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以绥近来身体的不适感褪去了很多,莫名觉得身体素质比以前还要好,难道两天一次的模考倒能缓解身体疲惫不成?高中生的日子总是过得很矛盾,似乎每一天都很漫长,但步履匆匆,从未停歇,不时回溯,原点的模样仍然清晰,却发觉早已走了很远很远。
每当心情不错时,连天空都会湛蓝的可爱。两周一度的返里日,对高中生来说也算是节日了。几个人迅速收拾完要带回家的行李,争先恐后地冲出宿舍,用庄悠的话说,就是“高中生一定要跑出特种兵的速度”。宁以绥拉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到校门口,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寻找爸妈的身影,顺利对接之后,坐车回家。以往这个时候,校门口那条路最是拥挤,但今天不同,宁以绥听说是因为高二要考试。少了三分之一的车辆,道路还算通畅,汽车在大路上跑得飞快。
到家简简单单洗了衣服,收拾了一些返校要带的东西,宁以绥洗完澡准备出门。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和慢酒约好了在他的小酒吧见面,同庄悠沐宁安几个朋友聊聊天。傍晚天没再那么燥热,湿润的风吻在脸上,清爽惬意。太阳落了一半,卡在两栋高楼之间,温柔的给天空涂上粉红色,云层也镶上了金边。在学校很少有时间能这样慢慢地走,宁以绥很珍惜这样的体验,走走看看。慢酒的酒吧距离宁以绥家两条街,很快便到了,黄昏时段人不多,稀稀疏疏坐了些人,慢酒正在吧台里工作。宁以绥最爱看慢酒调酒,极富美感,但宁以绥他们一般只能得到牛奶或果汁,慢酒从不允许未成年的小朋友们饮酒。
吧台里的男人专注地工作,银白色的长发高高束起,发丝随着熟练的动作摆动,纯白色的衬衣贴着腰线收在长裤里。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瓶瓶罐罐间穿梭,酒水饮料的色彩混合昏暗的冷色灯光,静静地躺在玻璃杯中,沉没在他银灰色的眸光里。一杯漂亮的不知名酒水完成,慢酒抬起头,这才发现已经托腮坐了好久的宁以绥。
“今天给我分配点什么?”宁以绥眨眨眼睛,问道。
慢酒虽然不允许他们喝酒,但每次都会费心调制出各种市面上没见过的奇形怪状的饮料招待小朋友们,还会根据大家不同的口味做一些精心的小设计。
“慢用。”很快一杯粉色的饮料被放在宁以绥眼前跟今天天空的颜色如出一辙。慢酒和宁以绥相视一笑,一个低着头品尝,一个准备着其他人的饮料。
“我要给它起个名字,就叫天空。”宁以绥啧啧惊叹着。
“叫黄昏也不错哦,更具体可以说是返里日的黄昏。”慢酒从一众杯子中抬头搭话。说巧不巧,慢酒可能计算着时间,他刚调完,庄悠几人便纷纷抵达。
慢酒的酒吧里向来没什么人,常态便是冷冷清清,宁以绥几个人私下讨论过小酒吧的亏本问题,不过慢酒本人倒也不甚在意,他不需要靠酒吧的生意维持生计,只当一些消遣而已,平时最多招待的便是这几位小朋友。
“诶,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啊?在学校都快变成原始人了。”庄悠抱着酒杯装模做样的喝饮料,一脸享受。
在场唯一一位非高中生的社会人士思索一番,缓缓开口:“新闻嘛,倒是没什么。不过小道消息确实有一个。”慢酒眼里带着玩味的笑意,面向一众高中生,适时话音一顿吊一吊胃口。
“你们知道蝴蝶事件吗?”众人还没来得及发问,慢酒话锋一转,“噢,不好意思,忘了你们刚出校,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
大家早早习惯了慢酒自说自话的叙述模式,以往这个时候,都格外安静的等着慢酒继续讲述,但今天不一样,宁以绥有话说。
“是不是有人被蝴蝶袭击了?”宁以绥率先开口。
