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魏如风将魏婉清喜欢吃的素烧鹅夹给她,魏婉清喜滋滋的吃起来,楚淮和魏宣喝了几杯酒,魏婉清拿起楚淮的杯子尝了一口,是宫中的梨花白,问魏宣,“家里怎么会有这种酒?”
魏宣抬眼望向楚淮,回道:“问你夫君。”
“夫君。”魏婉清喊了一声。
楚淮登时觉得自己挨着魏婉清的那半边手臂酥酥麻麻的,“早年间得的。”
魏宣又说:“在你的聘礼里。”
楚淮给魏婉清的聘礼,她根本都没看,因为太多了,院子里都放不下,楚淮说从想娶魏婉清的那天开始,便一点一点的为她添置了这些。
魏如风举起酒杯,对楚淮说:“我只有这一个女儿了,从你出生起我就认识你,说句大不敬的话,老夫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虽然往日没什么来往,但是老夫知你人品,也相信你对清儿的情意,楚淮,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了。”
楚淮端起酒杯,“岳父大人请放心,楚淮定一辈子守护清清,爱她敬她。”
魏婉清在一旁说:“爹爹,什么叫托付给他了,女儿自己有手有脚有才学,无需任何人保护。”
魏如风摸了摸魏婉清的头,“嗯,我的女儿最棒了。”他又转头看向李滨,“阿滨,阿黛虽不是我亲生,但她母亲与清儿的母亲是嫡亲的姐妹,阿黛的婚事也是我做的主,老夫活了一辈子,还没有看走眼的时候呢,你是个好孩子,你们一定要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好好地生活下去。”
李滨和李黛也举起了酒杯,一饮而下。
魏如风喝完酒,说:“看着清儿和阿黛都嫁了人,老夫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我与亲家一家就要离开永熙城了。”
魏婉清鼻尖酸涩,“父亲,你说什么?”
“清儿,我与哥哥往后都不在永熙城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魏婉清出生在永熙城,对这里有很深的感情,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父兄会离开,“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是不是……”
楚淮按住魏婉清的手,冲她摇摇头,对魏如风说:“岳父大人如果不想走,可以不用走的,交给小婿。”
魏如风摇摇头,“我们去意已决。”
玄飞雪说:“是啊,清清,我们去的是临安城,那里山清水秀,惠风和畅,是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到时我与爹爹还是开个私塾,你兄长将生意做过去,凭你兄长的头脑,没准我们还会变成临安首富呢。”
魏婉清很不想让父亲和兄长走,她还是在哭,魏婉清很讨厌离别,“临安城那么远,此一去,清清往后怕是难见父兄了,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成亲了,跟着你们走了。”
“清儿莫要任性了,”魏如风看着魏婉清和李黛说:“往后,在这永熙城中,你们姐妹二人要互相扶持,清儿要多照顾妹妹。”
李黛也说道:“姨丈,阿黛早就将表姐当做亲姐姐了,以后定会姐妹同心的。”
在回自己家的路上,魏婉清一直闷闷不乐的,“你说,将我们都赶走,对他有什么好?”
楚淮知道,他说的是楚钰暮,可是没有哪位皇帝会放任一个权倾朝野的丞相和万人敬仰的王爷,特别是那丞相还是自己外祖,那王爷还是从小带自己长大的人。“阿暮是皇帝,他也有很多迫不得已。”
“他迫不得已?他那个破皇位谁想要啊,你若是想要早就是你的了,还轮得到他?我父亲那么大年纪了,要那玩意有什么用,你看魏宣是那当皇帝的料吗?他防谁,我吗?”
“清清,不要这样说皇上。”楚淮说道。
魏婉清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她接着说:“我只是在想,我姐姐到底生了个什么玩意,倘若姐姐还活着,看到他这样,是要寒心的。”
楚淮揽住魏婉清,“在皇家,习惯就好。”
魏婉清用手肘推推楚淮,“你们皇家都是这样无情的吗?”
楚淮摊手,“我现在是个庶人,你忘了吗?”
