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结束后,程明朗觉着受人之托的事已经完成,江南的生意仍需要他坐镇,便着急地张罗着要带着夫人和女儿回江南了。
临走前,程时安觉得兄长之事还是应该当面向苏友远致谢才是,于是拜托了知荷去苏府送了邀请函,邀苏友远去聚香楼小聚。
聚香楼内,程时安紧张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时不时向知荷问道:“你说友远哥哥他回来吗?”
知荷安抚着自家小姐的情绪道:“小姐放心,我去送邀请函的时候,回话的下人说苏公子必到。我相信苏公子定是言出必行之人,说不定是有什么公事拖延了,这才迟迟没有出现的。”
话音落下,推门声响起,苏友远说道:“抱歉苏某来迟了,今日任上公务繁忙,所以迟到了些许,还请时安妹妹见谅。”
“友远哥哥无妨,本就是我临时起意邀你小聚,没有考虑到你公务繁忙,是我考虑不周了,让我以茶代酒表示歉意。”说完程时安便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有一种自罚三杯的气势。而苏友远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友远哥哥,今日邀你来此,是我明日便要随父亲启程回江南了,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还会相见。只是哥哥之事,我觉得还是当面向你表示感谢为好。不过……那日你向我要的一个愿望可有想法了?”
苏友远淡定地印了口茶,摇头答道:“还没。”
程时安担心回了江南后这份恩情无法回报,有些着急地说道:“那你快想想,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有违人伦的事情我都答应。要是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那我会因为没有回报这份恩情而寝食难安的。”
“我们会再见的。”在程时安一连串输出的话语中,传来了一句简短而冷静的男声。
“你说什么?”程时安怀疑自己的耳朵,向苏友远追问道。
“我们会再见的。”苏友远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并又补充道:“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愿望实现不了的。”
听到此话,程时安半信半疑地停止了对“那个愿望”的执着。
饭后,程时安正准备告辞回兄长家,苏友远却又提起了“那个愿望”,说道:“时安妹妹,明日苏某便不去相送了,愿你一路平安。至于“愿望”嘛,苏某定会好好斟酌的。你若不放心,可以写信监督我。”苏友远说完此话,还没有等程时安反应过来,便带着小厮告辞了。
知荷率先反应过来,摇了摇呆住的程时安,说道:“小姐小姐,苏公子这意思是邀你回江南后给他写信吗?”
程时安仍在思考苏友远此话是何意,说:“好像是这个意思,我也是越发的看不懂他的行为了。”
“小姐难道看不出苏公子对您颇为不同?帮忙解决了少爷的事,还不着急要求你付出回报;现在又跟您说可以给他写信监督他想愿望。我猜苏公子其实是钟情于您?”知荷自从化身成人之后,得程时安教导学会了人的语言和文字,便在现实和话本子里见识过了诸多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见到苏公子如此对待自家小姐,心中似是有一二分定论,只是不知道小姐的心思如何。于是知荷这才向程时安打趣道。
程时安听到知荷如此大胆的发言,一时间竟然羞红了脸。“知荷你莫要胡说,苏公子在这都城中见过如此多才气样貌俱佳的女子,怎会钟情于我?我想他肯帮我,还让我给他写信也是因为苏家和程家是世交之家,定是看在两家之间的情谊才会如此这般的。”程时安向知荷如此解释道,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莫要在不确定的关系中投入太多的感情。
自聚香楼一别,程时安和知荷已经回到江南约十日了。
回到江南后,程时安向父亲主动提出想学习做生意,为程家、父亲和远在都城的哥哥分忧。程父思索了几日,终究同意了程时安的想法,让她先去其中一个店铺中学习接手生意,而知荷则开始修炼起武功,想着小姐以后接手家族生意,走南闯北也得有个贴身的人保护。
今日程时安正在店铺里对账目,知荷从外面匆忙地跑来,举着一封信对程时安说道:“小姐,苏家公子真的给您寄信了!”
近日来的忙碌已经让程时安暂时忘记了愿望的事情,却未曾想到苏友远竟然先写信寄来了。程时安从知荷手中接过了信件,信封上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程时安亲启”的字样。
知荷看着自己小姐对着信发呆,偷笑着提醒道:“小姐您快看看,苏公子在信中写什么了?”,程时安却将信暂时压在一旁,说道:“我现在忙于铺中诸多事物,容我晚上回府再看。”
夜晚,程时安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拆开了那封从都城来的信。信中苏友远提到自己对愿望的事情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只是不知道时安妹妹回到江南后是否还记得此承诺,也未不曾见时安妹妹从江南写信来催促此事,只好自己写信来江南追问了。若是时安妹妹还愿履行承诺,可回信与他,下次他便在信中分享自己关于那个愿望的想法。
读完此信,程时安总觉得苏友远似乎是在信中委婉地谴责她是个不守承诺之人,生气地连夜写了封回信,寄回都城。一来二去,二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反而更加频繁了,不仅解除了误会,二人还开始在信中聊起了生活中的苦闷并相互开解,有时苏友远还会在信中说一些程时安哥哥的近况。渐渐地,爱的种子便悄然在书信的一字一句中生长起来。
某个夜晚,知荷正在程时安的闺房门口值夜,只听屋内忽然想起了桌椅倒地的声音。知荷急忙跑进小姐的房中,查看小姐在房中发生了何事。只见小姐正惊慌地扶起椅子,桌面上则放着几张信纸和一个刚拆出信的空信封。
知荷询问道:“小姐,这是发生何事了?您这边可有大碍?”程时安摆摆手回道:“知荷,我无事,是我不小心撞翻了椅子罢了。”
知荷上前帮忙扶起了椅子,扶程时安坐下,试探地问道:“小姐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如此惊慌不安?”
程时安指了指桌上的信,向知荷寻求着答案:”知荷,我该答应他吗?”
知荷拿起信一看,依然是来自苏友远的信。信上写道:“时安妹妹,经我反复考虑斟酌,我觉得当下也许是我提出愿望的时候了,我想你嫁给我,做我的妻子,不知时安妹妹意下如何?静候佳音。”
知荷没想到,苏友远的那个愿望竟用在了这里。作为了解前因后果的知情人,知荷不希望小姐为了报恩而搭上自己的终生幸福,而希望小姐可以嫁给令她满意的如意郎君。于是知荷向程时安追问道:“小姐,撇开那个愿望不谈,您对苏公子的情感是怎样的呢?您从内心深处想嫁他为妻吗?”
程时安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但他确实与我心灵契合又待我很好,甚至嫁给他还能对我哥哥在都城中的处境有所帮助。知荷,我该答应他吗?”
知荷则答道:“知荷更希望小姐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小姐若是觉得苏公子真的是与您契合的命定之人,答应也未尝不可。小姐总是教导我,要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知荷也希望小姐也能为自己的终生幸福争取一番。”
程时安似乎被知荷的一番话鼓励到,若有所思了一番后,拿出了干净的信纸,提笔写下“我愿意”三个字后,委托知荷连夜将信送回了都城,并在次日大早向父亲母亲主动提出此事。
程老爷和程夫人发自内心不愿女儿远嫁到都城,更希望能找个上门女婿,这样女儿既可以接手家里的生意,也无需看夫家的眼色过日子,奈何程时安对苏友远已情根深种,程家父母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女儿的选择。
此后几日,苏家便派人携聘礼前来江南,正式同程老爷程夫人商议苏友远和程时安的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