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姑娘们。”
“早上好!阿里。”
清晨的阳光刚刚笼罩在这片沙金色的王国,两个女孩就乘着飞毯,降落到某处小院里。
阿里先生身材很高大,虽然有些驼背,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却显得整个人十分精神。
他一手拎起一个箱子,帮娜斯缇亚和赫敏把行李箱放进屋里。
娜斯缇亚和赫敏跟着他走进客厅,把从英国带来的伴手礼放在桌上。
这是她们抵达埃及的第二天。
伊丽莎白几乎是刚落地就忙得脚不沾地,比尔也腾不出时间,于是,看管两个小鬼的重任就落在了这位倒霉的阿里先生头上。
阿里是伊丽莎白的朋友,也是开罗大学的埃及学教授。
得益于埃及悠久的文化影响,埃及的麻瓜与巫师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英国那样泾渭分明。因此,阿里虽然不会魔法,却与世界各国的巫师都保持着密切的往来。
他与自己的妻子凡妮莎·加托——一位来自意大利的神奇动物保护学家,正是因此结识。
“凡妮莎人很好,”娜斯缇亚告诉赫敏,“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她几乎带我见完了全部在埃及能找到的神奇动物。”
阿里哈哈大笑:“我至今还记得娜缇第一次见斯芬克斯时的样子。”
“梅林啊……”娜斯缇亚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阿里,别说这个,求你……”
赫敏好奇地眨着眼。
娜斯缇亚忽然变得很忙,摸摸这个,又看看那个,假装没看见。
赫敏拽住她的袖子。
“好吧,好吧,”娜斯缇亚只好对朋友和盘托出,“我没敢回答她的问题。要知道,斯芬克斯和《俄狄浦斯王》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凡是听过问题却答不出正确答案的人,都会受到她的惩罚。”说着说着,她的脸红了。
“你保持谨慎是对的,娜缇。当看守的东西受到威胁时,斯芬克斯会变得非常危险。”赫敏却没有笑,而是十分认真地说,“我在书里读到过,曾经英国就有一名巫师因为在自家后院饲养斯芬克斯,最终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是吗?如果斯芬克斯出现在你的面前,赫敏,你真的不会想尝试着回答她的问题吗?”娜斯缇亚显然不太相信她这番说辞,“格兰芬多……”
“拜托!娜缇。我当然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去尝试挑战一个危险的神奇动物。”赫敏打断她,几乎是在尖叫,“除非她看守的东西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
“哦不——抱歉,你知道,我不是想说格兰芬多是莽撞的傻瓜。”娜斯缇亚立刻解释。
“那你也应该知道斯莱特林也不是胆小的笨蛋,这没什么可难为情的。”赫敏的回答比她还要迅速,“勇敢是一种品质,这与学院无关。”
女孩们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笑了。
这时,帮忙安置好行李的阿里从二楼下来了。
“怎么了?孩子们,我先领你们去吃早餐,好吗?”
*
飞毯在一条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降落。
“这里是开罗的巫师市集。”
埃及人擅长幻术,他们的市集就在闹市之间,但在那些一无所知的麻瓜眼里,空中穿行着的飞毯不过是几只路过的小鸟,门口挂着各种奇怪招牌的店铺也只是再随处可见的小屋。
在娜斯缇亚和赫敏好奇和羡慕的视线中,埃及巫师们堂而皇之地控制着漂浮的包裹,气定神闲地穿行于主街和巷子之间。
她们甚至还看见一个肩膀上趴着巨大蜥蜴的巫师骑着摩托车从身侧呼啸而过。
阿里递给年轻的司机几个埃磅。
年轻男孩眉开眼笑地卷起飞毯,将它背在肩上。
在赫敏和娜斯缇亚惊讶的目光中,他原地变成一只黄灰色的小鸟,“嗖”一下飞远了。
“他是个阿尼马格斯!”娜斯缇亚惊呼。
“那孩子是瓦加度魔法学校的学生,正在做假期兼职。说真的,如果我是巫师,我希望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也是一只小鸟,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翱翔——”阿里笑着感慨,“唉,娜缇,有时候我真是非常羡慕你们。”
“我也好羡慕,”娜斯缇亚望着飞鸟离去的方向,“阿尼马格斯的修习很困难。”
“等等……什么是阿尼马格斯?”赫敏问。
“阿尼马格斯就是那些能把自身变成某种动物的巫师。”娜斯缇亚告诉她,“一般来说,一个人一生只能变成一种动物,动物的种类与这个人的身高、体重和性格相关。我小时候第一次知道阿尼马格斯,还是在《诗翁彼豆故事集》里听到的呢。”
“《诗翁彼豆故事集》又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巫师的《格林童话》。”
“我回去一定要找一本来看。”赫敏十分严肃地说。
“没问题!”娜斯缇亚一口应下,回忆过后,又犹豫着说,“不过,家里那本似乎弄丢了……”
很快,女孩们很快就无暇顾及这些了。
不远处飘来的酥油和各种香料气味像几股交织在一起的丝绳,编出一张大网,将娜斯缇亚牢牢地捕获到小摊前。
几层满满当当摆满了烤饼的木板从她们的头顶一波又一波地掠过,精准地送往每一个它们该去的地方。
“那是什么?”
