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清

    二十三

    这一年没什么事,好像却有事。

    我十岁了,渐渐觉得时间过得越来越快。

    将近年底时,我母后被诊出有孕。时隔六年,这宫里又要迎来一个孩子。

    外面雪下的很大,母后难得什么都没做,靠在窗边小憩了片刻,我蹑手蹑脚地走到她身边,然后坐在了她旁边,没惊动的静静地趴在她腿上。

    现在是月初,她还没显怀,但好像确实有一些容易疲惫了。

    有阑拓的那一年好像是很久之前,那时我好像也是如此,靠在她身上想听母后讲话。

    那时她还不是皇后,这宫里没这么多人,只有我们相依。

    我说,母后。

    她睁开眼,指尖将我的鬓发撩到耳后。

    我说,我们这样待一会吧?

    她没说话,但是好像有一阵很小的轻笑。今日难得有很好的日光,亮丽却不刺眼,顺着窗沿浅浅地照进来,落在她的腿上、我的发鬓上。

    回过神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腿上靠着睡着了。

    二十四

    明和十七年,薄皇后诞下四皇子。

    这下薄皇后名下有两个皇子了,但这不是很有争议的事,大皇子今年七岁,作为长子出色,那个位置不出意外怎么都该是他的。

    阑拓该得的。父皇也很喜欢阑拓,而阑拓很像他,母后还没动手,便有人想站队了。

    这不是什么很难抉择的事,谁都清楚,二皇子三皇子是争不过大皇子的。

    有的时候年长是有着见识上的差距的。

    我又多了一个弟弟。但这小孩好像比阑拓当年还丑,我带着阑拓去看他,阑拓很好奇,想把这面团一样的玩意抱起来,被一旁的奶娘制止了,她说大皇子小心,您不会抱孩子千万别把四皇子摔着了。

    阑拓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最后他被隔着一旁看的柔清拽了出去。

    柔清跟茵栖也很像,也是不爱说话的性子,当初反而简娘娘不是如此,简娘娘是很会说话的,不是说她话多,而是她说话便是一定带了什么目的的。

    她们两姐妹跟生母不像,跟父皇也不像,不知道怎么养成的这般内向的性子。

    阑拓和柔清相仿,所以倒是他们能走的近一些。

    反倒很意外的,反倒是苒珍和五公主玩上了,和二皇子关系也不错,明明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娃娃,却偷偷跟我们说二皇子的糗事,但她也没多大胆,有点只敢在窝里横的念头。

    二十五

    谢答应死后,父皇把五公主过继给了秀嫔。

    这秀嫔大概是父皇的新欢,能讨了他不少欢喜,不然明明只是个嫔位,上头还有比她更高位的人,这五公主却偏偏到了她名下。

    这风头只是暂且就过了,明和十八年,三皇子的生母丽容华毒杀纯贵妃,被废为庶人。

    按道理说,这丽容华何必这么做,有一位皇子傍身(更何况三皇子书念的还不错),不说大富大贵将来能自个爬上那个位置母仪天下,至少是无忧的。

    而纯贵妃是个借着美貌被进献,没什么大头脑的,先不提能不能拉下我母后,父皇让她爬上那个位置后好像冷落了她,不知是蔑视她的出身还是之后毁了的容,她还只有一位公主,到底是多大仇恨才让这丽容华冒着连累三皇子的风险去行事。

    她这一败露,连带着三皇子一块被拖累。原本三皇子说不定还能有资本跟阑拓斗一斗,现在这一出只让父皇厌了他。

    这一场争斗带着整个后宫起了不少浪潮,在我父皇宫里好像下毒是常见手段,没被卷进这些戏码里才是不常见的事。

    父皇对此不闻不问,颇有一种只要你们不斗得后院寥寥无人就不是大事不想管的意思。

    二十六

    六月下旬,阑拓被立为太子。

    不是很出意外的结果,二皇子默默无闻且心性软弱,三皇子因丽容华的事被罚禁闭且离了君心,四皇子才一岁,这位置不落在阑拓头上都是我父皇脑子进水了。

    除了他没有更出色的人选,父皇好像天生子嗣不太兴旺,在位十八年仅有四位皇子。

    何况阑拓明了些事理,悄悄地向朝堂伸手,张丞相在偷偷和他接触,私下早就站了队,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中有生了一波变化,更有引着他发展自己心腹的意思。

    做到这个地步了,皇帝意属谁就好像写了答案的纸,哪怕是想偷偷站队三皇子引他们手足相残,在这趋势下都成了定不下的事。

    虽然他才八岁,但早有人催着父皇想定下太子,毕竟我父皇不年轻了,他都快不惑之年了,哪怕他长子才八岁,这位置是是该定下来了,谁让他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二十九了呢。

