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书消得泼茶香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就是3年。

    我像是田里面的新苗,个头径直地往上窜。

    姐姐愈发漂亮了,杨姐说她那是长开了。但与之并行的,还有大家对姐姐患有腿疾的遗憾。

    “一个那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腿不太行,哎……”

    姐姐站在墙后,没什么表情。

    就像一颗玻璃珠落下,发出清脆的碰撞。

    巷子的平静被打破。

    旅馆来了一群人,不像是b221这个穷破星球的人。

    她们穿着整齐合身,长筒靴完美贴在小腿上。走起来声音很轻,脸也很干净。

    为首的那个人她们叫做“姜老师”。

    我只是躲在一旁远远地看了几眼,就飞快地低头。

    她很快就找上了我。

    我正在看《云妘女士杂传》,那时我找地下城归兔子借的。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她笑眯眯的蹲下来,“你在看什么,小朋友。”

    我心突地一跳,舔舔唇。将书封面对着她。

    “云妘女士杂传,”她轻声读出来,笑了一下。

    我感觉脸很烫,我猜双颊一定红的像早市卖的红苹果。

    “云妘女士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她的脸突然凑近,我感觉一阵夹杂的草木香的风包裹了我。

    “你好啊小朋友,你叫什么?”

    “疏疏。”

    “疏疏……好名字,隔壁有个小女孩叫萧萧,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可惜腿有点毛病。”

    我张张口,又抿唇,还是说出来:“她是我姐姐。”

    “咦,”她轻蹙眉。

    半晌,待光影爬上台阶,蝉鸣似乎都停止了喧嚣。

    “萧萧黄叶闭疏窗。”

    她这么说着。

    我只是识得些字,还不明白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好奇却发怯,抬眼。

    “什么意思。”

    声音很轻,是我矛盾心情下的产物。好在她听到了。

    “这个啊,”她笑笑,轻巧地回避了,“不过还没说我的名字呢,我叫姜妘。女子旁的姜,妘嘛……”

    她眨眨眼,手指落在封面的字上。

    “云妘的妘。”

    “嗯。”

    一声轻轻回应后,空气稀薄起来了,四下只听到树上的蝉鸣倾泻下来。

    沉默很快被打破。

    “你知道地下城拍卖会吗?”

    我一愣,没想到会突然说到这个,随即点点头。

    “那你知道珒琛吗?”

    那时的我,只觉得这个词有些耳熟,我好像从张妈和杨姐压低声音的交谈隐隐透出的几个字节发音听到过,包括姐姐和白柏。

    如今,我算是知道这两个字的确切读音。

    珒琛。

    这个词唇齿间过了一遍。

    我摇摇头。

    她仍然带着笑,在我旁边台阶坐下。

    树木在铺满沙砾的台阶下投下铜钱般大小的影子,我的脚放在没有树影的地方。那里被太阳晒的有点烫,隔着鞋底板,那股烫意攀岩上我的脸。

    “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作为报酬……”

    我摇摇头,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会给你一条关于你姐姐的信息。”

    风刹那好似都停了,我紧紧盯着她在阳光下像琉璃的棕色瞳孔。倏地,姐姐纯黑的瞳孔浮现眼前。

    和她最近种种不寻常。

    蝉鸣声依旧,姜妘走了好一会儿。我的脑中却不得平静,被刚刚对话占满——

    姜妘叫8月8日那天将一件东西带给她。

    是珒琛吗。

    我不知道。

    但确切的是,她说:“你的姐姐,萧萧,买了8月8日去首都星的飞票哦,”

    “只有她一人的呢……”

    ……

    我愣愣地看着脚上破旧的鞋子。

    临近黄昏了,我正在前往姐姐工作的小诊所。

    脚下一会快,一会慢。

    暖黄的灯光就在一米外,我驻足。

    里面姐姐和一道清冷的声音交谈着。

    “8月7日的手术就麻烦您了。”我听到姐姐的声音。

    “呵,”白柏冷笑一声,“你也真是心狠,拿你妹妹的腿。”

    明明是夏天,我却感觉透彻的寒从脚底升起,犹如一条冰冷的蛇爬过脊背。

    对话仍在继续。

    姐姐顿了一下,语气有些生硬,“你不必操心。”

    “别怪我没提醒你,东西记得给我。”

    “当然。”

    ……

    后面,我像是拖着一具躯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

    我不知道去哪,只是像幽灵般游荡在小巷里。直至凌晨,天边泛着鱼肚白,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

    屋内很狭窄,狭窄的容不下我。

    姐姐听到我开门的吱呀声,缓缓走出来。黎明的微光照在她秀美的脸庞上,我痴痴地望着。

    我们差不多高,等她完全走到我面前,我们视线持平,我清楚地看到半明半暗下,她黑色的瞳孔中盛满忧郁。

    只听得窗外点点鸟鸣。

    “疏疏,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一晚上。”

    我紧紧盯着姐姐,抿着唇,一言不发。

    她突然上前抱住我,身体微微颤抖。

    我多希望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可我还是轻轻推开她,“姐姐,我再也不去地下城了……”

    “我累了。”

    姐姐很轻易就接受了我这个理由,毕竟一个十四岁少女,因为贪玩好奇而离家一夜再正常不过了。

    “我要做些什么。”

    躺在狭窄的床上,听着姐姐微弱的心跳,我这么想着。

    机会很快就来了。

    星际681年8月4日,姐姐去极光区,我去了一趟地下城。

    我找到了白柏,她似乎不讶然于我的到来。

    “珒琛是吗,我可以给你,请你帮我两件事。”

    “一,请你把这个东西装进我的腿中。”

    “二,请你帮我订一张8月8日的飞船票,无论去哪个星球。”

    ……

    手术很快,约90分钟,植入一枚芯片大小的东西并不难,我照常回家,握着的东西因为手掌出汗变得潮湿,我的影子拖得很长,我便在黄昏中回家。

    星际681年8月5日 08:27 姐姐到家

    星际681年8月6日 07:25 姐姐与我一起去请假,她说我们一起去极光区玩

    星际681年8月7日 13:25 姐姐仍然在家陪我准备行李,很温馨

    星际681年8月8日 10:42 我失去幻觉

    ……

    星际681年8月8日 17:17 病人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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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是刺眼的白。

    我不自觉阖眼。

    “恭喜你,你的双腿融合很成功。可以正常行走,少跑步,阴雨天会有后遗症,可能双关节会不太舒服……”白柏没有起伏的声音传来,我笑了一下,打断了她的话。

    “谢谢你,白柏。”嗓音干哑,我有些费力地说。

    她轻笑一声,将手中把玩的一块玉石丢给我,“原来珒琛长这个样,也不知道她有什么好抢的。”

    “行踪帮你抹杀了,有人一直找你呢。”

    “谢谢…”我再一次道谢,我不知道她怎么隐瞒我,但我也不想去思考,去淌这趟浑水。

    白柏翻着我的病例,“也不用谢我,你可帮我省去好大一个麻烦。你姐姐要是真夺嫡成功,第一个灭口的恐怕就是我了。”

    我一愣,没再说话。

    逐步适应双腿,我缓缓离开地下城。

    地上已临近黄昏,灯红酒绿像厚重的脂粉,却也掩不住黑鲸市的颓态。

    闪烁的灯光淹没了我。

    我像是一只失家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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