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阿瑶随同梁文宇去药铺购买硝石。

    但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制作，就只是少许买了些回去。

    梁文宇根据古书记载，选用院中唯一仅剩的大缸中放入一只相同高度偏窄的小缸，往大缸中加水倒入硝石搅拌均匀，然后往小缸加入井水，在两口缸上头盖上麻布与厚实的被褥。

    硝石制冰需要经过五六个时辰，等硝石吸收去水中热气，使小缸降至能够结冰状态算是完成。

    两人等日落之后行动，此刻的热意对比白日要低上许多，很适合制冰，而且无需过多担心，睡一晚就行。

    “怎么毫无变化。”阿瑶掀开被褥。

    第一次制冰往往比他们想象中要难上许多，一夜过去缸中水和之前无差，只是要凉上一些。

    梁文宇瞅上一眼：“一会儿我出去瞧瞧。”

    都是根据书上指示进行制作，他们根本不知硝石所需用量多少，购买的量只有一小包。

    “我们一去去。”阿瑶正好也想如何制冰。

    镇上除了冰行还存有其他小本生意，梁文宇通过吴姣姣派人打探知晓此处有人会制冰，突然上门会有些冒昧，阿瑶就先去铺子做了碗沙冰和拿上新鲜出炉的小吃。

    小小屋檐下，一口井和几只缸是手艺师傅吃饭的家伙，阿瑶带梁文宇去时都是股低调谦虚模样。

    两人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师傅带领他们介绍完容器后，便直接上手制作起来。

    大缸套小缸，大缸内壁填上一圈硝石倒入水后搅拌均匀，而后再小缸中倒少量井水，盖上两层麻布和棉花被褥，期间师傅洒了有近五六次的硝石小缸表面有些冰霜出现。

    他们留在师傅家中吃饭，阿瑶本来就有这个打算，来时还买了蔬果今和肉。

    她把肉切小块放入葱姜焯水后加入三四颗鸡蛋，倒入酱油和一瓶黄酒，无水煮出来的红烧肉比加水要香上百倍。

    由于天热，阿瑶怕红烧肉油腻，弄几碗下饭菜，她将食材切成丁状，用酱料腌制后烹饪，口感鲜美，还准备了脆琅轩，撒拌和菜。

    冰块结冰需要五六个时辰，他们硬是在师傅家中等待水完全结冰之后把这份冰买回家。

    梁文宇隔几日会去这个师傅家中精进手艺，唯有不断实践才能从中获取经验。

    就这样连续好几日，总算能做出些小冰出来，硝石块数量极多，阿瑶想着能够多提取一些出来。

    硝石属于药材类，需从药店购买，数量少且稀有，本来阿瑶是想直接从那制冰师傅出购买，可每日能制作出来的数量远远无法供应她一日营生。

    只好自己也做上一些出来，她想着竹筒开个小口装水后放入两盆叠套的硝石水中，放几个就能做几碗。

    竹筒做出来的冰刚好一碗量，冰块碎而薄很适合用来当做沙冰吃，她为自己做了碗尝尝，碎裂冰省去了他们花费力气刨出来的摸样。

    要想多做一些冰就需要更多的硝石来，药铺硝石量有限。

    “阿瑶，旁边旱地、泥墙都会有，晚些阿爹带你一起去挖。”许老大推着车进门，后头跟着还是和两个哥儿。

    两个哥儿手中一人拎了条胖头鱼，鱼头都快有他们头那么大，说是拎不如说是半捧半抱的，鱼尾都在地上拖着，快比的上半个扫把了。

    这样好的鱼只有在汴梁河里才会有，要是到集市上去买还能得好多银钱。

    再看两人衣摆都有河泥痕迹，手腕和胸前湿了一大片：“你们两人下河抓鱼去了？”

    余哥儿掂了下鱼往身上拱了一拱：“阿姐，外头下大雨，这鱼是它自己跳出来的，不是我们两抓的。”

    学堂后院贴着河，这几日水位上涨又临雨季，河里头的鱼跳出来呼吸，刚好落到台阶上，他俩出去捡花刚好抓到。

    “两条鱼还张着嘴，新鲜的很。”许老大放下推车走过，“快拿给阿爹，晚上给你们做红烧鱼吃。”

    “大伯，我想吃你做的酥鱼。”余哥儿递鱼过去。

    “好，大伯今日就给你们吃全鱼宴。”许老大一手一条拎到井边。

    摔晕鱼后直接刮鳞，开膛，去除鱼齿和鱼鳃，鱼齿必须挖掉否则容易发腥，许老大剁下鱼头用葱姜蒜，加入少量黄酒，撒上盐连同米饭一起上锅蒸煮，剩下鱼身和另外一条鱼，许老大选取了鱼刺比较少了一段做红烧鱼，还有的就腌制后下油锅煎炸酥脆。

    阿瑶在旁边打下手，酥鱼需要用料汁浸润才好吃，她就用酱油，醋，饴糖，少量黄酒和盐调制出来，想要入味必须是刚炸过来的酥鱼控干油水后，马上浸入料汁中，这样吸满料的鱼片才好吃。

