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紫屿平静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赵嘉泽手背青筋暴起，眼神锐利的看向李紫屿。
“李鹤不和我分手，他又怎么带孩子走，而且那时候我订婚的消息他不会有渠道知道，除了你。”
李紫屿讥讽道:“是我又怎么样，你先背叛他不是吗？我只是让他看到真相而已。”
赵嘉泽咬牙切齿吐出两个字:“伪善。”
李紫屿继续讽刺挖苦他:“你也大差不差，表现的多深情，能有多少真心你自己知道。”
赵嘉泽道:“我等了他17年，就是因为你，我才需要等他17年。”
李紫屿道:“这是你的需求，他从来没有要求过你这么做，你愿意自我感动，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李鹤无关，别拿这套去道德绑架他。”
赵嘉泽道:“你也别做出一副姐弟情深的样子，你利用他的时候也没见你手软过。”
“所以我对他的所有怒气，照单全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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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睿回到家看客厅没人就直接坐电梯到三楼，打开自己客厅大门，坐在闷热的皮质沙发上，就后悔因为选了原木复古的装修风格，只有搭配深棕色真皮做旧沙发才不突兀的想法。
早知道一整层装修下来，在夏天会显得这么沉闷，就应该和一楼大厅一样选宋式，或者像他爸二楼的中古，就连他姑四楼的现代简约都比复古看着清凉，五楼他妹的房间就更别说了，和绿植园有的一拼，一眼睛绿色全是植物，凉到没边。
宫睿起身走进衣帽间，挑着睡衣道:“小A，拟定伤员菜单，并发送给张叔。”
智能机械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好的，主人。”
又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宫睿才想起来改程序的事情，之前因为系统还没有安装完毕，能操纵的权限有限，才耽搁下来，现在过那么久，再庞大的系统也该缓冲完成了。
抽出一套纯色睡衣拿在手里，宫睿道:“自主调节为自定义模式。”
小A :“好的主人，已开启自定义模式，请主人陈述模式规则。”
宫睿边往浴室走边下达指令:“回答简单化，一个字就行，大厅监控关闭，温度，灯光开启自动调节模式。”
小A :“好。”
宫睿:“信息分类，需要我本人回复的保持未读，其他消息你筛选回复就行。”
小A :“是。”
宫睿:“自动播放欧拉公式推导过程。”
小A :“好。”
宫睿:“浴室水温改为自动调节。”
小A :“好。”
宫睿:“棍2和棍3什么时候能正式使用。”
小A :“还需要25天。”
宫睿:“到时候提醒我。”
小A :“是。”
当宫睿擦着头发出来时，小A的声音适时响起:“已筛选出无用信息进行回复，多次出现‘竞赛’‘放弃’‘可惜’等词汇，聊天亲密度在百分之五以下，统一回复‘谢谢关心’，超过百分之五视为朋友，需要本人回复。”
“好的。”宫睿坐在吹风机下打开手机就看到丁浮嘉发来的消息。
「明天见一面，我有事要说。」
宫睿回复‘好’后，走进卧室躺在床上对小A道:“关灯，今天放《过秦论》。”
小A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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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呢？”宫睿带着饭盒走进病房时就见栗深一个人躺床上刷手机。
“通知明天手术，舅舅去超市买东西了。”栗深放下手机，转过身望着两天没见的同桌:“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
“原本昨天打算过来，有点事情耽搁了。”宫睿扶着栗深坐起来，把饭菜分开摆放，看一眼对面的床铺发现被子是铺开的问道:“已经收病人了吗？”
“嗯，前天下午来的，是位叔叔，肩膀有问题。”栗深用小勺把炒鸡蛋拌到米饭里，一口下去不干不油，咸味刚刚好。
“舅舅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宫睿看着栗深吃饭的样子，心想舅舅不可能放任栗深一个人饿着肚子等他回来。
“才出去没多久，原本说好回来的时候给我带饭，现在我先吃饭，发消息和舅舅说一声就行。”栗深刚放下勺子就见宫睿已经拿出手机在发消息。
栗深问道:“你有我舅的好友？”
宫睿看一眼李鹤回复的消息，放下手机说道:“嗯，之前加过，舅舅说他在外面吃完早饭再回来。”
栗深欲言又止的望着宫睿。
宫睿:“怎么？”
栗深纠结一瞬说道:“我们好像还没加过好友？”
虽然两人已经认识不短的时间，但在学校没有需要加好友的事情发生，放假前，宫睿没提，栗深也没主动。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栗深不抓住，还不知道宫睿什么时候能想起这个问题。
