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他又亲了她一口，起身低笑。

    因为激烈的动作，李照月本来宽松的里衣滑落肩头，大半的皮肤露在外面。

    许行眼神一暗，更深更急地去吻。

    他喘着气，解下头上的发带，急切地绑住她双手，然后用手稳稳拖住她的后脑，更急切地吻她，少女挣扎的力气慢慢变弱，最后甚至勾住他的脖子，主动迎合。

    他脑子翁的一声，血液猛地沸腾。

    热。

    好热。

    只有怀中的女孩，是这份燥热的解药。

    许行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丝丝冷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吹开他额头间被汗湿的发丝。

    吹了会儿冷风，他又坐到桌边，喝了好几大口冷茶。壶中的茶已经见了底，他握着茶杯的手却还是发烫。

    “李照月……”

    夜风过窗台，许行垂下眼睛，额前的碎发随风飘动，良久，他呼出一口浊气，难耐地闭上了眼睛。

    *

    今日风水院休沐，李照月一反常态起了个大早，对镜梳妆。今天是她第一次能和师父出去玩一整天，所以她很兴奋，插在发间的金簪都多了很多。

    她挑了自己最喜欢的那条鹅黄色的纱裙，还涂了最时兴的口脂，整个人唇红齿白的。发间的黄金簪子，手腕间的黄金镯子，腰间的镶金玉佩，脖颈间的金长命锁，这些饰品不仅没有让她显得俗气，反而越发衬托她活力十足。

    她像一只黄色的花蝴蝶，在门口蹦来蹦去。

    祝茗笑着摇摇头，说道：“我在一字院门口等你，你先去叫许行和你师兄吧。”

    李照月点头。谢逢和许行都住在梨香院，她顺着小路走去。

    现在是清晨，李照月才刚走到梨香院门口，就看见了许行。

    她一喜，正要上前搭话，发现他面前还站着一个人，是个女子。

    是楼瑶。

    她似乎很开心，笑得眼睛都弯了。李照月压下心底的异样，喊了一声：“许行！”

    许行转过身，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笑意。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李照月，他很快移开了目光，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阿月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的语气有点冷。

    许行在李照月面前从来都是一副温和的样子，突然冷淡下来让人颇不习惯。李照月回想着刚才许行对楼瑶的笑，心上突然冒出一股火气。

    她语气不善道：“我来找你出去玩，师父和阿逢都去，我顺便来问问你。”

    她这副样子并不像生气，脸颊鼓鼓的，眼睛圆圆的，说话相较于平时，也只是语速快了些，她刻意瞪大的眼睛，并没有带给许行压迫感，反而让他越发觉得可爱。

    许行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舍得移开视线。可这在李照月眼中，便是他犹豫了很久。

    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阵邪火，李照月气冲冲地转身，大声道：“既然你不想去，我先去找阿逢了。”

    手腕被一道柔和的力量包裹住，许行带着笑意和些许揶揄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没说我不去。”

    说完，顿了顿，向她解释道：“刚才只是问楼师妹你昨日去医学院干什么，没说别的。”

    这解释倒有些刻意了。

    这想法从脑子里冒出的一瞬间，李照月就像被烈火烫了，猛地移开视线。

    许行追逐着她的眼睛，挑了挑眉。

    她躲避着他的视线，低下头结巴了半天，挤出一个哦字。

    许行脸上的笑意更深，揪揪她的袖子，道：“我们走吧。”

    就在这时，刚站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楼瑶突然上前一步，诚恳地盯着李照月道：“你们……是要一起出去玩吗？”

    李照月不知她的用意，但还是点头。

    “可以带上我吗？我在一字院没什么朋友。”楼瑶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但最后，头都快埋进衣领了。

    若是旁人，向来爱热闹的李照月可能已经答应了。但……

    她回想着刚才楼瑶和许行说话的样子，还有她望向许行的眼神，无端地从心底生出一丝烦躁。

    而这时，谢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正好，我也带个人。”

    李照月循声望去，见谢逢神色淡淡，身后跟着一个红衣女子。

    腰间挂着金铃铛，一脸要把谢逢碎尸万段的表情，是宋时雨没错了。

    她脸色发青，不情不愿地跟在谢逢身后，还时不时不服地朝他竖中指，谢逢无视她的动作，在李照月面前站定，说道：“楼家一事还未了结，宋时雨还需要呆在一字院，她顽劣不堪，为人狡猾，我得将她带在身边看着。”

    李照月望着这个在她师兄口中狡猾至极的女子，弯弯眼睛，开心道：“漂亮姐姐也来，太好了。”

    这声漂亮姐姐叫的她是浑身舒坦，脸上的阴沉一扫而空，赞赏地看着李照月，道：“眼光真好。”

