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顺着火魔种的指引,庾逢青和鸥惊梦一路向西前行。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走走停停,昼伏夜出,时刻保持着警惕,避免节外生枝。不知不觉已然过了一旬,他们依据指引来到了一处凋敝的废弃村落。

    村落的街道两旁空空荡荡,荆棘杂草丛生,丝毫没有一点人气。

    鸥惊梦心想:看来这又是一个不好相与的地方。他和庾逢青对视了一眼,便纵身一跃,就近跳上了一户屋顶,他透过碎裂的瓦片看清了里面的布局,堂屋正中摆着一具木棺,木棺上方立着一根燃尽的红烛。两侧厢房家具齐全,除了染上些灰尘,也无甚损毁。

    庾逢青缓缓踱步,微风吹过窗棱,他透过摇摆的纸窗残洞望向了木棺下方的地板。灵蛇剑忽然出鞘,伸出蛇信,往前探了探荆棘杂草,确定前路无碍便安心回鞘,庾逢青心中已有了谱。

    鸥惊梦把村落里的家家户户的屋顶都跑了个遍,跳来跳去的跟个蚂蚱一样,庾逢青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鸥惊梦用方巾擦了擦额角的汉,随口一问。

    庾逢青在识海中忍俊不禁道:笑你身轻如燕。

    鸥惊梦傲娇的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你说,这里家家户户全都葬身于此吗?有那么巧的事儿?”

    庾逢青摇了摇头,在识海中回道:棺是空棺。

    鸥惊梦不解道:“这是为何?家具齐全,又不像落荒而逃,堂屋中央还摆着棺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就别迈关子了!”

    庾逢青指了指棺材所摆放的位置,在识海中回道:因为空无一物,木地板才没有变形的痕迹。

    其次,此地无幽灵,无亡魂,无尸骨。

    加之,民间有种说法,只要家中有人病危,在油尽灯枯之际提前大办丧事,黑白无常便会误以为这家的亡魂已被勾走,便会绕道而行。

    鸥惊梦诧异道:“整个村落仿佛是有组织,有计划的搬迁,而且还是舍弃了所有家产,这就奇怪了。

    如你所说,岂不是这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在躲避黑白无常的勾魂?为什么会同时有这么多人病危呢?”

    庾逢青望了望前方的山岭,在识海中叹道:许是得罪了哪方神灵吧。

    鸥惊梦不再言语,跟随着庾逢青的脚步,顺道向上。他们沿梯爬坡,穿越古道,极目望去,便是人迹罕至,毒株密布的芒刺岭了。两人顺着植株垂落的方向一望,只见山底泉水冲刷的巨石上拓印着几个红字:封心锁情,永禁开山。

    红字下方,在一块天然的挡岩下面,供奉着三尊山神。只不过神像上染了尘埃,结了蛛网,四周也堆满了杂物,有腐朽的锄头、破烂的跪垫还有一个四四方方锁头被锈蚀了的功德箱。

    他们抬首遥望,发现山岭之间,早已被数座尖耸林立的‘蝎子’高塔切断了山脉。

    夜色深处,高塔上方的窗扉已被藤蔓包裹的严严实实,毫无明光。鸥惊梦心想,此处的凋敝可能正是因为违反山神之意,强制开山修塔才沦落到如此境地。

    鸥惊梦掐指捻诀,将神像面前的灰尘蛛网清理的干干净净,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盘酸甜可口的黄杏,供奉在前。

    他朝山神拜了三拜,“山神爷爷,此番一去,不知前路如何,愿您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度过此地。”

    庾逢青也随之躬身作揖,虔诚无比。

    鸥惊梦望着‘封心锁情’那几个红色大字,有些犹豫的说道,“还牵着走吗?”

    庾逢青歪了歪脑袋,扬起唇角,伸出左手,在识海中打趣道:原来我们之间有情啊?

