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葬(一)

    “看起来,那边就是魔力所了。”

    佩里抬起头望向不远处巨大的建筑物。

    “维克多现在应该是在伊莫金那边,我已经询问清楚了。”冷茠列斯吃了点稀豆子,起身招呼其他还没吃饭的骑士过来,自己则去换岗。

    “冷茠列斯。”

    佩里叫住男人,男人转身看着佩里,说:“怎么了。”

    “你真的认为维克多会和我们合作吗?”

    冷茠列斯似乎明白了佩里心中的疑惑:“试试看吧,不行的话,我想你应该也会有其他的方法的。”

    “我相信你,佩里小姐。”

    佩里看着冷茠列斯走后,她也很快动身了。

    佩里下马,拍了拍沾满尘泥的斗篷,独自穿过拱门向里面走去,这里曾经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学院,但是……

    不知从哪飞来一本小册子拦住了佩里的去路,缓缓翻动开,一排又一排的小字飘在了佩里的面前:“看起来你并不是学院内的人,你是谁?来这里是来找谁的呢?”

    佩里刚想开口,听到有人交换她的名字。

    “佩里?”

    叫住佩里的正是站在大厅内的索兰老师,她换上了一套颜色更加鲜艳的长裙,“你怎么来了?”

    “啊,索兰老师。”佩里向索兰老师行礼。

    索兰老师点点头并回礼,缓缓道:“很久不见了,你父亲身体是否还好呢?”

    “家里人都很好,谢谢您的关心。”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我很抱歉没能去看望你和你的父亲,你最近怎么样了?”

    “我已经不再为王家骑士团效力了,转到边境骑士团里了。”佩里回答道。

    “是这样的啊,我给你的书你应该早就读完了吧?”

    两人肩并肩在大厅的长廊的走着。

    “嗯,我很认真的看了。”

    “是这样的啊,想必你也收获了不少东西。”

    “你这次来是想知道什么事呢?”

    “我想找维克多先生谈谈,谈谈合作。”

    “维克多?”索兰老师想了片刻,才记起这么个人。

    “嗯。”

    “抱歉,最近我天天在研究创神文字,所以睡得比较晚,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记不清。”

    “要找维克多的话,他现在在伊莫金那里接受相关的实验。”

    佩里说:“我知道了,谢谢您,索兰老师。”

    佩里再次行礼,向老师告别。

    索兰老师望着佩里远去的身影,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也很快离开了。

    “合作?”

    “既然是合作,您能够给我带来什么?”维克多盯着佩里。

    佩里说:“那么您想要得到什么。”

    “您还真是大方,我想要什么,您就能给我吗?”

    “我会尽我的努力让您满意。”

    维克多放下手中的书,走到佩里的面前,缓缓说:“我现在什么都不需要,我可以给您帮助,但是……”

    维克多的双眼凝视着佩里,两人对视,佩里的眼中全是这个男人的身影。改造后的身体似乎比之前见到的更强壮了,佩里率先开口了:“但是什么,您说的明白一点,是我无法得到的东西吗?还是……”

    “是,也不是……”

    维克多背着手摩挲着自己的掌心,他俯视着佩里,说:

    “利剑家族的长女佩里·雷德克利弗,我可以选择将自己所有的兵力都给予你……”

    “您到底想做什么?”

    “您不是想要我的兵吗?那么我可以给你,当然我还可以给您许多东西。”

    佩里有些不解,问:“我不会让您白白给我东西的,您想要什么,请说明白一点,我有些不太理解。”

    维克多用眼睛上下扫视着佩里,说:“我需要一位善解人意,并且充满智慧的妻子。”

    “西部家族和利剑家族的结合是很正确的选择,而且您的父亲一定不会将家族的财产交给您,他会交给远亲们……”

    “而我会重建您的家族的荣光,让它变成金家族那样的存在,您可以享受一切美好的生活,所以,您觉得如何?您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佩里小姐?”

