒是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这是一个矛盾的结合体,虽是第一次见面,孟星河莫名的生出几分熟悉来,尤其是对于那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下云殇。”那人笑了笑,有礼道:“我可以进去吗?”
云殇?
另外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那位产业遍布天下,家喻户晓的商人——云殇?
孟星河木木的点头,侧身将人领了进来,二人入座,大眼瞪小眼。
云殇轻笑出声,话语中带着揶揄:“这位公子似乎对在下的脸很感兴趣。”
“啊?”孟星河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视线,“我只是有点不敢相信······”
以雷霆手段迅速扩展产业,极其具有经商头脑的云殇竟是位这么年轻的男子。
这人无论前世今生,都是鼎鼎有名的存在啊!
“喏。”云殇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玉牌,挥了挥,“童叟无欺。”
孟星河看清楚上面的字,认出了这是传闻中仅此一个独属于他的身份令牌,咋舌。
别问为什么没有人仿制一模一样的,问的话就是这令牌的材质着实是独一无二,采用的是天然的纯种玉石,低调的财气······
只是······
“原来是这个殇。”孟星河皱眉,有些疑惑,“这个字,可不是有什么好寓意的啊。”
云殇无所谓一笑:“只是个化名罢了,我还是挺喜欢这个字的。”
喜欢……
孟星河更疑惑了,但出于良好的教养,并没有开口询问。
他看看云殇的脸,想必这也是个人皮面具吧……还挺真!
“那,你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孟星河问。
“为什么?”云殇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人?”
孟星河:“啊?”
“开个玩笑而已啦。”云殇浅笑,“我啊当然是来做生意的。”
孟星河揉揉鼻尖,他怎么觉得这不像是玩笑嘞……
“可是不曾想,我的仆人们把我在豫州城唯一的宅院卖了出去……”云殇可怜兮兮道,“所以,这位心善的公子可以收留我一二吗?”
还能怎么办呢?好话歹话都被他讲完了!
再者,孟星河认为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把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奸)商的人赶出去……
这人……呵呵,他收回对他的第一印象。
还有,堂堂云记商行的老板,掌握着天下经济命脉的人,怎么会少一个住所。
我到底要看看你要干嘛。
孟星河眼里闪过诡谲的笑意。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