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栗做了个梦,在梦中,自己沉睡又清醒,醒来发现自己穿着自己从没见过的衣服,站在西京大学门口。
藏青、白、灰、黑,是这里的基本色。
但每个进出校门的大学生脸上,都洋溢着不属于莫栗那个时代的朝气,眼中闪烁的是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和记忆中的西京大学略有不同的是,门口旁边的小路变成土路,偶有汽车经过,扬尘漫天。
莫栗捂住鼻子走了起来,观察着身边大包小包送孩子的家长,也很奇怪。
女人大步走在前,男人跟着孩子身边啰嗦地念叨着什么。
莫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这里的西京大学。
就在莫栗疑惑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一声呼喊引走了她的注意力。
“莫栗!你怎么在这傻站着呢,这节课可不能迟到,老师会扣分的。”
迎面跑来剪着一头干练短发的女人,慌乱地朝自己挥了挥手,示意莫栗和她一起走。
莫栗没有犹豫跟了上去,她要探个究竟,一切的到来都是有原因的,总归是场梦,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
到了教室,莫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教室后排的次溪月。
“想起来了,次溪月和我是大学同学,他有之后的记忆吗?”莫栗心念到,抛下那名短发女子,莫栗自顾自的朝次溪月走去。
“我给你占好位置了,你去哪啊莫栗!”短发女子猫着腰悄声问着。
眼看着莫栗头也不回的走向一个男生旁边,短发女子了然地啧了一声,自己和莫栗只是舍友,也不好再参与下去,找到自己占好的座位落座。
这个时候的次溪月,俨然是班里的一道风景线,冷艳的气质,让他周围的座位处于真空状态。就算有人对他动心,但大家都维护着“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默契。
直到莫栗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心照不宣的平衡,像一团火,燃烧着命运的引线。
不知是不是受这个时代影响,莫栗内心深处涌上来的征服欲,让莫栗只想狠狠采摘这朵高岭之花,让自己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他的心,时时刻刻。
脱下鳏夫一身黑的束缚,穿着当下时兴的条纹衬衫,领口处侧面若隐若现的锁骨,随着衣主人扣好最上面的纽扣,彻底遮掩。
“同学,你好,我叫莫栗,草字头的莫,栗子的栗。”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眼看着次溪月眼神中的防备,莫栗温和地说。
“次溪月。”次溪月淡淡的回应,露出自己刚写好名字的新书本封面。
彼时的次溪月刚入校园,源源不断暗戳戳的示好让他早已筑起了高墙。他能感受到身边的潮流暗涌,但身旁这个未曾谋面的女人直冲冲坐在自己身旁,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让他的心跳快了几拍。
次溪月一直在等待,等待童话中的勇士,打破自己表面的脆壳,热烈地夺取自己的那颗真心。
莫栗没有错过次溪月表情的变化,她肯定次溪月没有之后的记忆,不着痕迹地抹开身子,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时间的齿轮开始加速,莫栗坐在座位上望着身边一个个经过又消失的虚影。梦里的时间过去很快,一年,两年……
到了毕业的最后一天,那个次溪月口中的那个日子。
一切都很正常,莫栗起身,发现自己在欢庆会上,正端着酒向大家敬着,一派祥和。
莫栗心中一动,准备找到次溪月,试试看能不能阻止他喝下那杯酒。
次溪月很高兴,但也感到难过,刚喝了一杯酒的他,眼神迷离但很清澈,又想起第一节课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女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谁能想到西京大学的高岭之花,对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一见钟情。
恍惚间四年过去,次溪月拒绝了所有人的追求,他每次想靠近莫栗的时候,就有人或者事情阻拦着自己。
次溪月一度以为是命运的安排,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他不想对命运屈服,义无反顾的喝掉自己给自己下了药的这杯饮料。
“成功得之我幸,不成功泡个冷水澡,再来个感冒发烧……”次溪月整理着思绪。
“次溪月!”莫栗并不知道这一切,认真地问: “你喝了?”
“嗯!莫栗你怎么来找我了。”次溪月控制着自己的细微表情,压下心中的欣喜,力求在莫栗看向自己的时间里,肆意绽放。
勾起的嘴角和弯弯的眼眸,是藏不住的。
莫栗第一次看到次溪月笑的这么开心,愣了一下,她自认自己从来不是柳下惠,拉着次溪月转身就走。
“去哪里?”