    “哎，你怎么也在这？”宋时雨目光一转，看见了一旁的楼瑶，好奇问道。

    “我……”楼瑶怯生生地抬头，只说了一个字，就被谢逢打断了。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道：“一同去吧。”

    楼瑶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喜，急急忙忙地朝谢逢行了个礼，道：“多谢师兄！”

    “不用。”谢逢转身。

    李照月望着楼瑶脸上纯粹的喜悦，不免为刚才自己阴暗的想法感到羞愧，于是主动上前，亲亲热热地挽着楼瑶的胳膊，同她说起话来。

    所以，原定出去的人由三个扩充到了五个。祝茗没说什么，只是叮嘱李照月千万不能落单。

    李照月点点头。

    上次出来是过节，街上很热闹，活动也很多，这次出来虽然不是节日，但因为是傍晚，天气凉快，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李照月特别喜欢吃街上一家的桂花糖，于是拉着许行去买。谢逢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神色黯淡。

    宋时雨最喜欢找他的不痛快了，见状故意道：“出来玩本来是件非常开心的事情，可是某些人总是板着一张脸，也难怪不招人喜欢。”

    谢逢白她一眼，宋时雨丝毫不惧，反而快步跑到李照月身边，挤开旁边的许行，挽住她的胳膊。

    “嗯？什么事？”李照月弯弯眼睛，问道。

    宋时雨瞟瞟许行脸上冷漠的笑，再看看谢逢阴沉的脸色，心里十分满意，于是道：“我也想吃桂花糖，所以就来找你一起去。”

    “你也喜欢吃糖吗？”

    “对啊对啊，我还知道这里有家蜜饯特别好吃。”

    “我也很喜欢吃蜜饯！”

    “待会带你去。”

    原本许行的位置被宋时雨占了，他被迫落在后面，和谢逢走在一起。谢逢斜眼看他，嘲讽道：“怎么？刚才不是很开心吗？”

    许行虽然不爽，但看见谢逢这副样子，笑着道：“我再心情不好，也比不上师兄你呀。成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是给谁看。”

    闻言，谢逢冷笑一声，扭过头去。许行虽然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目光冷了下来。

    两人虽然并排着走，但谁也不让谁。

    楼瑶跟在许行身后，看着许行望向李照月的背影，难过地抿紧了嘴唇。

    她想起楼到夜对自己说过的话，咬咬牙，快速跑到李照月身边，硬着头皮顶着宋时雨打量的视线，小声道：“我也想吃桂花糖，可以和你们走在一起吗？”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太让人心软，李照月眼睛一弯，很热情地挽住她的手。三人就那么开开心心地往前走。

    祝茗走在最后面，看了看楼瑶和许行，随后又去看路上的小铺子，想着买些小玩意给李照月。

    天色渐晚，街上的人越来越多，祝茗只是买个糖人的功夫，便看不见李照月了。她心里埋怨了句李照月调皮，右手轻转，循着长命锁的气息往前方走去。

    果然，不过一会，就在桥边找到了李照月一行人。

    “怎么走这么快，师父买个糖人的功夫，你就不见了。”祝茗走到她身边，望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嗔怪道。

    李照月正在挑祈福用的红飘带，闻言呵呵一笑，接过祝茗递过来的糖人，撒娇道：“我许久不曾出门，这次不小心看入迷了，师父不要怪我嘛。”

    祝茗慈爱地摸摸她的头发，无奈道：“说是那样说，我几时怪过你？”

    李照月嘿嘿一笑，捏着糖人又去看那新奇玩意。

    旁边的楼瑶羡慕地望着她手中的糖人，眼神黯淡。

    “你喜欢哪一个飘带？”李照月转头问楼瑶。她尚在伤心中，突然被搭话，没能掩饰好自己的难过，很僵硬地笑了一下。

    李照月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上的糖人，爽快地递给她，说道：“送给你！”

    楼瑶受宠若惊地接过，犹豫道：“这个糖人是你师父送你的，我这样拿了不太好吧……”

    “没事，”李照月拿起一条红色布条，随口道：“师父常常给我买这些小玩意，不打紧的。我瞧着你一直盯着，应该是喜欢，就送给你了。”

    楼瑶本来挺开心的，听见这话面色一白，颤颤巍巍地道谢。

    李照月却觉得奇怪，道：“这是小事，没必要道谢的，你是我认识的朋友，朋友之间互赠礼物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楼瑶连连说是。

    也是，只有像李照月这样众星捧月的人，才能将别人的赠礼当作理所应当。

    楼瑶捏紧了糖人的棒子，心间不免涌上一层又一层的酸涩。

    所以，她们这些普通人又算什么呢？

    李照月随手的施舍，就值得她弯腰道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