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中低语

    “据最新消息,神社后祭具殿内发现的尸体已经被确认,目前警方正在排查……”

    我狠狠地按下电视开关,屏幕“啪”地一下转为黑暗,然后将手轻轻放在眼睛上。向后歪倒在沙发上半响,听着不知道从哪里发出但由于没有了电视声而变得响亮的“咔咔”声,心里更加烦躁起来。

    可电视报道也没能转移我半分的注意力,于是干脆一个翻身起来,抓起门口立着的灰色雨伞换衣服出门。我约到了一位据说不错的侦探,希望这能稍微平复一下心情。

    今日的东京依旧处在雨季中,阴暗的天空下是人们举起的一朵朵或是黑色或是灰色的大伞,我被夹在慢吞吞行进的人群中,看着水汽氤氲,鼻腔肺腑中都像是泡在水里,啪嗒啪嗒落在路边绿叶上豆大的雨滴反倒让我的精神振奋了些许。

    我穿过几条街来到了这座以名侦探“波洛”为名的咖啡馆,一只不瘦的三花缩在旁边朝里面探头探脑。

    我突然觉得身后有点发寒,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的那种,于是猛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结果正好结结实实地撞到了某个人身上,引起一声痛呼。

    “对不起对不起……”我转过来举着伞来回欠身道歉着,被撞的小哥有着棕黑色半长发、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蓝色凤眼和看上去虽然普通但意外舒服的五官。

    哦,这是个帅哥。我默默想道。

    “请不要在意,是我没有及时出声的错……啊,请问是客人吗?请稍等,我们马上就好。”说着,他越过我,用钥匙开了大门并示意刚刚的猫咪等一下,接着进去打开主灯,把门口的牌子翻回营业中。

    这不是服务生的打扮嘛……我撇了撇嘴,看来最近是太紧张了,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没注意到。

    没过一会,服务生小哥一手拎着桶一手拿着小袋子用胳膊肘顶开了大门,示意我可以把伞放在桶里,现在店里人少,找一个喜欢的地方坐下就好,他马上过来。

    我把伞放在了门口的桶里,环视了一下店里:店面不大,虽然名字是某位大侦探的,但里面的装潢却是半现代的简约风格*,前台还摆着猫咪伸懒腰和圆滚滚的金色狐狸摆饰,所以其他的店员大概是女孩子?

    “有喜欢的地方吗?”看起来他已经把猫咪打发走了,我歪了下头,门口已经没了三花的影子。

    “啊,是的,我要等人……”

    “这样的话,你知道对方的名字或者长相吗?说不定另一位已经有了预定?”

    我把对方的名字调了出来,店员小哥点点头,把我带去了角落一个相对安静又不算很封闭的地方。说实话我很喜欢这个位置,难怪这位侦探的生意不错,说不定还经常来这里谈事,店员甚至都不需要把预定的牌子放在桌上。

    我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不少,但还是在约定时间的半个多小时前看见目标走进了咖啡厅。他果然是店里的熟客,店员都不需要特地招呼他什么,就径直取了菜单往里面走,目标清晰毫无犹豫地向我这边走来。

    待他走近一些的时候,我才发现他实际上比网页刊登的照片还要漂亮一些。

    哦,对于男性来说,说是漂亮可能也不太合适,但我一时间也确实很难找到别的更为合适的形容词:他有着较其他人略显深色的皮肤,但是一种泛着健康的蜜色。浅金色的头发不比金子的闪亮,却让人联想到丰收的麦田和太阳。

    再加上他的蓝紫色眼睛……恕我庸俗,但他看上去像是银座那边高档甜点店会贩卖的那种点心,巧克力的外壳缀上亮色的糖珠再佐以金粉。

    他实在是太不符合我脑子里侦探的形象了,这样的他能完成我的委托吗?我不禁心里开始打鼓。

    “很抱歉我晚到了一步,那么我们开始吧,渡边小姐。”他微垂下头做了开场,我也只好咽下了疑问,开始描述了起来。

    事情是从上个星期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的。我、高桥、田中与山本四人皆为大学的超自然同好会成员,在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得以联系到当地一个神社的神主。可能是觉得我们大学还算是很有影响力,可以借此宣传,亦或者是被我们同好会厚达数百页的考据笔记所打动,总之他同意为我们小范围开放祭具殿的参观。

    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所以我们当天人到的很齐,连一些幽灵部员都冒了头。可参观结束大家各自回家以后,山本突然问我们三个有没有回去再看一眼的兴趣。高桥和我立刻摇头,祭具殿常年被锁着是有原因的,可不能触这个霉头。

