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20.谈话

    伍越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后,没有找伍越,而是直接找到了风严。

    风严没想到他和伍越的关系这么快就被伍越父母知道了,虽然他对此早有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地紧张。

    伍越母亲开门见山:“你和伍越...处对象呢?”

    风严坐姿端正,神情严肃:“嗯。”

    “什么时候的事?”

    “不久,四十多天。”

    伍越母亲想了想:“伍越跟相亲那女孩黄了,是因为你?”

    风严认真地想了想:“也许吧。”

    伍越母亲沉着脸,叹了口气:“我...和伍越他爸的意思,我想我们不说你也明白,从小因为他眼睛的毛病,我们很偏爱他,很少说他,所以可能有的事他想的比较少,但我们不能不替他想。”

    风严听得很认真,双眼盯着面前的玻璃杯,不住地点头。

    伍越母亲续道:“他现在年轻,虽然身有残疾,但是长得挺好,加上我和他爸帮助,找一个其他条件比较困难的对象,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结婚生子,后半生也算有个着落,耽误了时间,我们的年龄也越来越大,对他的帮助就会越来越小,这个道理你明白吧,他比咱们这种正常人更需要帮助和照顾。”

    “我也能帮助照顾他。”

    “你是男性,你不能和他结婚,更不能生孩子,你们只能维持在处对象的阶段,如果有一天你够了,你可以拍拍屁股就走了,没有什么能束缚你,影响你,你的时间还长,哪怕十年后,分手了想再找,也不难,你可能都不需要父母的帮忙,伍越不一样,等我们六七十岁了,干啥都费劲了,还能在伍越身边帮他吗,婷婷可以帮助他,但不能像妻子孩子一样帮助他,她还有自己的人生,只能是辅助...我说的这些才是实实在在的。”

    风严脸色煞白。

    伍越母亲续道:“我不知道你对伍越到底是什么想法,不知道你是刚开始遇见觉得他长得帅就...还是...”

    风严闻言抬眼看向伍越母亲:“阿姨,我是真喜欢他!”

    伍越母亲顿了顿,微微颔首:“行,你是真喜欢他,那你更应该为他着想,为他的以后打算,没有法律的约束,没有孩子,单凭喜欢、爱,能维持多久?最善变的就是人心!你能看到五年后、十年后的你什么样吗?你能保证那时候的你还像现在一样喜欢他吗?就算你能保证,又拿什么保证,到时候你反悔了,时间能倒流吗?这世上有多少婚姻,是因为有爱而结,因为无爱而散,更有甚者最后反目成仇,就更不要说连婚姻都算不上了,我不会把我儿子的未来,赌在别人的承诺和良心上。”

    风严魂不守舍走在傍晚的街道上,心里乱作一团,又空白一片,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又走到了南湖公园,他走到南湖西岸,在从南数第三把长椅上坐下,望着夕阳下的湖面,眼前渐渐模糊。

    他想,自己从前并没有像这样喜欢过谁,更没有想与谁共度余生,他为什么会对伍越有这样的想法?伍越有哪里吸引了他?难道他只是个见色起意的混蛋?

    风严还是第一次这么沉重而严肃地思考自己对伍越的感情,也是第一次真正地思考喜欢与爱。

    他回想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回想自己与伍越相识相知的过往。

    他陷入了沉思...

    风严最开始注意到伍越,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的脸,而是因为他坐在那的氛围,给他的一种感觉。当然这其中一定也有外形的功劳。

    在他的眼中,伍越松弛,沉静,孤独,却又散发着暖意,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世间外形优越的男女何其之多,他也见过不少接触过不少,没一人给过他这种感觉。

    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已经对爱失望绝望时,老天让他明白并体验到了什么是爱。

    他应该感恩,无论未来能否拥有,能否长久。

    爱从来不是人人都有,所以才珍贵,为世人赞颂追捧。

    风严想,伍越母亲说得很有道理,他是认可的,人是极为善变的,有时候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就变了,明明曾经的情浓和现在的薄义是同一个人,他见识过他了解,所以他无法做出未知的虚假的保证,那是对他人的不负责。

