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全身数不清的疼痛。左手上捆绑的发带,被人勾住向前,她疲惫的睁开眼。
“不……”
那人穿衣的动作一愣,随即回头看她。他低下头,想解开缠绕在两人手上的发带。
南浔透过凌乱的发丝望着他,她的嘴张张合合,再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唯一相连的东西,彻底断开。
不知为何,她的心忽然一沉,莫名的悲伤与绝望尽数涌上心头。她的唇越发苍白,身体像是要蒸发。
她咳嗽起来,一下又一下,直到一阵腥味自内而外,鲜血从嘴角流下。
好痛……真的好痛…痛的要死了。
南浔用仅剩的力气皱起眉。
岁衍对上她求救的眼,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惜。他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
他居高临下,与昨夜温柔的人判若两人:“现在的你,比昨夜更美。阴阳互补的感觉,真是久违啊……于你的身体而言,被阳气塞满的感觉,很痛苦吧?”
待她看来,这就是个疯子,可这种事,实在说不出谁占了便宜,也不好让对方负责。南浔此刻的意识已然模糊,耳鸣阵阵。
岁衍终于有了动作,他将洛神抽出,冲手掌划下一剑,把鲜血送给南浔。
她闭上眼,感受着胃中猛烈的灼烧感,终于得以恢复喘息。接过岁衍递来的毛巾,她胡乱擦了擦自己的脸。
她看着自己身上遍布的红痕,有气无力的骂道:“狗娘养的”
岁衍轻笑一声,凑了过来,倒在她怀里。
“娘子谬赞了”
南浔一边气愤的骂着,一边瞥向他流血的手。据她昨夜所见,岁衍的腰腹上本应有两个伤口,可那分明洁白无瑕。她摸向自己脖颈的伤口,也只是刚刚结痂。说明岁衍的自愈能力非同寻常,可为何被洛神划伤的伤口迟迟不见愈合。
正想着,她的猩红唇瓣忽的被人撬开,指腹抵住舌尖,岁衍微眯着眼,嘴角勾起,正色气的盯着她。
她定了定心神,稍稍叹了一口气。
“娘子,疼坏了吧,我来为你上药”,他拿出一瓶膏状物,用修长的手指瓦起一勺,不由分说的拉起南浔的双手,压在墙上。
她刚刚压下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赤裸的上身触碰到冰冷的墙壁,不禁让人打了个寒颤。
她背对着岁衍,跪坐在榻上。他修长的手指不安分的游走在白皙的大腿根,南浔偏头看他,生理的舒适令她喘息出声,可她深知再做下去自己真的会死。她一咬牙,低声呵斥。
“岁钰寒,够了”
他一顿,腾出手环抱住南浔。
“再叫一次”
“什么?”
“再叫一次,我的名字”,他闭上眼,好看的睫毛轻轻煽动着。
“岁钰寒。好了,你可以放开了”
“真好听”男人并没有放开,而是孩童一般,将头埋的更深。
“你我真是…天生一对”
南浔卸了力:“……做也做了,放我走罢”
那人仍闭着眼,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南浔眼皮跳了跳,怒极反笑。
“……”
时光如白驹过隙。只有不知名的飞鸟成群的掠过上空,这里就像迷宫一般,她怎么也找不到出口,走着走着总会回到原点,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严辞双颊微红,拎着酒壶,斜靠在竹椅上。南浔自然的坐在他身边,也为自己满上一壶老酒,一饮而尽。
他挑了挑眉,吐出一口浊气:“师妹这是?有心事?”
南浔轻轻点头,又摇头。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好诗!好诗啊!”,他粲然的双瞳闪烁着明亮的光。
“敢问师兄在此独饮,又是为何”
“你也知道,我自小就在此处。自从见到你们,我发觉世间太大,真想出去看看”
“竟是如此。自从意外跌落到此处,我也觉得甚是无聊,不过一年之期,转眼半年已过。不若到那时你与我们一起出去”
严辞叹了口气:“到那时还得看师尊的意思”
“这里有唯一一处,是好的”
“哦?什么?”
“这里四季如一,没有严寒,也没有酷暑”
“四季?”
“春,夏,秋,冬。”
“那岂不是能在一年时节中看到四种美景”
“不”,南浔顿了顿,笑到,“或许吧。”,她很少在意这些。
“是吗”,严辞双颊微闭,话锋一转。“师妹纯阳剑法可熟练了?还有时空同我抢酒喝”
南浔打着哈哈,抻了抻胳膊,站起身来。
“得空饮酒醉,师兄净说些伤心话。空腹喝酒属实有些伤身,我便祝师兄心想事成罢,我先行一步,回去小憩片刻”
她乘着严辞无奈忍笑的神情,踩着绿莹莹的石子路,逃也似的离开了。几杯烈酒下肚,她脑袋还算清醒,可身形却有些摇摇晃晃。
回到温暖的厢房,她无力的跪倒在窗前的瑶琴旁。芊芊细指拂过琴弦,象征性的拨动两下。
自从来到这里,一切事情让她无法仔细思考。可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挥之不去。想着想着,她强撑起身体,正襟危坐,挑动起如丝的琴弦,更是挑起谁的心弦。
琴声悠扬凄凉,如同神明流下的落寞相思泪,轻轻落在岁月的风中。
当七弦幽幽而止,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岁衍轻松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靠在床边的榻上。
月光逆着他的脸庞,南浔直直伸出手,却被他轻轻反握住,用拇指在她手心打圈。光的印衬下,两人的距离很近,却又好似天上人间。南浔动了动唇,欲言难止。
“岁钰寒,你听,我的心跳”
岁衍听话的低下头,伏在她的胸膛。心跳如擂鼓般落入耳中,他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很快”,言罢,他缓缓抬起头,伸出手虚抚着她的脸。南浔直视着他雾蒙蒙的黑瞳,总是有些莫名的难受与失落。
高挂空中映照一切的明月,仿佛真的世间的所有秘密。
岁衍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的肩,在她心头附上一吻,熟练的拿过将小狗娃娃,轻柔的放在她怀里。在他以为怀里人已经睡下,正要挪动身体,右手却被人紧紧握住。
南浔冲他怀中蹭了蹭,抱紧了小狗娃娃。少女内心悄无声息依赖上了眼前人,只是人心悬反覆,天道暂虚盈。恣肆的真心在人性面前就像只待宰的羔羊,怦然与欢心只能隐藏在所谓逢场作趣下。
明月高悬,只是不知何时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