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同居

    青椒炒肉,我的最爱。

    心满意足地回到家。

    很不幸的是,老破小没装电梯。

    等我悠哉爬上楼顶后,却见门口站着个人。

    不是吴晓,也不是送快递的。

    心倏地提到嗓子眼儿。

    我闪身止步,停在半截楼梯中央,只露出两双眼睛,警惕地向上窥去。

    确实是我家,门旁摆着黑色鞋柜,没走错。

    平时似乎也没有喜欢穿老头背心、戴黑色帽子的熟人啊。

    这不会是新闻里说的专挑独居女性下手的变态杀人狂吧……

    我第一时间打开微信界面,和张辰报备:20分钟  我若没回  速来我家  报警。

    我慢慢下楼,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打字的手都浸出汗来。

    那人似是等了很久,颇为不耐烦地来回踱步,随即用力狂敲门,都快把门震碎了:

    “吴晓,快开门!爹知道你住这!”

    屋里的元宝不断叫喊着。

    将要按“发送”的拇指顿住。

    吴晓的……爸?!

    哪有做爹的这样变态的啊……

    我还是选择了溜到快餐店避难,并和吴晓发消息。

    晚上,吴晓回来了。

    隔着两扇门,都能感受到彼处冰冷的气氛。嘈杂的谈论声愈演愈烈,哭泣声和哀嚎不绝于耳。

    “你个白眼狼,我供你读大学,你就是这样对父母和弟弟的吗?!”

    “我吴盛国就没你这样的女儿!”

    ……

    最终,闹剧以戛然而止的摔门声收尾。

    我没有贸然前去询问和安慰。

    我想,她只能自己去捡起那一地鸡毛,也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一下。

    谁愿意将破碎不堪的内心,暴露在他人面前呢。

    某日早,一连串的铃声将我轰醒。

    房东大妈要收房。她孙子快读书了。

    这一天天的都是些什么事。

    流离失所的日子离我不远了……

    “妈,你收留一下可怜的女儿我呗。”我绷着个苦瓜脸。

    “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你每天去画室跋山涉水个两小时罢了。”

    我:“……”

    我妈轻嘬一口茶,“张辰不是在市中心买房了吗,实在不行你去他那里救急嘛。”

    “这怎么行!”是要原地跳起的程度。

    “这么激动啊,”老妈调侃,“他最近也在找租客,你又正好需要租新房,多合拍呀。”

    “况且你俩也知根知底,这比碰运气似的和陌生人合租安全多了。”

    ……似乎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

    “妈,你怎么知道张辰愿意租给我呢?多麻烦人家啊。”

    “他说,如果我有认识的人,可以优先推荐一下。他愿意租。”

    无言以对。

    但我迈不过这个坎。

    万一,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住在他的家里。

    ……

    但拗不过租金划算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没想到,唐阿姨推荐的竟然是你。”

    张辰双手叉腰杵在门口,无奈挑眉接过纸箱,“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一个人搬多累啊。”

    我揩汗,努力地挤出个尴尬的微笑:“寄人篱下,哪有让房东帮忙的道理。你工作肯定很忙,东西也不多,就不麻烦你了。”

    “只要是你,再忙也挤得出时间。”他从橱柜上层拿出拖鞋递给我,“进屋喝点水,我来吧。”

    心跳好似停滞了半拍。

    我愣然抿唇点头:“谢谢了。我马上给你打房租。”

    “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不急,你看着给就行。”他率然扬起嘴角,转身走向电梯口,带着的余风卷起针织衫的一角。

    次卧安置了原木风的家具,还摆放着一块藏青色靠枕,这是我最喜欢的颜色。清润随和的烟火气慢慢抚平了内心,深秋的阳光温暖和煦,是不同于上一次的宁淡舒适。

    倏然,一个毛茸茸的金色团子猛地将我扑倒在床上,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元宝!”我惊呼,用手狂揉他的后背,又捧着他的脑袋,笑骂道:“你要减肥啦,再重一点就压死麻麻了。”

    他蹭我脑袋的动作顿住,一下子蔫了。

    “麻麻刚才是先把狗粮搬上去了,不是不要你了嘛,听话。”我解释道。

    他眼睛一亮,便继续冲着我笑,还舔了舔我的脸颊。

    “在这个叔叔家里,不能乱啃家具,不能拆家,听到没?”我指着他的鼻子,佯装严肃地警告,“不然麻麻就没钱给你买吃的了,你只能饿肚子,知道了吗?”

    元宝摇着尾巴,汪了一声。

    我摸他的头,咧嘴傻笑着,“元宝真乖。”

    目光瞟至次卧门口,却见张辰倚着梁,眸色深沉,眼神幽怨地看着元宝。

    我赶忙从床上支棱起来,“实在是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对狗毛过敏?”

    “没有。”他轻咳几声,幽幽道,“我一把笼子打开,它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你了。怕它乱蹿,就跟了过来。”

    “他一直这样,特别粘人。”我无奈地笑着解释。

    “所以,你们平时经常搂搂抱抱亲亲?”他问道,语调轻佻上扬。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酸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张辰搞得我一头雾水。

    “没有,挺好的。”

    “它会搬行李吗?”