    而田中似乎有点动摇,山本见状便一跺脚一个胳膊抡到田中肩膀上:「那咱们哥俩去,那帮女人就是胆小。」

    高桥抿了抿嘴,说她不是胆小是尊重。但不管我俩怎么抗议,山本也不为所动。最终他搬出了同好会会长的名义以及社会招聘会的入场券才勉强让我们点头,于是当晚,我们趁着夜色潜入了祭具殿。

    夜晚的祭具殿全然没了白日的威严感,反倒阴森森的。高桥站在门口就不愿意进去了,说是给我们看着来人。田中慢慢悠悠往前挪,而我则是跟在他们的后面,至于山本,他从一开门就窜了进去,消失在了不知道哪里的阴影中。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了高桥慌慌张张的气音,说是有人来了。田中听罢撒腿就跑,而我转过头喊了一声山本,却没有回应。于是我也只好跑了出去,免得被抓住以后连学位都保不住。

    第二天,我们看到新闻,说是那个神社里发现了山本的尸体,似乎是被重物砸中了头,倒在了窗户边上。而也是从那一天起,我开始听到我周围时不时有奇怪的声音、没有印象挪动过却不在原位的东西以及偶尔出现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影子。

    虽然高桥和田中没有受到影响,但我坚信这是我们闯进祭具殿的代价,可我周围所有的人都认为鬼神是不存在的。

    “唔……那么渡边小姐的意思是说,你希望我为你证明,你周围的这些怪事都是妖怪之类的东西做的吗?”

    简单来说,是的。所以我点了点头。而咖啡店的小哥适时地为我们送上了蛋糕与冰咖啡,我正好说了太多话,嗓子干的直冒烟,所以一把端起杯子就喝了小半杯。见我如此豪放的状态,店员小哥又倒了一杯冰水给我,弄得我不好意思了起来。

    “那么回归正题吧,渡边小姐。让我猜猜,山本君的尸体不是出现在祭具殿的中间对吗?”

    “是的,不知为何,他的尸体是出现在了祭具殿深处某个窗户的下面。”

    “那么渡边小姐为什么认为山本君的尸体不该出现在那里?”

    “这个……”我思考了一下,好像确实没有不出现在那里的道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们没有太过深入,所以他最多应该是在殿中央吧?”

    “原来如此。”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上去他点的是红茶,里面加入了一片柠檬。“那么我们现在做个假设如何?”

    侦探放下茶杯,双手交叉,不紧不慢地开口:“假设这个世界上有鬼神,而从山本的死亡到你近期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擅闯结界而降下的神罚,那么从渡边小姐的视角来说,可以这样推理……”

    所谓祭具,主要是为了祭祀神明的道具,保管着祭具的地点,有些地方会叫做祭具殿。人类通过祭祀将祈愿寄予神明,而神明通过祭祀来收割信仰。所以祭祀对双方都是必要且神圣的存在,任何不守规矩的人都将视为亵渎。

    任何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祭祀都必然存在许久,久到祭具本身都变为了付丧神,同神职人员们一同将无尽的祭祀进行下去。

    可先手一步的山本君,虽然是超自然同好会的成员,但他对自然的好奇心大过敬畏。付丧神们作为维护这一秩序的存在本身不能容忍这样的行为,于是他被里面存放的祭具砸到了头,倒在了地上,直到第二天才被准允进入的神职人员发现。

    而渡边小姐同样也踏入了祭具殿,所以付丧神们把你当作下一个要惩罚的目标。

    “但是渡边小姐,这样的想法有一些漏洞。”他晃了晃手指,“如果付丧神真的无法容忍这样的行为,为什么不在山本君踏入祭具殿的那一刻就下手呢?”

    “这……”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也可能是他们最开始以为我们受到了准许,直到山本他做了什么事情?”

    “那么你看见或者听见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这倒是没有。”我诚实地回答:“那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清。”

    “哎呀,不好意思……”店员小哥——哦,他姓绿川——放下了手里的托盘,端着水壶站在侦探的身边为他的红茶续水。“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也听听我的推理呢?”

