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分三路的一行人从四面八方找来的时候,阮葙宁正在火堆上烤着一头百来斤重的野猪,火堆边还围着烤了一圈灵果,可谓奢侈生活。
“你和二师兄去后山偷二长老的猪了?!”
曲相勖快步靠近火堆,然后一屁股坐下就不动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只被烤得滋滋冒油的野猪,咽了咽口水,“太大胆了,你们也太大胆了!所以,二师兄一定是被这只猪吃了,对吧。那现在我就和你一块为二师兄报仇,把这烤猪吃个精光!”
阮葙宁:“……啊?”
“什么?!”符葙妤也是演技浮夸地丢下肩上的后铮,一个虎扑到阮葙宁身边,然后调整姿势坐好,故作满脸震惊道:“二师兄死的太冤了!二师兄啊,二师兄你放心,我和三哥,还有小师妹,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阮葙宁:“……呃?”
“人多力量大,我们也来帮忙!”时径微拽着温傲云的手臂,就蹬蹬蹬跑到火堆边坐下。
阮葙宁:“……”这群晚饭没吃饱,跑来和我一块加餐的吃货们。
‘真是难以置信,现在弟子的口腹之欲都这么重了吗?’兰霄躲在玉佩里,猛猛吸上一口烤猪的香气,‘啊,好香啊……这群弟子,一点没有我们那时候的吃苦耐劳精神……好香……修为不知道精进一下,整天就想着吃,实在是各宗不幸!哇,好香!’
阮葙宁偷偷翻了个白眼,‘要不,你先停一停再说话?你这样边吸香气,边说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兰霄:‘……实在是太香了,我就多吸两口而已。师傅,您老也太不厚道了,和师叔合起伙来诈我。我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弟子,我能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当初你出事了之后,宗门里的主心骨可不就成了师叔嘛,我自然是听他的啊。刚刚您质问我的样子,真是吓坏我了。’
——老绿茶了。
虞七见怪不怪,‘想到用什么借口了吗?需不需要我出面?’
‘还想着出面?’阮葙宁没好气,‘你没看见刚刚把后铮劈飞的天雷吗?’
虞七:‘……’
‘天道现在盯着你我,但凡有任何实际的风吹草动,咱俩都得挨祂的大鼻窦。你是还好,我是结结实实被劈飞过很多次了。’她努努嘴,‘实在想象不到三千世界里,出现了天道也把握不住的存在时,天道是不是也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打转?’
虞七:‘当心又被祂听见,一个雷下来把我特意给你准备好的烤猪给劈没了。’
‘啧啧啧,没气度。’
她倒是在心中啧啧两声,目光从火堆上架着的烤猪身上移开,左右都扫了扫。
只是她的目光扫过温傲云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继续移动视线,时径微的脸还是干干净净的,但是下一个曲相勖的脸,嘶,怎么也是一脸血?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漆黑的夜幕下,没感觉到任何别的气息和灵力。
浑然不知,后铮就在她警觉的前一刻,心中暗骂了宗门上下所有人,然后偷偷爬离了这个令他伤心的地方。
“小师妹,你看什么呢?”曲相勖看她一直往后看,还发起了呆,也好奇地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入目就是一片乌漆嘛黑。
“嘶,都这个点了,应该没人会找到这儿吧?”
他说的有道理,阮葙宁当即不再纠结后铮的死活问题,回头的瞬间和曲相勖撞上视线,她神色猛地一怔。
曲相勖看她这幅心神不宁的模样,疑惑:“小师妹,你不会是做贼心虚了吧?”
“呃……”阮葙宁看他顶着一脸血和自己说话,一时不知道从哪开口问才好,犹豫了一会儿,委婉道:“三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脸有点黏糊紧致的感觉呢?”
“我的脸?”
阮葙宁忙不迭点头。
曲相勖满脸狐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觉脸上好像黏了些什么东西,遂只是随意地擦了擦,“嗐,应该是下午填灵土的时候,不要小心往脸上蹭的泥巴。说来,温傲云脸上应该也有……”
他边说边回过头去看温傲云,在目光触及到温傲云那张沾满鲜血,而且鲜血都已经干涸的脸时,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时径微坐在二人之间丝毫不受影响,眼里全是对烤肉的渴望。
符葙妤坐在阮葙宁身边,也就是顺眼的事情,快速瞟了二人一眼,便没移开眼,诧异道:“嘶,你俩是半夜去后山打野猪了吗?怎么一人一脸血的?”