    人生就是处处都有风险,而伍越的抗风险能力比普通人差的太多,以至于风严虽然爱他,想和他天天在一起,还是不得不为他打算考虑,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人生的最佳选项。即便可能这对伍越并不公平。

    21.闲聊

    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闪耀着金色的柔光,几只半大的鸭子在河面上悠闲地游着,时而将头探进水里,时而叫上两声。

    风严和伍越并肩坐在河边的石头上,面向河面,享受着当下的宁静。

    这时是下午两点多,路上行人不多,运动健身的人也不多,偶尔传来的人声像是梦里传来的遥远的背景音,也像彼岸传来的神秘轻语,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听的人昏昏欲睡。

    风严伍越正在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感受着来自对方熟悉的温度。

    “我爸妈都爱热闹,家里人多,他们就高兴,我不爱热闹。”

    “我也不爱热闹。”

    “以前总觉得无聊没意思,现在好多了。”

    “因为我吗?”

    “嗯。”伍越笑了笑,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废物。”

    “你不是,咱们都一样。你要是,我也是。”

    伍越轻轻摇了摇头:“不一样,我是瞎子。”

    “一样,没有人是完美的,眼睛不瞎的人,不代表其他地方不瞎。”

    “可能你说的是对的,但我会比正常人少看很多东西...不对...我什么也看不到。”

    风严用力握了握伍越的手:“没有人能看到所有东西,有眼睛也看不到,甚至有时候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你虽然眼睛看不见,说不定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

    伍越笑道:“不想看...之前我还想呢,等婷婷长大了,我就可以走了...长痛不如短痛嘛...”

    风严听懂了伍越的意思,心里一紧,但他没有斥责,也没有劝慰,只故意轻松地笑笑:“现在呢?”

    伍越用力回握,下巴微微向上一抬:“现在走运了!”

    “不胜荣幸!”风严亲了亲伍越的手背,“在下不才,专治不开心!”

    伍越笑道:“真能吹!”

    “笑这么开心,还不信啊?”

    “不敢信。”

    “为啥?”

    “怕你上天。”

    “上天我也得带着你。”

    “我可不跟你去,怕冷。”

    “那你不怕我冷?咱俩凑一起,还能暖和暖和。”

    伍越嘿嘿笑起来:“你好像有病,你嫦娥啊,住广寒宫里?”

    “那不挺好吗,广寒宫大,还好看,咱俩住,宽敞儿的...”

    “谁跟你咱咱的!挺能美!”

    “我长得也美。”

    “看不见!”

    “那你摸摸。”风严说着,将伍越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

    伍越的手一缩:“可拉倒吧,这大庭广众的,成什么体统!”

    风严也没勉强,拍了拍伍越的后背:“行,那等啥时候,咱俩偷摸的。”

    “......”

    风严说话算话,伍越到他家刚在沙发上坐下,风严就凑过来把脸递了上去:“摸吗,还挺滑溜呢。”

    伍越笑骂,将风严推开:“我发现你真是...”他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风严,只好作罢。

    风严又抓起了伍越的右手:“那些小说、电影里都怎么说的?你得学习!看不见不要紧,不能没有探索求知的精神!我成天在你身边这么蹦跶,你不好奇我长什么样?不想摸摸我的帅脸?这怎么求你摸还不摸呢?这我得批评你!”

    伍越笑起来:“求我?”

    风严梗着脖子嗯了一声。

    伍越假作叹息:“哎,既是如此,也不好拂了你的美意,我便摸上一摸...”

    “谢大人!”

    伍越冰凉的手指抚上风严滚烫的脸,伍越知道风严没有骗人,他的脸确实挺光滑,且棱角分明,鼻梁很高,眼睛摸着也不小,眉毛很浓。

    风严一直盯着伍越的神情,看他专注的样子,心中暖流涌动,待看到伍越满意地下意识微微点头,那股已经汇聚成湖的暖流瞬间沸腾。

    伍越故意问:“发烧了?”