“你听说了?”这次轮到慢酒诧异了,“消息还挺灵通。”
“不不不不,我可是当事人。”宁以绥这下顾不上回忆当时的恐慌,颇有一些终于找到证据的欣慰之感。在场除了慢酒和宁以绥的发小林语然,其他几人在学校都已听过这个“蝶袭”故事。宁以绥在三个好舍友的补充下,极为生动形象地整述了遇袭和逃跑过程。
“不得不说,确实十分奇幻。”慢酒评价道。
“如果不是看过那个新闻,我是万万不会相信你的。”林语然目瞪口呆,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宁以绥的肩膀。
至于新闻,就由慢酒来讲述了。起因是国内地区陆陆续续出现一些从未见过且不知品种的漂亮蝴蝶,本来只是吸引了部分生物学家和爱蝶人士的关注,可出现过蝶的地区警署莫名其妙接收到人口失踪的报警电话,更离奇的是一些见过蝶的人身体上长出了彩色的鳞片,时间均在遇见蝶的三两天后。当事件一点点发酵,人们后知后觉的把这些联系到蝶的身上,不过至今也没有得到官方消息,想必是政府机构和科研院也没有研究出什么所以然。
“嘶,可是已经一个星期了,我既没有消失,也没有长鳞片啊。”宁以绥直冒冷汗,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蝴蝶掳走,消失在众人眼前。
“哎,总之还是注意安全啦。说不定又是什么人贩子拐卖的最新手段,大家最近都注意一点吧。”林语然做了最后总结。
酒吧里昏暗的光线太过于模糊人对时间流逝的感知,说说笑笑间,太阳完全隐没在视线之外,天色暗下来,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闷热的气息,宁以绥直觉要下雨。不知道是不是被所谓的“蝴蝶事件”吓到了,从刚散场起,宁以绥就产生了不太好的感觉,她和庄悠顺路一起走着,即便是走在平日里甚为熟悉的街道上,也心乱如麻,迫切地想要快快到家。
天空漆黑一片,静谧里时不时不知从哪处树林传来几声鸟叫,风再横插几笔,哗啦哗啦过去又是可怖的元素。
“姐姐,什么时候能找到她啊?”
夜晚的街区亮起灯光,仍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没人发现城中心居民楼最顶层的百无聊赖站着两个人。个子高点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目俊秀,黑发黑眸愈发衬其白皙的皮肤。
“蛊,耐心。”少年的身侧正是卿,她伸手点了点蛊的脑袋,又低头认真捣鼓自己的通讯器去了。琰最近给基地成员的通讯器都加装了新功能,具体使用方法卿还没完全掌握好。
“卿姐,定位到了。”卿的通讯器显示界面上浮现出信的消息,附带一个定位,正是宁以绥的位置。
“蛊,准备出发。”
无需多言,刚刚还没骨头似的倚着栏杆的少年立刻打起了精神,跟随卿快速穿行在繁杂的巷道之间。即刻间,无声里,从灯光闪烁到漆黑小巷,宁以绥的背影出现在二人的视线,只是——“怎么两个?!”
这确实是卿和蛊从未想过的,信这个粗心大意的家伙,怎么没通知他们宁以绥和其他人在一起?看着宁以绥和庄悠并肩前行的身影,两人顿时都有点头大。
“怎么办?”蛊用眼神询问卿。
“带回去,两个一起。”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略微思忖,卿迅速做了决断。
“好奇怪,我怎么觉得有人跟着我们。”宁以绥回头好多次,疑惑地摸了摸凉飕飕的后脑勺。
“你太害怕了吧,我看没人啊。”庄悠一边宽慰着宁以绥,一边回头检查身后,可没等她看清楚,眼前一黑,两人整齐地并肩倒了下去。
小巷里再次回归一片静谧,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黑暗,悄无声息的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