“Aish baladi,”阿里抬头看了一眼,回答,“就是我们现在吃的口袋饼。”
娜斯缇亚给自己做了一个三明治,塞满蚕豆糊和裹着埃及芝麻酱的素丸子,幸福地咬了一大口。
“我觉得我今天就可以写完我的魔法史论文,”赫敏四处看了看,忽然扭头对娜斯缇亚说,“我已经初步确定了主题。”
娜斯缇亚差点被一口呛死,她接过赫敏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大口,才说:“什么?”
“蛇意象在不同巫师文化中的含义。”赫敏显然误解了她的意思。她一边帮娜斯缇亚添上一点奶酪番茄沙拉,一边回答,“你觉得怎么样?”
阿里眼睛亮了亮:“你们对我昨天讲座上的内容有兴趣吗?”
他们昨天在开罗大学已经见过一面,阿里当时正在做一个公开演讲,主题是“蛇标的形成及其与王权之间的关系”。
老实说,如果宾斯教授不是幽灵的话,娜斯缇亚很愿意给他寄一封邀请函,请他来听听阿里是怎么上课的。
赫敏已经滔滔不绝地抒发起了自己的看法,娜斯缇亚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一边听一边吃完了所有番茄奶酪沙拉。
*
“这是开罗唯一的一间魔杖店。”阿里把她们带到其中的一家店铺前,门上嵌着一只金黄色的蛇眼。
只见那只眼睛眨了眨,“吱呀”一声,木门就自动打开了。
一阵浓重的香料味扑面而来。
“在埃及,每家巫师的魔法店铺都会点燃这种香料,如果没有巫师的邀请,普通人就算进了门,也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这也是幻术的一种。”
“早上好,阿里。你把客人们带来了。”店里坐着一位和她们年纪相仿的女孩子,正半跪坐在围成一圈的圆锥形蜡烛中,手里攥着一把小刀,似乎在处理某种木材。
“祖母出去吃早餐了,恐怕你们要等一会。”女孩似乎注意到娜斯缇亚和赫敏有些呼吸不畅,挥手让进门柜子上的一排水晶瓶子都消失了。
紧接着,她又抬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部动作,小屋的窗户也齐刷刷打开了。
“埃及人很擅长无杖施法。”娜斯缇亚对瞪大眼睛的赫敏说。
女孩子显然听见了她的话,大声回答:“是的,在埃及,使用魔杖的巫师其实并不多。”
“可是,把香料移走之后,幻术还能维持吗?店铺会不会受到影响?”
“事实上,那些香料还在原地,”女孩笑着解释道,“我是用幻术让你们的感官暂时降低了对它的灵敏度。祖母能做到只屏蔽嗅觉,但我暂时只能让它们在你们面前整个消失。”
“忘了介绍自己,我叫赛克梅特拉。”女孩拍了拍掌心的木屑,向她们伸出手,“叫我梅特就好。”
“你好,我是赫敏·格兰杰。”赫敏和她握过手之后,娜斯缇亚也递出自己的右手。
赛克梅特拉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了?”
