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蛙呱呱叫着在前面领路,南浔踩着石柱在水面蹦蹦跳跳。溪水潺潺,久久回荡在耳边。
她停在一座耸立的楼阁下,抬头,向上仰望。她眯着眼,仔细瞧了好一会儿才根据歪七扭八的笔画看出形形色色的字体。
【书阁】
她嘴角抽了抽,不用想这牌匾一定是师尊写的。
推开门,震起飞扬的尘土,南浔微微皱眉,捂着嘴咳了咳。跨过高高的门槛,逆着光走了进去。
她转身,对那只青蛙摆摆手:“你走吧,我会认真收拾的。记得让师尊转告钦天监,我晌午想吃红烧肉”
小青蛙好像翻了个白眼,呱呱叫着跳开了。南浔转身,看着偌大的书阁与成堆的书籍,无语的叹了一口气,暗自腹诽起季鹤岗。
练剑时师兄要求那么严格还不够,师尊又是个懒到家的,好不容易空出时候来不是扫地擦墙就是整理书籍。简直欲哭无泪,幸好岁钰寒比较贤惠,在吃食这方面从未苦了她。她捏了捏肚子,感觉自己都胖了唉。
这么一想,她瞬间干劲满满,挽起袖子就要开搬。
一大早被叫起来,颇有些鬼迷日眼,她搬了一会就累的坐在阶上喘气。小猫儿似的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
可这一看不得了。
第一页就是名为散魂决的秘术,她瞬间清醒了大半。向后翻了几页,又是一章夺舍术。
她犹豫一下,又拿出另一侧的一本书,刚刚翻看就愣住。
图上男女缠绵在一起,模样□□。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可还是好奇的翻看着。脑海中默默浮现起那夜,岁衍情痴的脸色。
她正看的入迷,全然未察觉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影。
一双大手覆上她的脸,将她强行转了过去,冰冷的指腹贴在滚烫的腮前,她怔愣片刻,对上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
“浔娘子在看什么?”
南浔心跳停了一下,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岁衍轻轻顺着她的背,直到她消停下来。
她面上一层薄红,我见犹怜。只是怀里的东西实在不容忽视,南浔支支吾吾,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岁衍眯着眼睛欢笑出声,手指缓缓下移,顺着她的脖颈点到颈窝。
“这图画中的男子,可有我好看”
南浔向后仰了仰,却被他拉住。就在他要倾身吻上来时,身后传来叩门的响声。
岁衍眼眸黯然一瞬,不情不愿的转过头。季鹤岚轻摇折扇,半遮半掩着面庞,逆光慵懒的靠着门栏。
他睁开眼:“你们在这做什么”
南浔一把推开岁衍,答道:“师尊不是让我来整理书阁吗”
季鹤岚疑惑的哦了一声,他收起折扇,退出门槛,手遮着阳光眯眼看牌匾上的字,然后抱臂走回来。
“这里是禁阁,书阁在那边。你现在已经进化到有眼疾了?”,他向前走了走,瞥见那页被翻开的夺舍术,他抬起折扇朝那边点了点,“这可都是上古禁术,不兴学哦,小心鳏寡孤独呀”
南浔怒火中烧,明明是他写的字太潦草了好吗!奈何是自家师尊,终究说不出口,只得将气全撒在那个领路的青蛙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抄起手里的书就朝季鹤岚脚边的小青蛙丢去。
“你带的什么路”
不出所料被它呱呱叫着躲过。那本书掉在季鹤岗身前,他弯腰捡起,翻看起来,表情耐人寻味。
“啧啧啧,这于你们而言倒是个宝贝”,他抬头,眼神在两人之前轮转,“阴阳调和之法。学会了,你们每次完事,就不会被对方的精气所伤了”
南浔又红了脸,想叫他不要说了。
“师尊!”
“好了好了”,季鹤岚偷笑起来。“瞧你这么累了,去休息罢,等日头下来你再去书阁收拾,我亲自领路”
南浔撇撇嘴,哀嚎出声。转头扯了扯岁衍的袖口。
“钦天监,我饿了”
几人陆陆续续走出去,沉重大门再次紧闭,久违的黑暗中,来回蹿出好几缕鬼影,上空传来桀笑。等待着,下次轮回,命运之手将它开启。
—
哗啦啦,雨丝连绵不绝,像是无数透明的珠帘,随风飘动。
相对温暖的店内,除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来回穿梭,就只剩餐盘碰撞发出的杂音。女人嫌弃的推给她一张没有数额的支票。
“你难道想毁了他一辈子吗?!店给你了,钱也给你了。离他越远越好,这是最后的警告”
她走的潇洒,留给许南湘的,只有豪车的尾气与瓢泼的雨水。她垂着眼,缓缓将支票塞进包里。同时,又一辆豪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降下,薛汀延点燃一根烟,点点星火在他唇间闪烁,他抚了抚眼镜,冲她挑了挑眉。
“上车”
许南湘顿了顿,没有理会他,她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歪头拿打火机点着,走向朦胧的雨中。薛汀延蹙眉,随手捻灭烟头,熄了火追了过去。
淅淅沥沥的雨水洗涤着两人,许南湘逃也似的越走越快,直到拐到一处暗巷,吐出一口浊气,无力的瘫倒在地,干净的风衣沾上污泥,整个人落汤鸡似的。
她低着头,紧咬牙关,泪水却还是止不住,混杂在雨水中,从眼角流下。
“许南湘!”,薛汀延扶着墙,喘的厉害。
“那个女人又干了什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许南湘抓了一把黏在一起的发丝,紧紧卷在手心,妄图遮住自己狼狈的模样。
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薛汀延闭了闭眼,卸下戾气。他向前走了两步,停在许南湘身侧,缓缓蹲下身。
“...你......”
“别不要我...”
—
深沉的夜,她自噩梦中惊醒,少年不甘的眼神萦绕在她脑海,久久不散。
她随便披了一件衣裳就瘫在桌前,烦躁的撩起额前的碎发,看着窗外透进来的盈盈月光,她的心却不能平静,她烦躁的抓住桌沿,郁结的心脏疼痛难忍,南浔踉跄着跑出门。
她跪坐在忘川河边,晚风呼啸,盖过世俗所有声音,眼泪争一般夺眶而出。她无助的掩面哭泣。
厚重的貔貅盖在肩上,她被人圈在怀中。男人低了眉眼,眼眸落在她毫无气色的双颊。
“让在下猜猜,是因为那薛家公子?”
南浔往他怀中钻了钻:“你怎么知道”
“我能看出你与他交情匪浅,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竟叫你如此伤心”
她顿了顿,斟酌开口。
“不要问了”
岁衍伸出手,撩起她的发鬓:“好,好。不问了”
“岁钰寒”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