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打算明早走。”
“哎,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别这么聪明。”
“那…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你会留下来吗?哪怕是为了我…”
“傻孩子,没喝酒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他们给你准备了践行宴,至少道个别再走吧。”
“不了…离别太伤感,我不喜欢。”
“只有这个办法吗?”
“嗯,或许…这便是忤逆者的宿命。”
“哪怕这注定是一段不归的旅途?”
“哪怕注定是一段不归的旅途。”
第一缕阳光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钻进办公室,项祁寒缓缓睁开了眼,明明只是一个晚上,他却觉得自己度过了很漫长的一段时光。
是做梦吗?
可手腕上的白玉手镯和那枚银色的素戒却提醒着他昨晚经历的一切。哪怕是向来乐观主义的他,现在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他自认为自己从小平庸,没什么异于常人之处,也不会做些不切实际的救世主美梦,那太一为何会选择他?
有关前路,他只看到了重重迷雾。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陆陆续续来上班的同事热情地和他打招呼,毕竟明天就能放假,大家看起来都心情不错。项祁寒摩挲着手中的素戒,看着身边已经开始忙碌的同事,也尽量让自己投入到工作当中。
行刑的刀始终没有落下,戒指整整一天都没什么动静,终于在下班前戒指开始发出微弱的光,眨眼间槐安便出现在了他的身旁,朝他做了个鬼脸,吓了项祁寒一跳。
不是吧姐,您这出场方式未免有点太高调了吧,我该怎么和同事解释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这是我新学的魔术“大变活人”?
“放心,我设了结界,在别人眼里,你还在继续做自己的事。”
项祁寒觉得自己应该回去学习一下表情管理,自己的心思就这么明显吗?一个两个都和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诶,这个是何物,还会发光。”
槐安一出来便开始好奇地打量四周,她一直同姜絮待在封印之中,从没见过如今新时代的模样,自是见了什么都觉得新奇,更何况,她最喜欢发着光的东西了,很快她的目光便被亮着的电脑给吸引。
“这个叫电脑,你喜欢的话我教你玩。”
“你们两个打算叽叽喳喳地吵到什么时候?”
正在两人准备从计算机的起源聊到其中构造时,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姜老大你别生气呀,你难道不好奇现在外面变成什么样了吗?”
“不好奇,赶紧说正事。”
姜絮的声音在结界中回荡着,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见他不给自己面子,槐安吐了下舌头接着对项祁寒说道:
“好吧,那我们先说正事。自古以来,我们魇族便隐居在深山之中,在那场魇魔大战后,青鸟上仙为我族设下结界,唯有太一才能打开结界。所以,只要你帮我们打开结界就可以了。”
“哎,那位神仙不是说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吗?”
项祁寒拉了拉身旁的槐安,凑到她耳边小声蛐蛐道。
“哎呀,这不是怕你不答应嘛,你可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进入封印的活物,万一你当时稍微一琢磨自己跑了可怎么办,所以我们就快刀斩乱麻,先糊弄一下不让你这只到嘴的鸭子飞了。还有啊,你可千万别在他面前叫他神仙,他最讨厌这个称呼了。”
槐安也学着他的样,用手挡住自己的嘴,轻声说着。
“那你们就不怕我出来后跑了吗?”
“当然不怕,我们姜老大可是出了名的老奸巨猾,他早在你的戒指上动了手脚,你逃不出我们的视线。”
说罢,她还有些骄傲。仍身处禁地之中的姜絮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完后感到有些头痛,这两个脑子不太好的人就非得是自己的队友吗?他站在岸旁,看着水面显示的影像中偷感十足的两人,再一次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你们两个悄悄话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赶紧干活。”
“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去找结界。”
项祁寒刚想说自己还没下班,一看桌面刚好到了下班时间,自己今天是没心思再继续工作了,又不敢惹怒这位主,便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由槐安带路踏上了寻找结界之路。
项祁寒其实有车,只是相比早高峰堵在路上,他宁愿在地铁上多站两站。如今不知这结界在何处,打车什么的也不方便,他便将放在自家车库中积灰的丰田给开了出来。
在七拐八拐不知绕了多少个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山的山脚下,借着车子的大灯,项祁寒看见山的旁边已经被围栏围了起来,他想起老爷子早上看的考古新闻似乎就是这里。
“怎么办,这里被围起来了,我要是走进去明天可能就被抓起来了。”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项祁寒这点法律意识还是有的,他看向一旁的槐安,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谁说我们要上那座山了,我们的目的地是这儿。”
说着,槐安指向另一边,那里是一片树林,没有光照项祁寒一眼望去只看见了一片漆黑,晚风吹过,林中不断传出沙沙的响声,有些瘆人。
他们走下车,项祁寒打开了他出门前顺手拿上的手电筒,顺便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未卜先知点了个赞。
“你们那个魇族就在这里面?”
