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两点的时候,众人还有些希望,直到素娥仙子讲到了第三点,鸥惊梦一行人等霎时间哑了火,怎么可能,为什么啊?
鸥惊梦忍不住问道:“仙子可否告知,为何非得活祭方可炼化成功?非得如此吗?”
素娥仙子正色道:“只说火魔种和魂晶石,人人都说这是宝物,可据你们所知,它们身上汇聚了多少数不清的念力、怨气和业力呢?如果没有一个至真至纯至高之人的灵魂加以对抗,这神兵利器又如何供你们驱策呢?只是锻造兵器,而不铸魂镇压,那每一个使用阴阳刃之人的魂灵都会被吸食殆尽。即使炼成,无人得以使用,却徒遗祸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年女娲娘娘可谓用心良苦,只传功法给庾氏一族就是希望你们只需代代守护即可镇压天一神水。之所以不告诉你们如何使用阴阳刃去彻底根除天一神水,是因为她老人家有悲悯之心,实在不忍心看到你们庾氏一族有任何人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不然为何数千年来,庾氏一族只是修炼功法镇压天一神水,而从未动过寻找阴阳刃的念头呢?
再者说了,庾氏之所以能独坐四大仙门之上,正是因有天一神水才能显示出他们的威力,而反之,天一神水失控,庾氏也离覆灭不远了。
如今天一神水被盗,庾氏失去了威慑力。而你们想要铸造阴阳刃,根除天一神水之患,这便是要注定付出的代价。庾氏一族手里不可能既有矛,又有盾的。”
狸主儿叹了口气,心想,这也太难了。
半晌,庾兰成和庾何拙都没有吭声。
鸥惊梦嗫嚅着,迟迟没有开口。
庾逢青打着手语:必须是接触过天一神水之人方可献祭吗?
鸥惊梦白了庾逢青一眼,“怎么着?你偷偷碰过?”
庾逢青摇了摇头。
素娥仙子解释道:“接触过天一神水还没有被欲望所左右之人,必然是坚贞不渝之人。万物相生相克,只有此人祭刃之后,方可克制天一神水。
古有绝世宝剑干将、莫邪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精英,以铸剑师之生灵祭剑方可成型。
你庾氏一族为何会觉得可以一朝享仙奉,代代永相传,稳坐五德殿呢?”
一时间,众人静默无语。
素娥仙子耐心劝道:“所以我才说你们要先回去商量一下,先前我闭门不出并不是为难你们,而是我看清楚了那些高高在上之人的真面目。
我深知,最终被你们庾氏一族推出献祭的人必然又是真人中的真人,我这双手再也不想沾染上纯善之灵的鲜血。
我并不想亲手锻造以血魂为祭的神兵利器,哪怕它可以所向披靡,流芳百世。”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众人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素娥仙子的这番话一阵见血,让在座的诸人恍然失神。
风起时,克柔竹海碧浪掀天,也吹醒了在座诸人的神思。
庾逢青率先起身,用手语比划道:多谢仙子款待,我等先回去禀告族中长辈,再行决断。
鸥惊梦躬身行礼,“多谢仙子提醒,我等……我们先回去再说……”
庾何拙、庾兰成也拱手拜别素娥仙子。
素娥仙子躺在摇椅上,脸上盖了本书,“慢走,不送。”
回去的路上,连人带猫都静默无语,全都成了哑巴。
片刻之后,庾兰成和庾何拙又同时开口:“我……”
鸥惊梦回过神来,指了指庾何拙,“你先说,大哥稍后。”
庾何拙尴尬一笑,“我是天生的乐天派,从小到大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丝毫没法理解,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难受的事儿啊?
连我爹娘去世的时候,我都觉得,他们是飞了飞了,成仙了,所以老有人说我是个傻子,没得感情的机器。要是真的如素娥仙子所说,需要眼泪的话,我就行。”
鸥惊梦瞪大双眼,惊愕道:“不是吧?你们还真打算继续炼化阴阳刃啊?庾氏一族的名声就那么重要,比一条人命还重要?现在庾氏的声望还在,又有那么多徒子徒孙呢,何苦要掌握阴阳刃去威慑四方呢?”
庾兰成摇了摇头,“可仙门之中谁又不想坐五德殿中的殿主之位呢?
庾氏已经一枝独秀太久了,这是上上下下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你也在梦西洲看到了,如今不正是有人冒充我来败坏庾氏一族的声誉吗?
更何况镜湖中的天一神水只是被镇压,随时都有越狱的隐患,万一被这个幕后黑手再次翻弄起来,仙门诸家必会以此为借口,对庾氏群起而攻之。”
鸥惊梦脑袋一热,“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怕他们作甚?”
庾逢青在识海中劝道:倘若这并不仅仅只是仙门之间的战争呢?在看不见的地方,该如何打,怎么打?
鸥惊梦想起了梦西洲遥不可及的漫天诸佛,还有那被开山断脉的落败山神,又想起了仙罗镇里的那些被狂热信徒亲手弑杀的无辜亡魂,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了。
庾何拙继续说道:“自从父母过世以后,我就是在族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只是一滴泪而已,虽然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流的出来,但是只要对庾氏有用,我便给的出来。”
庾兰成抱着狸主儿,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也没发过火,那点儿火我也可以贡献出来。”
鸥惊梦叹了口气,“怒火跟眼泪倒是全了,那条命呢?准备让谁献祭?
庾氏族老倒是接触天一神水的不少,但一个二个都是尸位素餐的主,有好处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也腰不疼腿不酸了;可真要人家掉一根毫毛,就开始装聋作哑,叫苦连天了。关键时候你能指望的上?”
一想到庾氏族老那群哔哔赖赖,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模样鸥惊梦就头疼,可真被素娥仙子说着了,出力的永远都是真人,忍气挨骂的也是。
庾逢青牵着鸥惊梦的手,在识海中说道:别怕。
鸥惊梦叹了口气,“我操那么些心有什么用,最终也轮不到我做主,唉,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