    佩里盯着维克多,说:“那么您之前为什么想要毁掉利剑家族?您是认为我和其他女孩一样只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我讨厌虚伪,也讨厌像您这样情绪不定的男人,并且我也要告诉您利剑家族从来都不是金家族,即便它曾经是它的一部分,但在我的心里,利剑家族是独立的,不会依赖任何力量的家族。我是绝对不会嫁给您的,至于刚才我所说的那些话,请您忘记吧。”

    说完,佩里向维克多迅速行礼便离开了,只留下男人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维克多苦笑了一下。

    “请进。”

    “殿下,是利剑家族的佩里来了。”凯拉克走向芝诺比娅皇女的面前。

    “殿下,我是有事来寻求您的帮助的。”

    佩里单膝跪在芝诺比娅皇女的面前。

    芝诺比娅被凯拉克推着,她看到佩里身着着边境护卫队的骑士服,慢慢说:“你先起来说。”

    芝诺比娅迟迟不开口,让凯拉克出去等候,房间内两人静静地坐着,直到芝诺比娅说话:“知道我这双腿是怎么丢掉的吗?”

    佩里猛地抬起头,她此时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尊贵的皇女失去了她宝贵的腿,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飞驰在森林之中狩猎猎物。

    “这是,怎么导致的。”

    芝诺比娅叹了口气,说:“我本想我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我没有能力能够拯救任何人,这双腿是为了拯救某个人而失去的,而当我出去查看那人之时,我却发现……”

    “你清醒一点!我马上救你出去!”

    一个小男孩站在火之中,人们乱跑,寻找出口。

    芝诺比娅被丈夫和其他骑士们拉扯着向出口奔去,但当她回头之时,她看到了那个男孩,他那双像是大海一般蓝的眼睛,男孩凝视着剧院里熊熊燃烧的火焰,他的眼中没有害怕,甚至是疑惑为什么其他人都要逃走。

    “等等。”

    “芝诺比娅?”丈夫有些疑惑。

    “这里很危险,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丈夫呼唤着芝诺比娅,可她已经被这个男孩给吸引住了。

    她转过身,对丈夫说:“你先走,这里还有很多人需要我,我要救他们。”

    “不,你不可能救的了他们,你是皇后,你必须活下去。”

    芝诺比娅从她丈夫的眼中看到了什么,她记不清楚了。

    舞台正中央似乎出现了一位身着礼裙的少女,她展开双臂,开始唱歌,歌声婉转而又动听,伴随着火花而四射。

    “给予我们,

    那耀眼的太阳,

    在光芒之中,

    我们寻找方向,

    我们迷茫,

    坠落,坠落,坠落,

    直至深渊……”

    芝诺比娅走到男孩身旁,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男孩看向芝诺比娅,点点头。

    两人迅速往外跑。

    当她救出那名男孩后,又立马冲进火场之中。

    “坠落……”

    女歌声再次响彻整个剧院。

    芝诺比娅加紧速度寻找还在这里的人,大喊:“还有人在这里吗?”

    “救,救我的……”

    芝诺比娅循声寻找那人身影,只见是一女人,她怀中抱着一婴儿。

    “将我的孩子,带出去……”

    “她还活着,活着……”

    芝诺比娅见火势逐渐变大,抱起孩子就准备离开,婴儿嗷嗷啼哭,“我很快就会找人来救你。”

    圆顶残破的材料不停往下掉,沾着火星,一下子坠下落在芝诺比娅的腿上。

    “坠落,坠落……”

    芝诺比娅急忙查看婴儿,其余骑士也立马到了,她的双腿瞬间失去知觉,倒在地上,烈火似乎将那婴儿也燃了起来。

    “坠落,坠落……”

    女声再次回荡,剧院的穹顶轰然坍塌,将这一切全部吞噬殆尽。

    “等我起来,我发现我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办法再动了。”

    佩里问:“那婴儿呢?”

    “根本就没有婴儿,是一个人偶,人偶的身上扯着线,她的眼睛是传说中‘十二黑巫道具’——界之眼,也就是那个创造出这十二件道具的男人‘界’。”

    芝诺比娅皇女并不想回想那些痛苦的记忆,她开口说:

    “说说看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吧。”

    “你想调查时间?”