李府门口放着鞭炮,只因李滨考中了进士,同一些同僚一起,得到了皇帝召见的机会,进士可携父母妻儿一起入宫,李黛推辞了,可是在公婆的劝说下,没有成功。
时隔两年,李黛再次走进皇宫,一路上,她都低着头,这宫中认识她的人太多了,李黛入宫后,便开始后悔,没有提前和李滨一家提起自己的事情。
与李滨同中进士的九十三人,状元、榜眼、探花各一人,李黛环顾四周,幸好这些人也都是新面孔,再往上看,便都是些熟悉的面孔了,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大将军、大理寺卿,李黛隔得远远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轮廓,这一切都太熟悉了,她只想安安稳稳的默默度过这日。
公婆吃着宴席上的菜,夸奖道:“这宫中的菜就是好吃。”
李黛回头看了看,他们吃的还是李黛研究出来的焗南瓜,李黛改进的焗南瓜,底料放了药膳,更加能发挥出南瓜的香甜之气。
李滨与同僚喝着酒,他觉得这宫中的酒与平时在家喝的没什么不一样,李黛也会酿造这种酒。
给李黛上菜的小宫女第一个看到了她,叫了声:“大人!”
李滨和父母看过来,李滨说:“可别这样叫,还没封官呢。”
小宫女“啊!”了一声,跟着大部队退下了,临走前,还回头看了李黛好几眼。
熊太尉姗姗来迟,这次的状元郎便是他举荐的,他可是脸上有光,熊太尉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李黛,走到李黛这桌面前,李滨领着父母马上问好,熊太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对李黛说:“阿黛怎么在此?”
李父问道:“阿黛认识这位大人?”
李黛笑笑:“大人安好。”
熊太尉略加思索,说道:“你……们可一切安好?”
“谢大人关心,都好。”李黛有指指李滨说:“这是小女夫君,这次中了进士。”
熊太尉冲着李滨点点头,随后对李黛说:“如有难处,直接来找我便好。”然后扬长而去。
李滨虽说没见过熊太尉,但他看到了熊太尉一直向前走,直接登上了台阶,走到了皇帝身边,李滨觉得很奇怪,从进了宫,李黛就变得很奇怪。
顾临易在这种场合百无聊赖,提起酒壶,向外边走去,他走到李黛面前,停了停,这时一个小婢女随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李黛,她走到李黛面前,激动地说道:“大人,您回来了?”
李滨一家将目光放在李黛身上,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位叫的大人也是在叫自己妻子。
李黛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实在想不起她是谁。
“大人,我是胖丫啊。”小丫头说。
“胖丫,你都长这么大了?”
“大人,自从大人走后,奴婢就在大清殿当差了,大人过得可好。”
李黛点点头,“我过得可好了,我还嫁人了呢,你呢,可再有人欺负你?”
胖丫摇摇头,“在大清殿,没有人欺负我。”
“如果有的话,你就和我,”说道此处,李黛顿了一下,“和陛下说。”
胖丫点头。
胖丫走后,李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到禁卫军统领顾临易走了过来,这位李滨是认识的,总是待在皇帝身侧,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是他的心腹,顾临易直直的冲李黛走来,唤了声,“李小姐。”
李黛对顾临易很是亲近,主要是他同表姐亲近,李黛自然也同他亲近,李黛笑笑,“顾统领,这么久不见,大人可好?”
“牢小姐挂念,一切都好。你……可好?”
“好着呢,我成亲了,顾统领怎么又蓄起了胡子,将您英俊的面庞都遮住了,顾大人可成亲了?”
“尚未。”
“大人家中也无人为您张罗婚事,表姐在时,倒是给大人张罗了一些,只是还没成功呢,便出了事情。”
顾临易听到她说魏婉清,心里抽动的疼,他知道魏婉清和楚淮已经成亲了,陛下那日还去了,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去。顾临易没有任何理由去看她成亲。他将目光移到李滨脸上,看着还算老实,而后又对李黛说:“小姐若有什么事,下官万死不辞。”
“怎么都说这句话啊,我能有什么事啊。”
顾临易站在这里和李黛说话,已经惊扰到了楚钰暮,楚钰暮带着破虏走下来,一路上大家跪了一地,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李黛,然后走出大殿。
过了一会儿,成公公便带着李黛一家人去了内殿。路上,李母的腿有些打颤,她一个妇道人家,第一次进宫,就要见到皇帝,多少有些害怕,李父问道:“陛下召见我们干什么啊?”
李滨猜到,多半与李黛有关,李黛回道:“父亲、母亲、夫君,关于身世,阿黛多有隐瞒。”
成公公尖着嗓子说:“小姐,到了,小姐知道路的,老奴还有别的事。”
“劳烦公公了。”李黛说道。
成公公是楚钰暮身边的第一人,地位自然不同,但他还是低头对李黛回话,“小姐哪里的话,昔年,老奴得您的两位表姐照顾颇多,小姐莫要折煞老奴了。”说完,成公公还抹了两滴眼泪,看的李家人都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