    侦探毫不在意地摇摇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店员小哥仪式性的清了下嗓子,用着平和的语调讲到:

    所谓付丧神,比起神明其实更偏向于妖怪,或许他们行动的模式并非像是大家想的那样,对于很多规章制度有着很严格遵守的想法。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对神明不敬并非是主要的理由。

    从先前的条件我们可以知道,山本是一个不太注重规则也不太会敬畏自然的人,那么他一定是做了什么只有他做而你们没有做的事情。就算是没有声音,表情和手势也可以成为冒犯他人的缘由。

    因为是先其他人一步进入,那么一定是比剩下的人走的更深,离开的时候也要花更久,所以大概是在你们专注离开的时候出现的意外事故吧?说起来渡边小姐离开的时候,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没有?

    “没有……”我摇摇头。“那个时候太过混乱了。”

    “所以你也没有看见山本君跑过来的身影吗?”

    “这个……我是没看到也没听到回应,所以我才……”

    “那么你们在离开以后联系过山本君吗?”

    “这个也……”

    “没有?”

    “没有呢……”

    店员小哥——绿川先生苦恼地摇摇头:“抱歉呢,这样我也不知道了……”说完他提起水壶又回到了前台,看来让普通人理解超自然还是太难了一点吗?

    “不过说起这个,我倒是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侦探用勺子戳了戳杯子里的柠檬,看上去正准备等着续的茶水多进一点味道。

    “我来做一个假设吧。假如付丧神们并不是为了惩罚对神明不敬,而只是单纯地想要捉弄那些闯入祭具殿的人呢?”

    一行人闯入不久,在夜色和超自然力量的加持之下,这些妖怪们分散在殿中,用低语催促着本已吓得不行的田中,而跟在他身边的你也不得不因为田中的移动而深入。由于夜深灯暗,你们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行走了多远。

    就在妖怪们窃笑于你们的胆怯与愚蠢时,高桥突然出声警告,这使得田中那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过载,他哀嚎着逃离。你虽然相对镇定,甚至还记得喊一下山本,但也逃得慌慌张张。

    见到了你们逃跑的狼狈样之后,妖怪们故技重施,模仿着你的声音把山本喊了出来,然后躲在某个角落里,待山本经过那里以后……

    他并没有说完,在最后的结局那里他选择了留白,但我已经明白了接下来的话。他的假设确实合情合理,可却无法平复我那快要冲破嗓子眼的杂乱心跳。

    “那么渡边小姐满意这个假设吗?”

    我抿着嘴迟疑地问:“我总觉得……你在影射什么吗?”

    他很惊讶地回复到:“当然没有!为什么这么说呢渡边小姐?”说罢,他伸出手指,一条一条的给我列举了他的证据:

    “首先呢,明明山本君更可能出事的地点是中间,但最终发现的地方却是窗边不是吗?警方已经查了相关的证据,你们没有返回的痕迹。”

    说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

    “然后呢,你们是不知道山本君与你们分别的时间的。据你所说,山本君甚至没有回应你的呼喊不是吗?”

    接着,第三根手指:

    “再来就是,虽然田中和高桥也去了,但最终受到影响的只有你们两个,所以……”

    “啊,可以了!”我胡乱地点点头,这个解释我接受了,我理解了,不用说下去了。

    似乎看见我有些激动,来回巡视的绿川先生跑出来打了个圆场:

    “别着急渡边小姐,安室君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这样吧,要不你试吃一下我们的新品?”

    侦探——安室先生——也有些慌乱地点点头,不复刚刚的神气模样。被绿川先生带着,我来到了前台,他打包了一份新的蛋糕给我。而安室先生则告知我作为赔礼,餐费他来付。

    我抱着蛋糕就这样走出了波洛咖啡厅,可我不打算立刻就离开这里。我只是转身进入了旁边的小巷子,等待着后一步出来的侦探先生——正如我之前等待着闯入祭具殿深处的山本一样。

    是了,如果把安室先生话里的妖怪换一个主语的话……确实就是那天发生的事情。虽然他现在还没有证据,但哪个侦探可以憋着不说他们自己的发现呢?

    我将蛋糕放在了一旁,双手攥紧了灰色的伞尖。没错,只要我从后面击打下去,就算是高我很多的男人也会直接倒下,而雨伞会成为遮住他视线的障碍,就像被架子遮住视线而被击中头部的山本一样。

    我在内心里读着秒,看着那金发的男人一步一步向这里走来。我举起了伞。

    可我没能打下去,因为我的手臂被另一个人握住了。我回过头,是绿川先生。他一只手拿着垃圾袋,另一只手则是握在我的胳膊上,看上去不费吹灰之力,我拼命舞动也没能让他的手臂挪动分毫。

    “放开我!”我嘶嘶地说着,但很快就没了声。那位刚刚还有些羞涩会用猫条喂猫帮忙打圆场的好好先生,如今收敛了温和的气息,只露出了锋芒。但他那双蓝色的凤眼却依旧蕴含笑意的把我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在这一刻,他宛若一只捕猎中的猫科动物,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做出徒劳的挣扎,甚至很期待我能做出点实质性的反抗娱乐到他,这样才能在我精疲力竭之时,一口咬碎我的喉咙。

    我催促着打着颤的双腿,我还不能放弃,没错,我可以调整姿势假装我是被他骚扰,刚刚那位侦探先生应该还没走远——

    “在找我吗?”