    芝诺比娅挑了挑眉,说:“特丽莎修女说,这是莉莉安进入到书中所导致的,可我和你一样并不觉得是这样。”

    “佩里。”

    “你确定你想去调查吗?”

    “是的,殿下。”

    佩里重重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那时我会让你进入到那个世界。”

    芝诺比娅拿出那瓶红色的液体,说:“我想特丽莎修女也很高兴你能够去,那天来临之时喝下去。”

    “这是什么?”佩里问。

    芝诺比娅不语一笑,神秘的说:“这是我最后给予你的机会。”

    “所以,让我看到你的成长吧。”

    神坐在桌前,看着那束放在桌子上的花,鲜艳的就像梅丽莎德身上流淌下来的血液,滴答滴答,似乎是时钟一样。

    梅丽莎德紧闭双眼,她感觉痛苦。

    “梅丽莎德。”

    “我再问一次,你想好了吗?”

    梅丽莎德缓缓睁开双眼,说:“我不会放弃的。”

    “那是能够使我孩子活下来的最后的机会。”

    “莉莉安吗,她马上会被你的另一个灵魂杀死的。”神缓缓说。

    梅丽莎德不再说话。

    神看着梅丽莎德,说:“我们说说别的话吧。”

    “你想说什么?”

    神抚摸上花,抽出一只花,说:“看到这束美丽的花了吗?我很想把它种满我的小花园,但是我总是会养死。”

    梅丽莎德静静听着。

    “……无论我说什么,你大概都不会回我的。”神笑了一声。

    “这花是伊达的丈夫界所制作的,名为‘冥花’,位于十二。”

    “我很好奇,为什么人类能够创造出我完全想不出的东西,所以我去问了界。”神自顾自地说,“界那个时候还是个孩子,和其他孩子一样,睁着大大的双眼看着我,问我‘你是谁’,我说,我是一个你不熟悉的人。”

    “界。”

    梅丽莎德说:“他早就死掉了,你在幻想一个早就死掉的人,徒劳而又无用。”

    “是死掉了,可是他却以另一种方式留在了那个女人的身边。”

    “就像你心爱的莉莉安,不是吗?”

    “每一件黑巫道具都有自己的故事,每一件都制作精美,我很羡慕他,为什么他创造的东西都是美丽的,为什么我无法创造出他们?”

    “界告诉我,所有的故事都是被人创造的,它们在不经意之间决定某个人的生、死,痛苦与快乐,而那些看故事的人却总是一晃而过,留下短短几句话。故事或是人物本身并不重要,但只要留下什么东西就好了……”

    “所以,界告诉了我无法创造的真相,那就是‘我没有心’。”

    神看着梅丽莎德,说:“你确实是没有心。”

    “我一直在思考我怎么没有心,我也在努力创造更美好的环境让你们生活。”

    “就像这朵花一样。”

    “非常美丽。”

    神看着梅丽莎德。

    “你就是个失败的人类而已,什么神?你是以自我为称的人类。”梅丽莎德忍不住嘲讽他。

    “但人类不是可以创造故事吗?那么也能创造一切。”

    “可是你完全不记得人类是如何创造出来的,不回答,你早就记不清楚了,现在的你早就不是原来的你,你根本就是人类对美好事物向往的一个残影,甚至是那黄金树也同样如此。”

    “你已经失去对那些事物的追求了,已经消失了。”

    “你越走越远。”

    “在那片广阔的大地之上你在考虑什么呢,你害怕消失后被人遗忘,但是事实是人类不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着你。每个时间节点上都有人在进步,即便他们一时看不见自己的方向,也不会像你这样重复过去的错误。”

    梅丽莎德接着说:“所以……”

    “可我也在努力挽回……挽回我所想。”

    梅丽莎德说:“那么就放手,让人类自己去选择他们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强加在他们身上所谓的‘生活’。”

    神看着花,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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