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长不长眼睛啊?”茯苓蹲身扶起祝谣,秀眉一竖,“这是皓月堂,你是哪个院的?郎君传你过来的吗?”

    牛成常年混迹在下九流中,眼力还是有的,这俩丫鬟一看就不像是瑞国公府的家奴——倒不是说她们穿着打扮格外别致,而是身上那股精气神,朝气蓬勃的,十分亮眼。

    他入府前特意捯饬了下,此刻自认潇洒地捋了把头发:“我亲妹是婵娟,我进来给她送点隆香斋的糍糕,你唤我牛大哥就行。”

    茯苓自知这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见他背后有来头,便稍微收敛了脾气,搂紧祝谣,嘴上却也不让他占半分便宜,道:“原来是您啊,郎君还在屋里头,您要请安还来得及,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也不等他再油腔滑调,稳当地搀着祝谣回房。

    走了一段路,还摔了一跤,祝谣气喘吁吁的,见到炕,立即扑了上去。

    “哎呀!别睡别睡,我给你擦擦身子。”茯苓扭好布巾,坐在炕边,伸手给她解衣裳。

    祝谣迷迷糊糊的,任由她动作,不忘叮嘱道:“要和我分开碗筷,对了,麻烦你帮我熬碗药,我醒来喝,只是我没钱,我给你磕头了。”

    茯苓便见她下一刻跪坐起来,尔后咚地一声磕在被褥上,昏睡过去,惊道:“这礼行得也太大了!”

    继而将她身子摆正,轻拍腮颊道:“没想到你还是个铁公鸡——一毛不拔。”

    她探了探祝谣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仔细给她擦拭掉身上闷出来的汗,又换了件干爽的衣裳后,便去给她寻药了。

    ……

    祝谣醒来时,日头兀自亮的,被褥全被掖到身下,将她裹成圆滚滚的粽子。

    她好不容易蛄蛹出来,浑身又出了汗,虽然四肢还有些虚软,但精神大好。

    祝谣给自己倒了杯水,接连喝了三杯才停下,咽下最后一口时,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这一打,倒让她想起要紧事。

    “系统,男女主进展如何?需要我杀回去助兴吗?”

    约莫几息,系统冷冰冰回道:“暂不需要。”

    祝谣听得一个激灵,瞬间凉了下来。

    她给自己擦了身,再换了身衣裳,见盆里堆着好些脏衣,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先吃饭罢。

    茯苓给她捎带回一汤一荤一素,同宁远侯府偏甜的口味不同,瑞国公府主张咸口,且不额外加醋加辣椒,分量也要多几口。

    虽然味道不算丰富,但起码能让祝谣吃饱,碗底的米粒被她一颗颗扒拉干净,她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桌角放了碗黑乎乎的中药,祝谣摸上去是温热的,她仰头一饮而尽,在露出痛苦面具前,往嘴里扔了块饴糖。

    给钱是不会给的,祝谣打算接下来的日子,这房中的清扫她全包了。

    回归正题。

    这次出差到瑞国公府,对于祝谣说,相当于半休假——因是外人,背后又是当朝风头最盛的外戚,粗活轮不到她,细活别人也不信她,故而有了自由时间。

    趁着这个机会,祝谣向守门的小厮糊弄说是得回去同主家述职,飞快晃过一块牌子,被比她还要糊弄的小厮立即放行。

    她既是打算赎回良籍,必得给自己找个住宅——大康允许女子成为户主,且无需服劳役,不拘风水、采光、通风——那都得等她有多余的银子之后再考虑,甚至死过人的更好——因为价钱绝对低廉。

    祝谣碰了几头灰,终于找到洛都城中的一处房牙。

    此间小房坐南朝北,光线明亮,侧边开着的窗台上,摆了瓶插着紫薇花的釉白瓷器,微风徐过,瓣片轻颤,美得像幅画似的。

    祝谣掀帘的力气不自觉放轻,帘边挂着个铜铃,她见房中并无人,试探着摇响。

    片刻后,从里间出来个青年。

    只见他书生之态,布衣平履,眉如远山,整个人生得极为秀气,与孟辰良那般清隽如松竹的君子不同,他的气质更为亲和。

    祝谣忽然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他。

    “小人名叫顾茂生,不知客人所需为何?”他打开一本名册,执笔蘸墨,半点市侩气都无,倒像是来做学问的。

    咦。

    祝谣想起来了,顾茂生不就是那天她去领猪胰皂时,负责登记的青年吗?

    既是在府中做事,还能在外头有个铺面?……不简单,侯府个个藏龙卧虎。

    只是她还未脱籍,不宜暴露身份,对方没察觉正好,祝谣便依照重视程度高低,提出自己想找的房屋要求。

    顾茂生在听到女子不在乎是否为凶宅后,略显诧异地看向她,好心提醒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比起被鬼神吓死,我更怕穷死。”祝谣坚定道。

    “是,姑娘言之有理。”顾茂生笑得腼腆,“这种房子应该不难找,多半在城郊,姑娘可过个三五天后再来。”

    祝谣忍痛割出赏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路上再是飘香的小吃,她一眼未看。

    回到皓月堂,没人发现她出去了一趟,茯苓也不在厢房。

    祝谣将她的脏衣一同端走,来到水池边,弯腰搓洗,直至腰酸背痛,清水漂过再无脏污,才通通晾晒起来。

    只是如此一来,口干舌燥,喉咙有些泛疼了。

    刚走到厢房附近,祝谣便瞧见郎钰没精打采地穿过月洞门,倏地有感应似的,抬头往她的方向望来,眼含星辰般一亮。

    ——像极她原来家中养的一条中华田园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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