赛克梅特拉看着困惑的娜斯缇亚,笑了:“嘿,娜斯缇亚,你不记得我了吗?”
“什么?”娜斯缇亚大吃一惊。
“我和凡妮莎婚礼的那场舞会。”阿里提醒道。
“那天晚上,男孩们排着队,都想和漂亮的英国女孩跳舞。”赛克梅特拉拍拍胸脯,看起来似乎很得意,“但她最后没选中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选择了——我,我们一起跳了几乎整晚。”
“你是当年那个和我交换粉色公主裙穿的女孩子?”娜斯缇亚回想片刻,十分震惊地看着赛克梅特拉才到耳朵的的头发。
不是她记性不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实在很难把面前这个利落爽朗的女孩和记忆中那个编着长辫子、笑容羞赧的舞伴联系到一起。
“变化很大,对吗?”赛克梅特拉挑挑眉,把短发摸得更加狂乱,“但我更喜欢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那天舞会,我们给每位来宾都拍了照片,”阿里对着赫敏眨眨眼,“赫敏,你真应该看看,娜缇那天有多光彩照人。”
“嘿,阿里,别这样,”赛克梅特嘴上这么说,表情却一点也不难为情,“我妈妈后来看了照片,说我看起来像一只刚出生的小沙鼠。”
“不过,交换裙子就有机会和漂亮的女孩子跳整夜的舞……”
“这可不亏,是不是?”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赛克梅特拉看向了赫敏。
赫敏想起了她和娜斯缇亚的毕业舞会。
那天晚上,她穿着一件波光粼粼的银灰色长裙,笑盈盈地邀请自己跳最后一首华尔兹。
赫敏还记得,娜斯缇亚裙子上的流苏勾住了她腰间的蕾丝花边,转圈的时候,她们头碰头地栽到了一起,像两只晕乎乎的蜜蜂。
赫敏莫名有些脸热,沉默地转开脸,没有回应。
赛克梅特拉愣了愣,然后突然捂着嘴,神秘地笑了起来。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祖母一时半会没有这么快回来的,”她说,“这个时间,她总会在街上和邻居们聊个不住。”
“那么,梅特,请你来和我们远道而来的客人介绍吧。”阿里自然地在扶手椅上坐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等她回来呢。”赛克梅特拉喜笑颜开,伸手在空气中往身后那排柜子的方向一抓,某个抽屉打开,里面的魔杖盒飞了出来。
“这是我做的第一根魔杖。”赛克梅特拉把魔杖从盒子里抽出来,递到赫敏和娜斯缇亚的面前,眉飞色舞道,“祖母说,对于初学者来说,这已经够有天赋了。所以它已经变成了专用于讲解的样品。”
“蛇形魔杖是我们家的标志。”赛克梅特拉指了指盘踞在杖身上的眼镜蛇,“最初的蛇杖会比现在的样子更弯曲一些,更接近蛇本来的形态,我们的祖先认为,这样能更好得从它们身上获得能量。”
“伊莱莎就有一根蛇杖,当年她刚来埃及工作的时候买的。”娜斯缇亚兴致勃勃地说。
“没错,那是祖母年轻时的作品,一直在柜子最高的位置摆了几十年,伊莱莎一来就相中了它。”塞克梅特拉点点头。
“这根魔杖的木材和杖芯是什么?”赫敏端详着手里的蛇杖,提出疑问。
“这根用的是无花果树和蛇鹫的羽毛。一般来说,杖芯会用一些和蛇有关的东西,”塞克梅特拉说,“比如,蛇怪的牙齿啦,埃及獴的牙齿啦、皮毛啦、指甲啦。如果是蛇鹫的话,用头顶的羽毛或者指甲是最好的。”
“蛇怪是什么?”两个女孩异口同声地问道。
“希腊人称它们为‘Basilisk’,但在埃及,它有另一个名字——Ouraius。埃及人曾经用它们来保护陵墓,防止棺椁和宝藏被损坏或盗走。”
“听说过美杜莎的故事吗?”阿里说,“任何生物,直视蛇怪的眼睛哪怕只有一秒,就会丧命。”
“真的吗?”