    鸥惊梦赶紧拍掉庾逢青的手,“不会说就别说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界儿!”说完便怒气冲冲的跑了。

    他们不知,自他们离开之后,神像上方的泉水顺流而落,落在神像的双目之下,像极了悲悯的泪水。

    山道坦途,并不难走,只是夜黑林密,葛藤攀扯,芒刺在背,肥大的魔芋叶子随风摇动,徒增了一丝阴诡之气。

    鸥惊梦每走几步,便扭头往回看一下,总觉得风吹林叶的动静很不对劲。

    庾逢青在前引路,一路而上,他们来到了通往梦西洲的关隘。

    越临近隘口,脚下的沙石越松动,每踏一步,小腿便会陷入沙土之中,不好拔出。

    二人不敢掉以轻心,庾逢青将灵蛇剑幻为一根灵蛇禅杖,一面在前探路扫障,驱除芒刺荆棘,一面紧紧的牵住鸥惊梦,防止他滑脱陷落。

    他们踏着碎裂的阶梯,一步一个脚印,汗流浃背的登上了那道关隘。

    隘口已成断壁残垣,红墙脱落,绿瓦残破,青苔肆意生长。

    鸥惊梦张开折扇,召出青灯,为庾逢青照亮前路。

    庾逢青躬身持杖,耳朵竖起,谨慎前行,整体呈防御姿态。

    一入关口,潮湿阴霉之气扑面而来,二人屏住呼气,小心避开脚下锋利的瓦片,他们拾阶而上,登上了关楼,便发现了些桌椅板凳分布在东西两方,朝东的那侧屋内阴湿寒冷,房梁坠落,腐木横亘其间。而朝西的那侧更靠近山神之所在,墙面干燥,木窗随风而摆,地面留有灰烬。连房子都阴阳分明,显然此处邪乎得很。

    庾逢青思忖片刻,在识海中说道:此处无甚妖邪,但仍要小心行事。

    鸥惊梦点了点头,便随庾逢青穿过此道关口。

    一出隘口,前方狂风乍起,尘土飞扬,迷雾如烟,庾逢青扯着鸥惊梦往后退了一大步。

    鸥惊梦用折扇挡住面目,防止沙尘入眼,可突然之间,他后退之时踉跄了一步,双脚便被葛藤紧紧困住,不可移动半寸。藤蔓上的芒刺扎得鸥惊梦痒疼难耐,他正准备火烧葛藤解困,没想到却被一股无形的大力重重的往后扯了一下,他被绊倒在地。

    庾逢青原本攥着鸥惊梦的胳膊,突然手上一松,他心下一紧,在识海中紧急叫道:鸥惊梦!

    烟雾之中,庾逢青正在辨别鸥惊梦的方向,他蹲下身来,眼看就要抓住鸥惊梦的手了,却突然被一株三瓣黄花的钩吻幻草的汁液喷了一下,直冲他的面门。

    鸥惊梦大声喊着,“我没事!”

    虽然庾逢青在毒液喷出之前便用衣袖遮住了双目,但汁液依旧迸溅到了他的眼皮上。一瞬之间,他眼皮紫肿,头痛难忍,当他睁眼的时候,双目已不能视物了。

    钩吻幻草一见击中了猎物,便随着烟雾沙尘悄然而退。

    鸥惊梦脚踝上只是被勒出了血痕,烟雾一散,葛藤一撤,他便看见庾逢青倒在地上,双手在四周摸索的画面。

    他赶紧牵住庾逢青的手,颤颤巍巍的说道:“……灵药……解毒……乾坤袋……”

    庾逢青固执的在识海中问道:你有没有事?

    鸥惊梦从乾坤袋中倒出一堆灵药,但凡是解毒明目的他就往庾逢青嘴里塞,“快吃……吃了……便好……”

    庾逢青紧紧攥住鸥惊梦的手,最后在识海中说了一句: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流血了。

    说完便昏迷不醒。

    鸥惊梦停下手中的动作,愣在原地,他掰不开庾逢青的嘴,他用那只被庾逢青攥紧的左手使劲压住颤抖的右手,喃喃自语道:“救……庾……逢青……,梦西洲……有六甲堂……敲……木鱼……发……信号……对……发信号……给六甲堂……。”

    鸥惊梦回过神来,用神识召唤出来庾逢青的木鱼,向六甲堂发送敲击求救信号。发完之后,他便将庾逢青稳稳的背在背上,边走边侧首轻轻的对着庾逢青的双目吹气,想要缓解对方眼上的疼痛。

    越过隘口,干燥的热风朝他迎面吹来,鸥惊梦不知不觉掉了眼泪,沙尘浮在他的眼下,留下两道痕迹。

    鸥惊梦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庾逢青,为什么总是庾逢青代他受过?为什么……

    乾坤袋的火魔种放出阵阵红光,烫的鸥惊梦浑身一哆嗦,他回过神来,一抬头,便看到朝他疾奔而来的庾何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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