    最后一块鱼肚，许老大蒸熟后取下熟肉去刺，临时出去买了点火腿肉，笋干和一小碗鸡汤，他打算做一道鱼羹。

    鱼肉剥成丝，火腿，笋干分别切丝，锅内倒入清鸡汤，煮沸后下入鱼肉，加入胡椒、盐调味；煮至沸腾加适量水淀粉勾芡。鸡蛋取黄打入碗中；打散后下立刻入锅，快速搅散后关火装碗。①

    全鱼宴做好后，一家子人围在一张小木桌前，色香味俱全。

    所有菜品给有特色，阿瑶很喜欢许老大做的酥鱼，她和余哥儿两人差点抢着吃，好在许老大做得量多，鱼尾部分全部用来做酥鱼了，炸过的鱼肉酥脆连着骨头都能一同嚼。

    许老大晓得两个孩童不太会分辨鱼骨，生怕他们误吞卡住喉咙。

    酥鱼在当地可是有名吃食，外头各大酒楼都有售卖，要说味道，自然是赵氏酥鱼最为有名，但镇上出色味好的酒楼就属花楼一家。

    那还是许老大在时的好名声，后来许老大离开后，酥鱼制作手艺就没那么好吃了。

    吃饱喝足之后，阿瑶再次开始制冰，她让许老大多买了几只大小不一的缸回来，又去山上砍了几颗竹子，用锯子分割成一段段，钻上小孔放入水。

    硝石数量少，许老大就去回了村子，泥瓦房附近会有许多硝石，他全都挖了回来，另外准备了些木炭，提炼硝石要废铁锅加水和木炭提取，多次少量提取就能得到块状硝石。

    水量多，硝石少，阿瑶几乎把周边药铺的硝石都买了回来。

    她和梁文宇一人一口大缸，提炼出来的硝石质地偏硬，需要捣碎后融入水中。

    阿瑶把个个竹筒开口上头绑上麻布，排列进小缸中，一个里头放十几个属于极限，她要分开好几次制作，竹筒内的冰倒出来后就装入冰桶，反复几次就能装满。

    冰雪铺营生还需继续做，因冰量少，阿瑶每日都限制碗数出来，多数时候还是许老大的炒菜火爆一些，菜色是逐渐被阿瑶推出来的，都是许老大拿手好菜，尤其是酥鱼，外头根本吃不到这样的味。

    制作的果酱全被人砸毁，阿瑶只好从头开始制作，购买各种稀有果子，她花费好几日买到，尤其是庵罗果，数量少到五日内有才有一个，而且果相还未必好

    梁文宇与吴大娘关系比阿瑶还要密切许多，这点她看出来了，此刻两人正去往东市路上。

    他肩上背着箩筐，手里提着送给吴大娘的几道下饭小菜，阿瑶什么都没拿。

    “大娘。”她总是第一个入店。

    吴大娘瞅着午膳吃些什么和身边下人念叨着，听见动静连打发人从铺子后门出去，起身出去迎接。

    这两人看的多了，越发像是回门该有的模样，阿瑶眼中明亮，可还是有一抹无力。

    “阿瑶，今日大娘替你留了不少好果子，一会都带回去。”吴大娘拉着她手，与梁文宇对视一眼，心知肚明了。

    只要两人不吵架，她自然有多高兴就多高兴，她也时常惦记两人，说起来都有许久不来了。

    多亏姣姣时常过来探望，告知她阿瑶家中事，否则她岂会让梁文宇带阿瑶过来。

    阿瑶看到果子别提有多高兴，吴大娘留着给她的都是些好果子，可都是阿瑶求之不得的。

    光拿可不好意思，阿瑶拿过梁文宇手中食盒：“大娘，瞧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食盒里头放着酥鱼，凉拌鸡丝，脆琅轩、黄酒烧肉和鱼羹，五道菜用料足，都是花了不少心思下去的吃食。

    这头阿瑶顾着同吴大娘说话，根本没注意到梁文宇出去的身影。

    她背对他而坐，目光全在吴大娘身上，已期待目光看着大娘吃下第一道菜。

    口感清爽的脆琅轩，加上姜末，熟油、醋盐拌出来最是属于夏日清凉小吃。

    每道菜吴大娘都尝了口，要说喜好必然是酥鱼，这样的酥鱼少之又少，即使家中有名厨也未必能做的如此好。

    阿瑶起身发现屋内并无梁文宇身影，朝外头瞧了瞧，门口露出片衣角，她走过时吴大娘并为在意。

    门口两人的对话叫阿瑶给听了去。

    “公子，老爷叫您有空回去一趟，说有要事同您商议。”

    “好。”梁文宇想了想，“你且回去告诉舅父，我明晚过去。”

    “是。”传达完话，人就离去。

    门口影子晃动，阿瑶离开门口，快速朝里跨了几步：“你适才去了何处？”

    “大娘让我出去装货。”梁文宇随口说道。

    阿瑶应了声，就坐到大娘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