借着手电筒的光项祁寒才发现这个地方他小时候来过,多年未见,这里早已变了样,可这成片的梨花树却一点没变,但他从前来时也没看见这里有什么魇族啊。
“非也,这只是障眼法。”
说着她走上前去,口中念着什么咒语,紧接着项祁寒便看见树林一旁出现了块石碑,上面刻着——遁世山。
“你将手放去,然后闭上眼睛,听见了吗?林间的鸟鸣,潺潺的清泉,还有风穿过叶子的簌簌声。”
项祁寒依照槐安说的用心去感受着石碑中传出的声音,他感受到一股力量流经他的身体,脑中显现出一个模糊的山的轮廓。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一座高山赫然矗立在项祁寒面前,他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树立起来的世界观在短短一天时间里被打破了,不过经历了昨天晚上的一系列事情之后,这似乎也变得可以接受起来。
“哇,我还从来没有来过呢!姜琬琰可真是死心眼,放着好好的山不住,非得把自己和一棵树困在一起,真是暴殄天物。”
槐安对这座山十分有十二分的满意,恨不得直接拎包入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山上的一切。
“槐安,我耳朵没聋。”
正在封印中打坐的姜絮听到她的指控淡淡回了一句,防止某人太过得意忘形。
“那怎么了,我就是要控诉你!再说了,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吗?”
他说不上自己内心是什么感受,但应该是想的,只是,他早就忘了应该如何表达。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赶紧上山吧。”
姜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又不愿让别人察觉出异样,所以他扯开了话题。
这里总让项祁寒感觉有些奇怪,见“领导”发话,他也不再耽搁,眼神示意槐安打头阵。
“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还要我给你打头…”
她一脚踏入了结界之内,话还未说完便顿住了,一股强烈的厉气扑面而来,虽比不上姜絮身上的,但也到达了一方鬼王的程度。她立马退了回来,这不是他们找错了地方就是之前的结界松动导致后山封印的厉气跑了出来,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她可不擅长。
“我突然想起我今日的功课还没做,老大要不你来替我,我先回来练字?”
“山中有何异样?”
姜絮直接无视她的申请,他要是可以出去这件事也不会交给她办了。
项祁寒也有些疑惑,但随即他便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了一步踏入了遁世山,他这才看清,这座山间也弥漫着黑气,一团一团在山间台阶上徘徊,隐约能看出一点人形。
“这些就是当年青鸟上仙封印在后山的厉气,看来魇族真的出现了问题,这些厉气被人改造过与普通厉气不同,尽量避开他们,别被发现。”
“那个…老大,台阶上全是这些黑雾,我们要怎么躲?”
项祁寒和槐安早就缩在了一棵较为粗壮的树后面,听见姜絮的这句话,又看看外面那些黑黢黢的怪物,秉着不想就这么死了的原则,他鼓起勇气问出了口。
“称呼什么的,你不用听槐安,爱叫我什么就叫什么。”
不是啊,领导大人现在的关注点是这个吗?再不救救他们,他和槐安可能真得交代在这了。
“好的领导,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神仙这个称呼肯定是不能叫的,现在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称呼,“领导”二字便脱口而出了。姜絮不知道“领导”二字是何意,不过听着比老大顺耳也就随他去了。
“无妨,你将注意集中在太一上,就像昨日被我攻击时那样,拥有太一护体他们伤不了你们。”
项祁寒闭上眼睛,感受这那股白色的亮光从自己的手腕处流淌至自己的全身,再睁眼他便看见一层发光的半透明屏障将他和槐安包裹住。
“上手还挺快。”
他听见姜絮惜字如金地说了句,这好像还是那人第一次夸他。项祁寒正准备得意,却听见身后草丛中传出沙沙声,他和槐安对视一眼,虽知道有太一保护,心仍瞬间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