宫睿疑惑:“没有加过吗？”
栗深肯定道:“没有。”
随后打开手机点开扫一扫举到宫睿面前:“我扫你。”
宫睿找出二维码递过去，随后手机就响起提示音。
栗深:“好友申请同意一下。”
栗深盯着宫睿空空如也的朋友圈，没有几天可见的提示条，就是空白一片。
“你都不发朋友圈的吗？”栗深难以置信的问道。
“以前时间全用来做题，娱乐基本占比很低。”宫睿看着栗深怎么刷都刷不完的朋友圈，疑惑人怎么能有多么多能分享的事情。
俩人真是完全的两个极端。
宫睿:“你很爱拍照吗？”
栗深:“嗯，算是吧。”
宫睿点赞了觉得好看的照片，发现栗深的世界充满光亮的彩色。
在阳光下沾上露滴的叶片，落日下的陈旧吊车。
清晨马路边雾气缭绕的浓绿色山头，站立在蒲公英上的黑金色蝴蝶。
被光穿过的透明蜘蛛网，寺中香烟缭绕背后是虚化后巍峨耸立的宝殿。
也有舅舅站在树枝上一手拉树干，一只手向镜头伸来的画面，眼中是无奈，嘴角却是微微勾起，周围绿叶在光的分割下，青翠和深绿交织，旁边还有颗颗暗红色杨梅点缀，有种热爱生活带来的张力，很像现在大家经常用的形容词，生命力。
宫睿再往前翻是身穿汉服的女孩，有点眼熟。
“有点像温蝶，又感觉不太像她。”宫睿拿着照片走到栗深旁边指给他看。
栗深尴尬一笑:“现在女孩都喜欢这样子的长相。”
宫睿疑惑:“她整容？可放假前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栗深见宫睿是真的疑惑，才忍不住笑出来说道:“现在照片可以P图的，你不知道吗？”
“我不太拍照。”宫睿接收完新知识后，也笑道:“我也只是见我妹妹用过，所以一直以为P图就是加些猫耳朵之类的特效。”
栗深道:“哈哈哈那妹妹还是个萌妹子。”
宫睿道:“有时候装的是挺像。”
栗深都不敢想宫睿妹妹如果知道自己亲哥这么宣传她得气成什么样。
宫睿:“怪不得温蝶和你关系不错，你们合作过很多次。”
栗深:“她也就有求于我的时候会好声好气对我两天。”
宫睿勾了勾唇说道:“不是都说你是她的闺蜜了吗？”
栗深反驳道:“她们纯口嗨的。”
宫睿抬眼看栗深脸颊染上红霞，不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
“那你呢？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栗深对宫睿是真的好奇，想多了解他一点，能多一点就多一点。
宫睿将手机倒扣在桌上说道:“数学吧。”
栗深惊讶:“真假的？？我知道你数学好，但学科真能成为爱好啊？”
宫睿思考片刻，组织语言道:“人需要痛苦滋养幸福，我很小的时候就失去钱能带来的满足感。”
栗深惊叹于宫睿的遣词造句:“你好凡尔赛啊。”
宫睿低笑一声，也惊讶于栗深的反应竟然和他想到的一模一样。
宫睿背墙壁，双腿随意支撑在地面，一副进入聊天模式的松懈感。
宫睿:“那我打个比方，当你非常渴的时候，你喝到一滴水都是甘甜可口，但你拥有非常多的时候，能救命的水也成为白水，过节请客不会用它招待客人，应酬用它敬酒，更成为看不起对方的证明，现在的钱和白水对我来说差不多，不能缺少它，但现在的我更想要钱能酿造出来的那个东西，不可替代性更深层次的数学。”
栗深莫名想到一句话:
「不曾拥有过的东西会拼命争取，因为欲望会放大需求。
而拥有的时候无法警惕失去，因为稀疏平常会放松警惕。」
栗深感叹:“没拥有过的东西都包裹着诱人的糖霜，钱这个实的东西我都还没拥有过，有点缥缈的东西我就更抓不住了。”
宫睿听完栗深的话，又觉得可能过于美化自己的欲望。
钱和白水相似，自己现在拼命争取的‘知识’也可能和钱划等号，都是找来填补生命虚无的载体。
宫睿:“白水，钱，知识都一样，都是在追求此刻没有的东西。我接触数学，主要是它能填补好奇心这个空缺，数学的难度无止境叠层增加并且它永远保持着未知的状态，你用自己的一生去追逐都望尘莫及，一代代天才耗费一生也只能留下更多迷题等待下一个天才去破解，解题的过程痛苦难熬，但正因为这样，解开题才能带来更巨大的满足感。”
“你是在寻找痛苦以得到满足？”栗深不解道。
宫睿:“没办法，我生下来就吃穿不愁，家庭和睦，目标明确，一路坦途，如果这样的日子是用前半生的风雨争取来的，那后半生过舒坦日子，回忆从前的坎坷和风光，也算能安度晚年，但我没有这些经历，一生只有一套剧本，没有争取，不知道怎么珍惜，没有痛苦，不知道什么是幸福。”
栗深:“所以要寻找无数的过程，才能得到一刻的满足，那你学数学也算找到自己幸福的捷径了。”
栗深望着宫睿，只能在心里感叹道:怎么能有人幸运成这个样子……拜拜宫睿会不会更有用。
“好羡慕你知道自己的方向，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栗深侧了侧身，能更清晰的看见宫睿。
宫睿道:“你不是说喜欢拍照？”
栗深:“但它没到梦想的程度，因为我觉得我可以去做，也可以不做，你知道我想表达的意思吗？”
宫睿:“你对它没有非他不可，成为动力或执念的地步。”
栗深皱了皱眉思考着:“差不多，但又好像差点东西。”
宫睿:“差什么？”
栗深组织语言道:“摄影……更像是得到自我价值被认可的渠道，其他任何可以得到认可的方式，我都能去尝试，因为我自己才是那个最有价值的存在，而拥有自己的作品，是最直观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