“当然了,而且蛇怪的分布尤其广,很多国家都有。”塞克梅特拉说,“当然啦,它们其实也挺脆弱的,只需要扔一只公鸡到它们面前,让它发出打鸣声。”
娜斯缇亚和赫敏瞪大眼睛。
良久,娜斯缇亚仰起脑袋看柜子上的那些木盒。
“怎么样?想挑一根吗?”赛克梅特拉眨眨眼,又用手指托住下巴,说,“不过,我感觉目前这个柜子上似乎没有特别适合你的。”
“可是,梅特,你刚刚也说过,在埃及,现在还使用魔杖的巫师并不多,那这些蛇杖现在的作用是什么?”
“就目前而言,几乎整个非洲的巫师都更习惯用手势施法。但在古老的埃及,会魔法的人被称为祭司,在漫长的摸索学习过程中,动物拟态的魔法物品在他们的工作中占据过很重要的位置。”
阿里接下话茬:“在古代的埃及,现实中的蛇、蝎一类生物对普通人的生活极具威胁和伤害,而祭司们相信,使用它们形象的物品,或是模仿它们的举动和语言,可以有效震慑和击退这些生物。”
“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祭司们认为,通过这种方式,自己能与神产生连接,借用对方的神力。”
“当然,在后来的发展中,祭司们逐渐发现了这些魔法的真相。”赛克梅特拉眨了眨眼,“比如,我的曾曾曾曾……总之是曾很多倍的祖母。”
“虽然目前店铺主营的确已经不是魔杖了。但是,至少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蛇杖仍然很适合用于驱逐大型动物,以及施展疗愈魔法和保护魔法。”
“所以我们现在的主要业务就是给医院或者不同组织的医疗队提供蛇杖,帮助他们提高魔法的精确度。”她话音还未落,店门就再次被人推开了。
来人是一名当地的妇女,她一进门,就直奔位置最靠里的塞克梅特拉,语速飞快地说着什么,满脸焦急。
塞克梅特拉听完后,从一旁的展示柜上取出一个小匣子,然后又拿出一个木头做的雕塑。
妇女从口袋拿出几枚硬币和一张皱巴巴的纸团,塞进塞克梅特拉手里,看样子是在道谢。
塞克梅特拉拍拍她的手,一路将她送出了店门。
“你刚刚给她的是什么?”
“护身符。”
娜斯缇亚接过一个涂成金色的木头雕塑,恍然大悟:“安卡符号。”
“安卡?”赫敏看着她手中的雕塑,“看起来有点像十字架。”
“这样说也没错,”阿里道,“安卡的拉丁语是‘crux ansata’,意思就是有柄的十字架。在埃及,它被视为生命的象征。”
“也象征着王权,对不对?”娜斯缇亚饶有兴致地看着雕塑,“塔罗里的皇帝牌,他手上就握着安卡。”
“或许你可以理解为,手握安卡,就意味着拥有主宰生命的力量。”塞克梅特拉点点头,又问,“你在学塔罗牌?对占卜感兴趣吗?”
听了这句话,赫敏也看着娜斯缇亚。
“只是知道一点皮毛。”娜斯缇亚如实相告。
“我期望看到你多了解它,这是一门迷人的学科。”赛克梅特拉微笑着说。
“让我们回到正题上吧——埃及的护身符可不止有这么一种。”她抽出一张莎草纸,在上面画出三个陌生字符,展示给娜斯缇亚和赫敏,“这是象形文字,‘巫师’一词的其中一种写法。也有护身符制作者的意思。在埃及,巫师和医术这两个词语从一开始就是捆绑在一起的。”
“不过,据我所知,英国的巫师不常用护身符作为保护自己的工具,”塞克梅特拉收起纸笔,狡黠地笑了笑,“我可以教你们。”
“你们想学什么样的?象形文字符号,神像,动物形象,都可以,”她走神一瞬,忽然一拍手掌,“对了,听说你们喜欢用猫头鹰送信,隼鹰形状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