    “搬不了大件,但可以叼快递。”

    元宝欣喜地抬头望向张辰,绕着他左闻闻右闻闻,尾巴就像永动机般,自豪感爆棚地挺直胸脯。

    张辰默然不语,蹲下身子给元宝顺毛,眸中依然不见喜色。

    “你不喜欢元宝吗?”

    “喜欢啊,这么可爱的狗,换谁都会喜欢的。”

    他突兀地“汪”了一声,随即看向我,竟带了几分虔诚的色彩。

    嗯,他一定很想跟元宝亲密。

    “元宝……有爸爸吗?”

    “啊?”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我努力以一种耐心的语气解释张辰无厘头的问题,“狗肯定有爸爸妈妈啊,不然怎么来到这个世界呢。”

    他嗤笑着耸肩摇头,神色黯淡,叹息道:“你怎么跟个没切缝的夏威夷果一样啊。”

    “嗯?”

    他小声嘀咕:“没开窍。”

    但我没听清楚……

    “你能不能别打哑谜了?”我翻他个白眼。

    “很难理解吗?”张辰蹙眉,微眯着眼,佯装思考。

    我:“……”

    “元,宝,是你喜欢的‘人’吗?”他斟酌措辞后,小心翼翼地问。

    我从纸箱翻找出一包狗粮,倒在盆里,招呼元宝到脚边,“那肯定啊。”

    “所以,你喜欢的人……很多?”

    “我怎么觉得你在套我话呢。”我拍手站起,胳膊抱在胸前,“怎么,上次在机场没问出来,记到现在啊?真有你的。”

    “谈若宁,不错嘛,竟然听出来了。”

    呵,这话说的。

    正想反驳,嘴中突然被塞了颗话梅糖。

    “你快点收拾,等一下带你转转社区。”

    不得不说,张辰真是选了块风水宝地。

    小区楼下就是地铁,坐拥两大商业区,隔壁就是卖菜一条街,离画室也不远,走路就能到。

    张辰这“合眼缘”,怪准的。

    懂了,等我做富婆了,也这样买房。

    次卧比以前租的卧室要宽敞些许,元宝的铁笼子可以从普通标准房升级为高级标准房了。

    光阴流转如水,变化更替似风。

    转眼之间,合租的人已经不再是吴晓。

    不知道吴晓,现在可还开心?

    我很难忘却和她分别的那个晚上。

    我们聊了很多,从家庭,到工作,再到理想与未来。

    “谈谈,最近几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

    透过你,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活法。

    我不喜欢做市场营销,我一直喜欢心理学。

    为老板深更半夜加班改方案的苦日子,我受够了;

    为了供弟弟上学读书而拼命攒钱的苦日子,我也不想再过了。

    他们生我养我,我感恩戴德地每个月给八千,他们还是觉得不够,觉得我还应该把所有钱给弟弟当彩礼,就算他不学无术,连本科都没考上。

    他们甚至找上门来,对我哭天喊地,向我要钱,骂我不配为人儿女。

    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应该为了任何人放弃梦想,牺牲日常的生活。

    人生只有一次,我想为自己而活。

    正好房东收房,我也有一点点积蓄。这段时间,我准备辞职了,去看看大千世界,散散心,然后备考心理咨询证书,以后可能不在a市生活了。

    不过呀,你以后要是有喜事,记得通知我哦。我一定会来捧场的。”

    她笑得很开心,是我从未见过的畅快和放松。

    ……

    翌日授完课后,我在回家的路上“偶遇”张辰。

    他奋力拽着四处狂奔的元宝,脸上挂满了黑线。

    元宝见了我,更加激动地原地蹦跳不停。

    天哪,成绩优异且事业有成的小张,竟然也有狼狈的今天。

    太带喜感了。笑得肚子疼。

    好想掏出手机拍下来。

    “你怎么突然想着要遛狗啊?”

    “元宝在家里有点吵,程序写不下去。”他声音略显疲态,还有些委屈。

    “不应该吧,元宝挺乖的啊。”我蹲下身子揉摸他的头。

    “你不信我吗。”张辰耷拉着脑袋,落在身侧的手紧握着,指节泛白,像是个被老师误会的孩子。

    秋风瑟瑟,梧桐叶在路灯下走走停停。

    我帮他正了正外套,笑着哄他:“行啦,我怎么可能信不过你呢,都多少年的朋友了,还在刷存在感。”

    “那如果在我和你喜欢的人之间选,你还会相信我吗?”

    ……又套话。

    “大晚上的发什么颠啊你,回家。”

    我右手拽着张辰的衣袖,左手牵着元宝,向前走去。

    大街小巷的铺子快收摊了,连馄饨铺的袅袅白烟都散了许多。

    走着走着,右边的拉力变轻了。

    嗯,估计变成了个气包子吧。

    ……

    曾几何时,我也思考过拥有朋友的意义。

    在某个固定的时间节点,两个拥有共同话题的人,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企图在对方的身上找到共鸣。

    然后呢,随着时间的跨度,那些曾以为经得起考验的情感淡化成一张张泛黄的薄纸,风一吹,便落在微信的联系人界面,蒙上了灰。

    恋人也是吧。

    或许,我是在骗着自己的。

    或许是我想多了,或许事实就是我所想多的那一部分,但我情愿是我自作多情。

    都是成年人了。

    谁还有气力,续写懵懂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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