    风严含笑咬了咬牙:“嗯,对。”

    伍越板起脸:“发烧了得治啊,耽误了还得了?”

    “不用治。”

    “怎么呢?”

    “你在这一坐,我就是按斤吃药,也白搭。”

    伍越咯咯笑起来,笑得全身发软,被风严没费什么力气,就按倒在了沙发上...

    22.吃了秤砣铁了心

    风严的拒绝点燃了伍越母亲的怒火。

    她本想在不惊动伍越的情况下,让风严主动提出分开,再不相见。

    她本以为不会费什么大力气,没想到风严考虑后,直接拒绝了。

    她恼火愤怒,想不通,明明之前沟通时,她明显感觉到,风严是认可她的。

    看来是她高估了风严对伍越的感情,说到底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让他主动离开,他不舍得。

    伍越母亲想到这里,不禁微微冷笑...

    让风严改变主意的,是伍婷婷的一番话。

    他之前确实觉得伍越母亲说的有道理,人该为自己的未来打算。可听了伍婷婷的话,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忘了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开心最重要。

    有一次,他们一起吃饭,伍婷婷说,伍越认识风严之后,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人有了精神,笑容也多了。

    风严也清楚地认识了这一点,于是觉得他或许不该自以为是地站在伍越角度,为他着想,一切要看他自己怎么想。

    伍越是成年人了,他有这个权利...

    伍越母亲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和伍越聊聊。

    伍越知道早晚有这一天,所以并没有太惊讶,只是心情沉重,神情严肃地听着母亲的话。

    伍越母亲将那天和风严说过的话,换了个角度又和伍越说了一遍。

    伍越静静听着,没有急着表明自己的态度。

    伍越母亲也没有催促,默默等着。

    良久,伍越轻声道:“妈,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伍越母亲愣住,喉头一哽,说不出话。

    “或者说,我活着为了什么?”伍越续道,“为了吃饭睡觉,做造粪的机器?”

    “为了做别人的累赘?”

    “为了...”

    “行了!”伍越母亲打断他,“别在这扯这些用不着的!我问你跟风严的事,你扯这个干啥?说这些让人上火的话,我就不管你了?你就能为所欲为了?为了风严,你能说出这些话!你可真行!啊,活着没意思,没意义,跟风严处对象就有意思了?就有意义了?跟家人过二十多年,没意义,跟一个认识了不到一年的人处对象,就有意义了?”

    伍越沉默了一下,道:“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咱们家很好,我很幸福,但我说的也是真的,之前我的心情一直不那么好,虽然你和爸,婷婷,对我都很好,但我还是觉得我是个废物,累赘,我是你们的负担,遇到风严后,我觉得开心了不少,和他待在一起...很放松...”

    “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伍越母亲闻言叹气,“你喜欢他?”

    “嗯。”

    “你了解他吗?”

    “完全了解一个人,谁都做不到,哪怕跟这个人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伍越母亲不得不点头:“你成天都听点啥!”

    伍越不吭声。

    “就算以后全是风险,全是未知,你也不怕?”

    “未来会发生什么,面对什么,谁能看清?我们都是普通人。甚至我自己以后会怎么想,我都不知道。人会因为年龄或者经历,改变以往的看法想法做法,到最后,就算结局不完美,过程的美好也不会消失。人不该因为结局的不完美就否认过程,就像不该好了伤疤忘了疼。那样记忆将毫无意义。”

    “这家伙,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伍越母亲苦笑不已,心想不得了,就目前来看,大势已去,看来风严这小子有两下子,儿子已经完全被拿捏了,现在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你这主意定了,我说不同意也不行了吧,这倔劲儿随谁了呢?啧。”

    伍越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伍越母亲双眼发直,盯着屋里地板发了会呆,而后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伍越听见父母屋里,传来了压抑的争吵声...