“开房。”
“莫…莫栗,左边。”
洁白的床铺,昏暗的灯光,暧昧的气氛逐渐升温。
次溪月闭上眼睛,孤注一掷地吻了上去。
莫栗反客为主,亲吻着将次溪月逼向柔软的床铺。
“莫栗……”次溪月惊愕地睁大了双眼,双手紧紧攥着莫栗腰间衣角,用力到修长温润的指关节都泛了白,是蛇自甘为俘虏的微弱反抗。
“嗯?该叫我什么?”莫栗止不住的逗弄心思。
“妻主…我的妻主。”
“看着我。”莫栗命令着。
次溪月的灰色浅眸牢牢注视着莫栗,眼眶被刺激的发红,吐着信子,身体情动着,腰肢柔软又有力,诉说着绵绵情意。
莫栗宣泄着自己的冲动,贴近盯着此时小绵羊一样温顺的次溪月,再次吻了上去。
“就当是场梦,放纵自己一把。”莫栗毫无愧疚地想着。
动作更加激烈了,次溪月承受不住地哭喊着,并未叫停,无边包容眼前女人的一切,好的、坏的、劣根性的。
夜色未央,春光无限。
直到第二天天亮。
莫栗醒了,真正意义上的醒了。
看着面前一一摆好的茶缸、挤好牙膏的老式牙刷、不用试就知道水温正好的洗脸盆以及上面挂好的崭新散发阵阵香气的毛巾。
“爽!”莫栗觉得自己又干净了。
次溪月端着诱人的早餐进了屋,不自觉哼歌的莫栗歌声一顿。
“来了,溪月。”
“嗯!莫栗,快来吃吧,给你多煎鸡蛋。”
次溪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过去一晚莫栗就柔声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可他拒绝不了莫栗的亲近,他怎么能拒绝呢,这是自己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莫栗。
“我昨晚做了个梦,想起来在大学里发生的一些事,也梦到了你。”
次溪月身体晃了下,双手捂着脸哽咽着。
莫栗见状快步拥抱着喜极而泣的次溪月,轻轻柔声安慰说: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此刻被莫栗坚实臂膀抱着的无比幸福的次溪月摇了摇头,连连否认。
“我不知道明天一醒,我会出现在哪,所以很抱歉我给不了你什么。”
“不,让我偶尔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满足了。”次溪月眼眸闪过悲哀,坚决道, “你这次回来,本就是命运对我的眷顾,哪怕明天之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你也永远是我的妻主,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看着眼前被cpu习惯的次溪月,莫栗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沉默着无法再说什么绝情的话。
在莫栗的那个世界,人与人的关系流动性很强,哪怕起初再怎么甜蜜,最后结果还是分开。
追求快餐恋爱的人大把,轰轰烈烈的开始,虎头蛇尾的结束。
细水长流的爱情,在油盐酱醋茶的日常生活中被消磨殆尽。
所以莫栗不相信永远,即使次溪月这样声情并茂的说着,十年可以,五十年呢?
对于这样一份沉重的感情,在莫栗看来是十分盲目且风险极大的,她无法理解次溪月十年的等待,像是程序设定一样莫名其妙等待着未知的结果。
这个时候的莫栗,并不能深切体会女尊世界从古至今男子进化出来的坚贞,也低估了自己对次溪月吸引力,就像飞蛾扑火般,机关算尽求一个交集。
莫栗装着感动的样子,卷起袖子擦了擦次溪月脸上的两行清泪。
***
吃饱饭足,是时候使用那些金手指了。
莫栗看着仓库成堆的种子,依照她浅薄的农业知识,种种子要犁地浇水。
她做好准备,写下自己的计划——每样种下一粒种子,观察效果。
很快,在屋后的那片称得上是广袤的土地上,莫栗勤奋的种下了五颗种子。
挖开表面沙砾混杂杂草的土地表层伪装,土地显露出不属于这里的黑色。
显然也是那位的手笔,莫栗不用看就知道这片土地下面营养饱满的丰富,亟待种子在此处扎根,汲取养分。
浇上灵泉水,下一秒,种子就发了芽。
莫栗瞪大了双眼,感觉自己在玩种地游戏,而不是在这个沙漠绿洲一样的地方开荒。
说是灵泉,其实就是屋后不起眼的角落里,缓缓流淌的细流。
莫栗第一眼看到它,脑海中就知道它是灵泉,可能是残留的系统对穿书人的脑内暗示。
旁边拿着种子的次溪月愕然道: “莫莫,这太神奇了,你要把它们告诉给村子里的人吗?”
莫栗不在意次溪月交谈过后称呼的改变,更在意怎么处理这件事。
次溪月不属于西吾村,他只是觉得自己属于这里,夫嫁随妻的心理,一切以莫栗的决定为主,问出这样的问题不奇怪。
事实上,莫栗也不觉得自己属于西吾村。
直到现在,莫栗仍然处于恍惚的状态,她没有完全融入这里。
但莫栗更知道,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是不可能开垦这一大片的荒地的,同样,也种不好这些珍贵的种子。
光是清理杂草的功夫,够莫栗死过去再活过来。
因此,莫栗决定,发动一切可发动的力量,将这些荒地承包出去,每家依据人口划分大小。
等之后果实长出来,分门别类的按照各家意愿分配种子。
莫栗把这个想法粗略地告诉次溪月,次溪月是这个时代的大学生,能力不容小觑,条分理析,列好了具体的实施办法。
莫栗和次溪月的讨论被那边的敲门声响打断。
一席红衫的千祝映入眼帘,哼道: “坏女人,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莫栗想起昨日那场火灾后,慌乱中落下了自己的手机,内心一紧,她不知道千祝是否看到,手机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
更不属于这里。
就在她找借口解释的时候,千祝见莫栗没有反应,瞪圆了猫一样的眼睛,向前一递,整齐码好的熊猫睡衣,平整没有凸起,扭身离开。
“谢谢你,千祝。”莫栗喊着。
“好好活着吧,坏女人。”千祝别扭地接受了这句感谢。
莫栗走在去向老房子的路上,内心焦急的回想自己手机的位置,步伐逐渐加快。
“莫姐姐。”
莫栗回过神看着出现在老房子正中央的柳顾盈,掩饰性虚笑了笑。
“你不属于这里,对吗?”
柳顾盈手中,赫然握着莫栗的手机,莹莹发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