    我的耳边突然出现了熟悉的声音,而我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缓缓转过头,打着伞的侦探先生就悠闲地站在我的后面,看上去对眼前的场景毫不吃惊。

    我的脑子在这一刻突然转明白了。这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先是由侦探假装从我的视角提出和我期盼的假设,再假装提出疑问试图找出破绽。绿川总是过于适时的出现在每一次谈话的间隙,打乱我思考的节奏,甚至用自己的推理进一步扩大了假设中无法自圆的部分。最后由侦探把所有的疑点串起来,提出一个看似合理的假设。

    可那从来不是假设,是推理。

    可恶……如果高桥和我能配合跟这两个人一样……

    我不甘地松开了手中的伞,任由凶器被对方夺去。也就是这时,突然有种无力感传来,我腿脚一软,跌倒在地。在我意识将要消失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

    “怪事也……谁乐意被拿……凶器”

    “付丧神……在她那里……”

    待我再醒来时,我已经在波洛的店里了。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见我转醒赶忙跑了过来,她说自己是榎本,同事发现我低血糖倒在了外面就把我送了进来。我对这一上午的记忆相当模糊,想必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只从前台的试吃台那里叉走了一块蛋糕。我随意一瞥,完整的蛋糕缺了一角,看来他们上午也有客人光顾,还真是谢谢榎本小姐分心照看我了。

    就这样,我带着我那把不知道为啥前面有些变形的伞回到了公寓楼,而迎接从电梯出来的我的,是几位身着西装自称是搜查一课的警官们。

    Side B:

    虽然天上的太阳基本已经被云遮得严严实实,只是偶尔漏下些许光束昭示着自己的存在,但总归没有降雨,是难得没有整天下雨的日子。

    就算如此,昏暗的天空也很难让人提起劲来出门干点什么,于是街上除了不得不出门上班的社畜们充满着疲惫麻木和怨念的目光外,街上鲜少有行人经过。

    波洛的服务生绿川先生打开了店铺的后门,一手提着垃圾袋,另一只手顺势把门关上。他退后一步让开房檐上即将滴落的水珠,拎着袋子走到垃圾桶那里扔掉。

    “喵。”

    往常会待在店门口的三花猫扭着不瘦的身子走过来,身后隔不远的草丛里也亮着几双猫眼睛。绿川先生利索地处理掉垃圾,笑眯眯地让猫咪等他一下,随即转身回到店里。

    不一会,他抱着几个罐头和大碗里装着的猫粮出来,招呼周围的小家伙来吃。

    见今日的口粮也准时出现,三花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化作一道彩色闪电窜到绿川的脚边,一边绕着他的脚一边喵喵叫着,催促他快点把饭食奉上,休要怠慢。

    绿川也不恼,他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物品一一放好后,才一拍三花的背部,放他去吃。几只野猫见领头的毫无芥蒂,也一股脑地冲了出来,对着碗里的东西大快朵颐。

    波洛招猫不是一天两天了,甚至自从绿川来了以后,因为有更为规律的喂猫人,聚集而来的猫不降反增。好在波洛的常客和一些社会人士时不时增援,不然总有一天会因为来的猫太多而入不敷出。

    “说起来上回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绿川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到,手上甚至都没停下抚摸猫咪背部的动作,只有猫咪因为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力道而僵住了身体。它谄媚地仰起头蹭蹭对方的手臂,发出软绵地咪咪声汇报。

    绿川这才满意地拍拍头,从围裙里又拿出一个猫条撕开递过去,却在抬头之后也僵住了身体。

    这次他难得开了一个常客给的上好罐头,可蹲在那里嗅来嗅去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猫,或者说,“猫”。

    他比一般的猫都大上一圈,通体金色油光水滑的短毛,两只耳朵竖在脑旁,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左右横扫,把旁边的猫咪驱离开。

    ……或许是他眼花了,但为什么他那亲亲幼驯染蹲在给猫吃的罐头面前呲牙咧嘴?