    二十七

    这之后,二皇子也过继到了秀嫔名下。谁让二皇子和五公主是双生子,虽有的是人对这个决策不满,但双生子,自幼便一同相伴,又不是天生灾星,自然没人想顶着破坏手足情谊的名头去拆散他们。

    而三公主的生母在前年被接出冷宫,恰巧纯贵妃死于丽容华之手,顺势便将三公主送回了生母身边。

    可惜,三公主出生没过多久便过继给了肃和皇后,六岁又到了纯贵妃那,根本没怎么和自己生母相处过,如今这大有一种孤僻偏执的性子怎么坳也坳不回来。

    三公主今年也十二了,性子已然是彻底定性,不说她对逝去的纯贵妃不甚亲近,就连生母也冷淡的束手无策。懿常在几番来拜见我母后,小心翼翼的试探如何还能和自己亲生女儿亲近几分,我母后只是叹气。

    三公主听不进任何人的话,就连夫子和父皇也是,父皇去检查她功课,执拗的数次发生争吵,屡次黑着脸甩着袖子离去。

    事已至此,只能说可怜,好不容易从那吃人的地方熬出了头,回来却只见儿女固守执着的冷淡。

    二十八

    明和十九年,三皇子过继至安容华名下。

    六岁虽然不是特别大的年纪,但也开始记事了,这三皇弟性子我是不太相熟,但他好似对讲授的文课没多大兴致,反倒爱那些画着山水的书画。

    不知是丽容华那档事影响了他,还是天性如此,他既表露出如此的姿态,看阑拓不爽的臣子暗地里起了一番动静。

    尤其是丽容华母家,丽容华家世不低,其父官至二品,哪怕是丽容华无心,为了家族趋势,这皇位她们怎么也得去争一争。

    更何况我外祖是心知肚明的心术不正,张丞相一开始并不想站队阑拓,薄家虽在升官与贬官里反反复复,却未见皇帝真下手做什么对薄家下手的大动静,由得他到处横跳。

    看似他放心薄家,实际上他盯得比谁都紧。别说是他,我都不相信我母后无意卷进这场斗争里,你可以说登基五年未有一个子嗣是肃和皇后的手段,但之后那场争斗唯她一人全身而退,就证明母后掩饰的比谁都紧。

    外祖被敲打的紧,哪怕想给阑拓站队也不敢做的太明显,而我母后大概一直在出手,替着阑拓接触着朝中大臣。

    我父皇依旧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有昏君的风范,却有一天带着我一同与母后会面。

    他扬着嘴角笑着说,今日越陵王派人进贡,越陵王子如今十五,想求亲公主,以结两国同好,不知皇后如何看?

    母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我知父皇私下不会如此喊她,如今是光明正大的在警告了,若是母后敢把手伸太长,他便先拿我杀鸡儆猴。

    母后说,只是看着我。既然陛下知道了,必然是心中有数,又何必来问臣妾。

    问非所答,父皇噢了一声,意义不明的指使我去沏茶。

    小宜筠,去给你母后倒茶。他毫不掩饰的将母后拉进他怀里,同时只抬了抬下巴,暗示我走开。

    怎么回事,明明被拿来交涉的是我,干活的还要是我?

    他替母后理了理鬓发,母后依旧还是那样,又说,你什么都知道,问我作甚?

    他笑吟吟,却不语。我刚倒完茶,他便站了起身,满是兴致的牵着我说,走吧,宜筠,父皇带你去御花园玩。

    那事到了后头,他是这么警告,却没有了后文。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二十九

    茵栖今年十五了。

    她学有所成,京中都有大公主貌美且才华横溢的传闻。

    这不是传闻,茵栖在才艺方面学的比我好,尤其是琴弹得最好。

    她是公主,自然是不愁能否嫁的好人家,公主下嫁,那是天大的荣誉。更何况大公主颇得帝皇重视,自身负有才名,谁能成这驸马,多的人蠢蠢欲动。

    母后问茵栖有什么想法,茵栖说全凭母后意思。

    看上去似乎是听从了安排,但我觉着她没那么想听。做做样子嘛,谁不知道,我照样和她笑嘻嘻的,半夜挤进她的房和她一块睡。

    我问茵栖,你想嫁谁?

    她如是说,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我瞪她,学宫内那么多世家子弟,难道你竟没一个能看上的?

    她反倒问我,难道你就有了?

    我说我怎么可能有啊。

    是是,知道我们宜筠眼界最高。她这么说,只是捏了捏我的手。

    差不多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茵栖小小声说了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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