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支低调的车队从将军府后门出发,一路往深林中行驶。
“娘。”马车内,孟星河无奈看着洛秋水,“您为什么要跟过来啊?”
“这不是担心你吗?”洛秋水笑道,“再说了,有什么借口比陪娘去寺庙祈福遇刺,更合理?那些都是你安排的人,放心,不会有差池的。”虽是这般说,但她仍不敢放松。
孟星河紧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她,见她丝毫不让的态度,只能妥协。
一刻钟后,到了约定的地点,洛秋水的手紧紧握住他的,一切皆在不言中。
“噗嗤”,孟星河将洛秋水拽过来,一支箭矢破开马车,直直钉在原来的位置上。
洛秋水吓得脸色苍白,强压住恐惧。
孟星河面色一沉,暗叫一声糟糕。果然外面传来了刀剑争鸣之声,孟凌嘶吼道:“保护主子!”
“下车!”孟星河从腰间抽出软剑,侧身护着自家母亲,带她下车。
孟府的侍卫全部都跟那些人缠斗在一起,他拉着洛秋水,往来时的方向跑。
“星河?”洛秋水有些懵。
“他们不是我的人。”没有丝毫停顿,孟星河随手打掉飞过来的箭。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有些不安,血影阁的人按理来说应当是来了的,但如今他们遇险还并未现身,定是被什么绊住。
身后的追兵逐渐逼近,但并没有箭矢一类,大抵上是用完了。
远处忽的出现一群人,孟星河瞳孔皱缩,还有杀手!
洛秋水体力渐渐不支,大口喘着粗气:“星河,别管娘了,快走!”
孟星河咬牙,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飞奔。
“别逃了,没用的。”一柄飞刀破空而来,孟星河骂了句脏话,运起轻功,将洛秋水护在身前。
“噗嗤”飞刀没入皮肉,他闷哼一声,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看来这一次,周泽明是真的很想让他死啊,派这么多人过来。
“星河······”洛秋水有些想哭。
“没事。”孟星河眼前开始泛花,他咬住舌尖,直到血腥气弥漫。强打起精神,但却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一处悬崖边。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回身,看着领头的人,是太子手下的一名死侍,他认得,前世时那人跟他打过交道。再接着便是······孟星河从他们的衣着分辩,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杀手组织——追魂盟的人。
追魂盟一向与仅三年内就把他们挤下第一杀手组织的血影阁不和,想必刚刚自己的人应该是碰上了他们的。
看来太子玩了把阴的,想利用追魂盟对血影阁的恨,趁机做个人情,拉拢江湖势力。看来他是觉得比起油盐不进的血影阁,追魂盟更好掌控啊。
只可惜周泽明,你还是算漏了一步。
“孟公子!”在对面那群人逼近时,忽然传来一大批脚步声。孟星河露出笑容:来了。
为首之人正是易寒,他的脸上沾了血,想必刚刚经历了一番厮杀。
“怎么会?易寒,你没死!”追魂盟领头之人面色大惊。
“呵,废物。都给爷下地狱去吧。”易寒不耐烦的一挥手,两方人马瞬间杀在一起。
“该死!”那名死侍啐了一口,提刀往孟星河方向而来。
二人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孟星河强制运气内力应敌,他受的那柄飞刀似乎有毒,此刻毒素因为他的动作蔓延的飞快,眼前逐渐模糊,他开始落入下风。
一个不留神,躲避不及,孟星河的肩膀被滑了一刀,顿时皮肉翻卷,鲜血淋漓。
“噗”他吐出一口血水,是黑的······
“星河!”洛秋水在身后撕心裂肺的呐喊。
“娘······”孟星河眼前越来越黑,那死侍大喜,刀锋直逼他的心脏,可他似乎,躲不开了。
不,我还不能死!孟星河不甘······
“砰”面前黑影一闪,孟星河只觉得腰间被一温热的大手紧紧箍住,抬头,正对上周泽西那双勾人的眼。
不过,此刻那双眸子里面全是冷漠以及怒火?莫名的,他觉得周泽西在生气。
少年搂着他,却并不说话。二人紧贴着,呼吸交缠间,彼此的心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孟星河感觉被他触碰的地方烧得慌,脸颊也开始发热,因为中了毒,有些浑浑噩噩,此刻脑子里竟然响起了昨夜洛秋水的话:“哪有盟友是这样的?”
不是嘛,那是什么样的?
他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周泽西时刻注意着怀里人的情况,见他昏了过去,有些发慌,看见他背上黑漆漆的伤口,神色就更不好看了。
抬手摸上他的脸,滚烫滚烫的,显然是发热了。
“你最好祈祷自己醒来后的理由足够充分······”眼眸微眯,骑上马,带着孟星河疾驰而去。
易寒收拾完那些刺客,看见的便是这一幕,有些懵。
也没人说安王要来啊?