    绿川眨了眨眼睛,眼前那“猫”的形象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狐狸,还不止有一条尾巴的那种。但很显然旁边的猫是看不见的,它们只是哀怨地看着这只没见过的“大猫”抢占了位置还和投喂人僵持在原地。

    等等等等……Zero你为什么要这个样子来找我?我刚刚的样子是不是全被他看到了?可是Zero你有没有听过“猫犬授受不亲”?你这样我以后要怎么和其他猫解释……也不对?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欲说还休。在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了非常多的想法。

    但他最终决定放弃思考,一把抱住狐狸提溜到店里,取了毛巾来看着对方在进门的垫子上甩了甩毛,然后变回了人形。

    “……Hiro,有个新的委托。”降谷零接过毛巾,开门见山地说道。诸伏也瞬间一本正经了起来,直接把人引到店里面靠角落的位置。

    待落座后,降谷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便拿出一些报纸和几张卡片,上面还有点乱画的字符。诸伏探头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家发小的业务范围又扩大了,对于信仰值来说肯定不是坏事就是了。

    “这个案子,”降谷点了点被他圈出来的版面新闻,上面用着方正的字体写着《神社后院发现一具男尸》的标题,“有妖怪插手了。”

    “妖怪杀掉的吗?”

    “人类杀掉的,但……”降谷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几个妖怪觉得就这样让他躺在地上不太好,所以给他靠在了窗边。”

    诸伏点点头,那么这个点钟降谷必然是用狐狸的样子跑过去又跑过来的。组织虽然无所谓组织成员以个人名义接点私活,但这种容易说不清楚的还是得靠另一个形态才行。

    “而今天收到的委托……”降谷抽出下面的卡片,摊开在诸伏面前的桌子上,“是那些付丧神们问的。”

    “唔……为了让你瞒过警方?”

    “差不多,但还有个别的问题。杀害这个男人的凶器,是有付丧神的。而这个家伙现在气的给凶手捣乱,它们让我把对方拦下来。”

    “这样……你有目标了?”说着,诸伏放下一杯热可可,减少了些许的糖量,还多加了点牛奶进去。降谷抿了一口,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今天的事情都赶在一起了。”他掏出手机屏幕说明:“这个人,准备这两天和我出来谈话……而我认为,她应该会知道不少东西。”

    诸伏凑了上去,手机上的留言不长,但不管是对方近期遇到的各类事件还是诡异事件开始的时间都和那些付丧神说的相符,至少是事件的相关嫌疑人。

    “那你准备来这里谈吗?我可以帮你把这个座位空出来哦?”诸伏点了点桌子,不出意外地看见对方点头,于是他摸了摸剃掉了胡茬的下巴,继续道:

    “你到时候告诉我一下付丧神的样子?我先观察一下……然后要劝离还是?”说着他做了个斩下的动作,而降谷摇了摇头:

    “没必要,直接给它展示我们的做法就好。总之,如果她只是关联人,那么就劝导。如果她是凶手的话,由我来引导。”

    “然后我给班长他们发个短信?”

    “嗯,那么我的背后就交给你啦。”

    “就像以前一样?”

    “就像以前一样。”

    降谷边说边开始收拾东西,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诸伏叹了口气,按住了他:“来都来了,你早饭没吃……”看了眼对方瞬间心虚的表情,诸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果然是没吃吧?!我说了什么来着?”

    “抱歉嘛Hiro,今天实在是太忙了。”降谷零微微压低身子,让自己能够仰头看着诸伏,这个俯视角度下,那双下垂眼显得格外无辜真诚,蓝紫色的眼睛波光粼粼的,如果他需要的话甚至可以挤出泪珠。

    于是诸伏景光捏了捏自己的两眼之间,拿起喝空的杯子就往厨房走,边走还边嘱咐对方别急着走,正好这几天要出新品,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给他当试吃员,得到了对方瞬间亮起来的眼睛和元气满满的应答。

    诸伏多想了两秒钟这人是不是故意的,但最终还是摇摇头,手底下勤快地干起正事来。

    待榎本梓来上班时,她看到的便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金发男人细致地品尝着好几种小份的食物,一看就是在试吃新品。她转过头,看见绿川稀松平常的模样,只当是对方在捡了猫以后又捡了人。

    绿川先生人真的很好呢,榎本梓看着吃的正开心的男人心想,不管是谁都会照顾一下。

    而此时,距离凶手小姐来访还有三天时间。

    距离被怜悯的男人成为自己的同事还剩下大致两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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