    23.这一刻

    烘焙坊今天搞活动,风严一整天都很忙,直到傍晚下班晚高峰,依旧没空休息。

    七点半,风严终于关了烤箱,他打扫完卫生,换了衣服走出店门,已经八点多了,一出门正看见伍越坐在店前公交站点的木椅上等他,他脚步轻快地上前拍了拍伍越肩膀:“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

    “没多久,刚到。”

    “婷婷送的你?”

    “嗯。”

    两人很自然地将胳膊挽到一起,往风严家的方向走去。

    胡莹莹站在门里赶紧怼了怼陈天昊:“可算见着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陈天昊抻着脖子往外看了看:“见着啥了?”

    “不是我说你睁眼瞎啊?”胡莹莹忍无可忍扭头看向陈天昊,“那...你眼镜呢?”

    “今天忘带了,你才看见啊?”

    “......”

    伍越将前两天家里的事,简单又详细地说了说,风严听着,心里有大半是高兴的,剩余一小部分有些复杂,伍越父母的妥协背后是无尽的爱,这些爱让他感动感慨,也让他羡慕。

    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的人以及事情,是不需要他人认可的,现在虽然仍旧如此,可真的被认可,被接受,他还是很高兴。

    同时,他感恩伍越的爱与勇气,感谢伍越给他机会,他在心里默默发了好几个誓,绝不辜负!

    他看着伍越的表情,捏了捏他的胳膊:“这么说,叔叔阿姨是同意了?”

    伍越想了想:“算是吧。”

    “好!太好了!”风严拉着伍越的手,激动得手发凉,脸发热,“这是进了一大步,我一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

    伍越笑道:“你还表上决心了...我这边什么都说了,你那边呢?”

    风严想了想道:“我妈从来不管我,我爸也不咋管我,更管不了我,我这没问题,咱俩的事我爸知道。”

    伍越微微点头:“那就好。”

    风严想了想,一脸严肃道:“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咱俩正式确定了关系!明年今日,就是咱俩的纪念日!”

    “呦呵,还值得纪念,”伍越撇嘴,“什么纪念日?”

    风严脸一红:“明知故问啊?”

    伍越一脸无辜:“什么?我不道啊...”

    风严咬牙,极为含糊不清地说了两个字:“恋爱。”

    伍越一伸脖子:“啥?酱菜?”

    “......”风严无奈地看着伍越,无力道,“恋爱!”

    “燕麦?”

    “这怎么耳朵还不好使了呢......嗯!对!以后咱们纪念日的活动,就是燕麦粥,就酱菜!”

    伍越笑道:“这么素啊?”

    “这不你自己点的吗?”

    “想吃粥了!”

    “啊?这大晚上的,喝粥啊?”

    “就酱菜!再来块腐乳!”

    “......”

    这之后,每到风严休息,两人常常到今宁周边好山好水的地方游玩。

    伍越父母开始不怎么放心,偷偷跟过两次,后来发现没什么问题,就不再过多过问了。

    有一次,他和伍越去邻市的凤凰山爬山,他细致地向伍越描述眼前的景致,紧紧扶着伍越走过无法容纳两人并列的蜿蜒的栈道,伍越一手扶着石刻的护栏,一手抓着风严的手,脸上的笑容像当天的阳光一样灿烂。

    快到尽头的时候,风严快走两步,拿起了手机,准备拍下眼前幸福快乐的一幕,抬头正看见栈道那头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伍越父母。

    风严看到伍越父母蔼然地看着他,没有敌意,没有厌恶,看见他看到了他们,他们下意识地笑了笑,而后向他招了招手,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风严无声地笑了,咧着大嘴点了点头,比了个手势,示意没有问题,而后调整角度照下了这一幕。

    这一刻,幸福温暖和爱意填满了风严的心,眼前的景色,耳中的鸟鸣,都随之变得更为美妙。

    之后某个寂静的夜晚,这明媚的一刻如约出现在了风严雾霭弥漫的梦中,炽热的阳光终于穿透层层阴霾,驱散了阴冷的风雨,风严一颗久在其中飘摆浮动的心,终于落在了松软温暖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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