他飞快走到洛秋水身边,将坐在地上的她扶起:“孟夫人,没事了。”
洛秋水浑身脱力,面色还是一片煞白,显然还没有缓过来,她拽紧易寒的衣袖:“星河他······”
“孟夫人放心,有安王在,主······孟公子会没事的。”易寒安慰,即便他也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有事。
他吩咐几名杀手带着洛秋水回府,走时小声道:“孟夫人,从现在起,贵公子就已经失踪了。”
洛秋水点点头,被带上了一辆马车。
“易使者,那这人怎么办?”一名血影阁的杀手将地上被绑成一个粽子的孟凌丢过来。
易寒嫌恶地盯着他,皱眉:“先关起来,等主······孟公子醒了之后再说吧。”
孟凌直勾勾瞪着他,眼中有着嗜血的杀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易寒不悦,一个手刀劈晕他,扔给下属。
呼······舒坦了,早就看他不爽了。
只是不知道主子那边,怎么样。易寒不由得有些担心。
······
榻上的人睫毛微颤,睁开了眼,又因为刺目的阳光闭上。反反复复,终于适应了现在的光线,孟星河想起来,可刚一动,便扯到了伤口,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些气馁,孟星河又想试一下。
“乖乖给我趴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接着是脚步声的邻近。
“周···周泽西?”孟星河开口,不知昏睡了多久,嗓音沙哑。
那人没有理会,自顾自的掀开床上人的被子。
感受到后背一凉的孟星河,惊的险些蹦起来:“你,你干什么?”颤抖着声音。
“都说了,别乱动,趴着。”周泽西恶狠狠地不轻不重拍了下他的······屁股。
孟星河身体僵住,不可置信的歪着脑袋看向床边的人,只见他也先是呆了几秒,又心情颇好的勾起唇角。
“周泽西!”孟星河现在受伤了,只能怒吼。
周泽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了,轻咳一声,垂眸黯然:“我,不是故意的。”
他低下了头,委委屈屈:“我只是想给你换药而已。”
孟星河原本想说的话全被堵了回去,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药,和包扎用的东西,神情凌乱。
啊,难道他屁股也······受伤了吗?可是,他一点也不疼啊!
很显然,孟小河刚刚苏醒的脑子一点也不好用。
但,他嘴上却是:“我才不要你包扎,我自己有手。”
周泽西笑了笑,几日来的阴霾在他醒的时候被一扫而空,刚刚的冷言冷语只不过是因为,床上这家伙大病未愈就开始乱动罢了。
“你笑什么?”孟星河不解的看着他,“我受伤了,你很高兴?”
周泽西笑容僵在嘴角:这家伙······真是。
“我没有。”他的脸上挂了失落,开始质问,“孟星河,我们不是盟友吗,你行动为什么瞒着我,难道你非得等死了之后才让我知道吗?”说到最后,周泽西又带了些火气。
这人把他当什么,摆设吗?天知道他来的时候看见濒临死亡的孟星河,心里有多恐慌!
孟星河别过视线,不敢再看他,嘴张了张,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的确是没想过带上周泽西一起的,那还不是因为他皇子的身份不方便行动······
周泽西气不打一处来,不再理会床上的人。可手上却开始包扎,动作轻柔的剪开有点渗血的里衣,小心翼翼的上药。
他将舂桶里面的药糊倒在干净的白布条上,转而用酒精消毒,细细擦干血迹,把药敷了上去,手指滑动,尽量抚平不均匀的地方。
清凉的药膏接触到背部,却带起了火辣辣的刺痛。
孟星河身体震颤,再逐渐紧绷。
他看不见那人的神色,这时的感官被无限放大,被迫感受着周泽西指尖舒缓的力道,莫名的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呼吸也开始凌乱。
“你,你在干什么?”孟星河觉得这人肯定不在老老实实上药,咬着牙,声音沙哑。
周泽西手指顿住,突然有点想逗逗他。
一路向下,他停在了孟星河的腰侧,指尖动了动,喉头发紧,眼神变得晦暗:“孟小公子的腰······可真细啊。”捏捏白皙的软肉,轻笑的像个浪荡子,“啧啧,这手感还不错。”
“你,别搞了,痒······”孟星河有些无力,身体发软。
可换来的是变本加厉,他觉得自己腰间突然一凉,接着是黏腻的感觉,一阵刺痛后,他闷哼一声。
只听得那人贱嗖嗖的笑着:“咬起来······还挺舒服。”
孟星河脑子轰然作响。
什么?他的腰被咬了,还是被一个男人!
“周泽西,趁人之危算什么君子?有本事,等我伤好,我们单挑!”咬牙切齿,孟星河把头埋在被子里,却遮不住通红的耳根。
殊不知,他的这模样在周泽西眼里,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炸了毛的猫。不仅没有威胁,反倒是勾起了少年内心深处的劣根性。
但周泽西还是强压住了,收拾好东西,出了房间。
临走之前仔细叮嘱:“小公子昏迷了近小半月,如今京城内已经传出失踪的消息,现在我们在我置办的一小院中,目前绝对安全,小公子安心养伤。”
周泽西顿了下,又道:“不过,不知为何,皇帝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据说发了不小的火,现在也派了人手。估计,若是你要行动,得早做打算了。”
“那,你呢?”孟星河探出脑袋。
“我?”周泽西回身,一双眼里盛满悲伤的笑,“自然是如小公子的愿,回京城去。”
话毕,他没有丝毫犹豫,离开了。
虽是知晓这是必然的结果,孟星河心里不由得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他开始反思自己的决定,因此并未注意屋外的那一道狡黠含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