“血?”温傲云疑惑,抬手抹了抹脸,搓掉少许已经干涸凝成黑褐色的血块。
“二位师兄,难道没有闻到一点血腥味吗?”阮葙宁诧异道。
温傲云不想多说一句话,他鼻腔里到现在还充斥灵土的腥味,压根闻不出脸上喷溅的液体是什么味道。
至于时径微,就当她是一心为了赶上曲相勖的步伐,压根没留意温傲云身上的血腥味。再加上靠近火堆之后,鼻腔里满是烤肉味,血腥味自然而然就被冲淡,闻不出来了。
曲相勖就更不用说了,他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土腥味,能闻到血腥味才有鬼。
所以,他主打一个反客为主,替自己施了一个净身术之后,抬头就问:“对了,小师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半夜来灵果园偷灵果就大可不必了吧,我又不是在南侧峰山下挂了一块你和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你要狗狗祟祟来偷点。”
“哦,刚刚只顾着陪你演戏,忘记先说了。”符葙妤适时站出来,先声说明一下当前情况的一个前因后果,“我把你给我的定位符,给了宁宁一张。宁宁听我说了那种符箓对你的消耗极大,她可能是有种无功不受禄的心理,想着给你摘点灵果送去,督促你将修为又提升回去,免得叫她良心难安。”
阮葙宁有了她的说明,顺势就将自己刚刚编好的话,也说了出来,“对!我摘灵果的时候碰上了后铮长老,他以为我是来偷他灵果的,所以他打算引天雷劈我的。不过,那天雷好像劈歪,把他自己给劈飞了。我也不好直接走掉,就在这儿生了火,准备了点宵夜,还替他也烤了几个果子,等他回来吃。”
话说到这里,曲相勖、时径微和温傲云三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阮葙宁不明所以,“你们,怎么了?”
“呃,我好像知道我脸上的血是从哪儿来的了。”曲相勖干笑两声,侧目看了身边的‘同伙’两眼,示意他们找补一下。
奈何,时径微和温傲云跟他不是一个宗门的,多多少少还是没有一点默契。
时径微自以为会意,一脸了然地开口,说:“说来,好像也有了点不大不小的误会。我和我大师兄追着曲师兄过来的时候,似乎踩中了什么东西,然后我大师兄就被溅了一脸血。当时我只以为是踩中了什么烂灵果,溅的汁水,就没当回事儿。
谁成想居然是后铮长老……哈哈哈,要不我们现在回去看看吧,我真怕他没挺过去嘎在那儿了。”
她实话实说的结果,就是曲相勖无奈到深呼吸捂脸,温傲云失望到叹气扶额。
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老实之人!
温傲云靠近她,低声说:“小师妹,做人倒也不必如此老实巴交。”
“呃?”
“后铮没事儿啊。”符葙妤就看凌霄宗的两人小声说话,笃定他俩一定没干过坏事,遂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我顺路来的时候,顺手给了他一枚灵果,还把他一块捞过来了。”
说着,她回头去找后铮的身影,但四周乌漆嘛黑,她也忘记后铮被她随手丢哪了。
总之,人没事儿,不用担心就对了。
“人不见了,估计已经回去睡觉了吧,反正甭担心。”她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你俩一看就是没做过这种坏事的样子,说话都狗狗祟祟的不敢大声。这有啥的,后铮又不是被你俩给揍了,用得着这么急着往身上揽责任吗?”
温傲云此刻浑身已是干干净净的,但木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时径微面露尴尬,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
“哈哈,符师姐说的是。”
时径微笑着应声,却在心里想:这就是反道的威力吗?果然恐怖如斯!真羡慕符师姐,我也好想这样刻薄的活一次啊。
“既然如此,那今晚的事情,就只是天知地知,我们五个人知了。”阮葙宁压低声音说:“不能再多人知道我偷了猪,还把猪烤了。”
曲相勖忙不迭赞同,“对对对,只有我们五个人知道,谁都不能说漏嘴哈!”
“甭废话了,赶紧吃完,消灭证据,和二长老来个死无对证。”符葙妤紧随其后,掷地有声道。
余下二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信息。
时径微:大师兄,咱还吃吗?
温傲云:吃!为什么不吃?!这可是见者有份的,谁不吃,谁是傻子!
于是乎,只因为一顿烤猪肉,五人临时结盟成为了魔鬼特训同甘苦、共患难五人小组。
就连偷吃烤猪肉被发现罚加练,也没有摧毁五人的临时革命友谊,反而愈发加深了他们的羁绊!
“哇塞,好中二!”靳相柏看着玉符上,二长老刚刚发来的讯息,啧啧称奇,“真不愧是他们之间的羁绊啊,小师妹怎么不想着加深和我之间的羁绊呢?我倒也不是为了那口烤猪肉,我就是纯粹的想和小师妹拉近革命友谊,成为彼此最忠实的伙伴。”
“嗤!”席相珩听了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但是倒立着爬天阶,难度还是太大,只是轻嗤一声,便没了下文。
靳相柏啧啧两声,“瞧瞧,羡慕嫉妒恨了。”
“靳相柏滚你大爷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倒立一个爬上去试试!”阒尘不像席相珩憋在心里骂,他是个有什么就说什么的主。
“啧,放心,待会儿你们就会多几个小伙伴一块训练了。”他突地森然一笑,在此刻夜色的映衬下格外诡异,“今晚,我会让你们热热闹闹的,然后热血沸腾跟打了鸡血一样。”
“煞笔!”席相珩骂。
“死装!”阒尘怒骂。
靳相柏跟着俩人慢悠悠踏上台阶,悠闲自在地咂了咂舌,“全世界静音,聆听嫉妒的声音。”
席相珩:“靳相柏,我操你大爷!”
“我大爷八百年前就去守山头了,你爱去就去吧。”
阒尘:“靳狗,我与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
“然后呢?”靳相柏完全不在乎,随意地掏了掏耳朵,“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