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赛克梅特拉的护身符课堂就正式开讲了。
她向两位学生展示了满满两抽屉自己设计并制作的护身符,有金石做的,木头做的,甚至还有画在莎草纸上的,每一个都无比细致。
娜斯缇亚也是第一次这么确信,自己在某件事上毫无天赋。
她和赫敏显然都不怎么擅长手工。
起初,塞克梅特拉还总是强调,对于护身符,尤其是动物形象的护身符,做工越精细,效果就越好。
然而,终于,在第四节护身符教学课上,她失去了耐心。
“初学者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她看着娜斯缇亚手里那只从眼睛到翅膀都不对称的雌鹰,和赫敏手里那只躯体坑坑洼洼、尾巴又钝又厚的眼镜蛇,口不对心地说,“来吧,让我们进入下一步——不然我发誓直到你们回英国的那天都无法做出一个完整有效的护身符。”
很快,娜斯缇亚和赫敏就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对于古埃及传统的护身符,赋予它魔力的咒语,是必须由埃及语念出的。
而不管是哪个国家的咒语,只学习发音都是远远不够的,更重要的,是充分理解每一句话的含义。
阿里表示自己很荣幸能接下这个任务。
*
在埃及的每一天过得是如此充实,以至于娜斯缇亚有时甚至有种自己还没放假的错觉。
她们每天都忙得团团转,几乎比在霍格沃茨的时候还要忙。
但这对两个女孩来说,这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她们就像两团风滚草,在这片沙地四处滚动,竭尽全力地生长。
这天早上,娜斯缇亚收到一封跨国信件。
“诺特给你回信了吗?”赫敏熟练地往口袋饼里抹着蚕豆酱,瞥来一眼,“还是法利小姐?”
自从放假之后,娜斯缇亚就和西奥多失去了联系,在两封信石沉大海后,她不得不写了一封信去询问达芙妮。
杰玛和艾丽娅一直筹备的礼品店下个月也要试营业了,娜斯缇亚有一个专属柜台,售卖她、弗雷德和乔治的一些小发明。她们最近通信很频繁。
娜斯缇亚准备的商品是自己配制的魔法香氛和改良版护身符。
两天前,她在市集的二手摊位发现了一册配方堪称完美的香谱。
至于护身符,她最近向阿里请教了一些英国常见害虫的埃及语发音,在他和赛克梅特拉的帮助下仿写出了新的驱赶咒。
“噢!”娜斯缇亚拆开信封,确认了一下寄信人,“是斯内普教授。”
“谁?”赫敏愣了愣。
“斯内普教授,”娜斯缇亚解释道,“来埃及之前,我寄信问他需不需要我帮忙购买一些魔药原料。”她向赫敏展示着信里的一张清单和购买许可证明。
“瞧,他会换麻瓜的货币,”赫敏拿起一小个塞着满满埃镑的袋子,有些意外,“看来巫师们不一定都对这些一无所知。”
“这个我倒不是那么清楚,说不准他是在麻瓜世界长大的呢?”娜斯缇亚展开清单,“或者,古灵阁能提供这项服务。”
她分辨着羊皮纸上的字迹,慢慢地念着上面的每一个物品:“变色巨螺的黏液?鸵鸟蛋、非洲树蛇的蛇皮、埃及陆龟甲片、河马的犬齿、晒干的柱尾蝎以及一百七十根它们的毒刺……”
“真想知道他都要这些熬制什么药水,希望看在帮忙代购的份上,他能破例教教我。”放下清单,娜斯缇亚由衷地说。
“说不定他会的。”赫敏问,“你上个学期不是经常帮他调配药剂吗?”
娜斯缇亚听完,反而笑了:“私人药水的熬制他很少让我插手。”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就去试试。”赫敏认真地说。
“像你请教弗立维教授那样?”
“那恐怕不行,娜缇。但至少在课堂上,斯内普教授是个好老师。”
女孩们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时,院子里传来飞毯降落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个探进来的脑袋。
她们的司机来了。
“走吗?”一个简单的单词。
娜斯缇亚把清单折好,塞进牛仔裤的口袋,冲对方点点头。
“好啦,准备好我们就出发吧。”
伊丽莎白说好今天要带她们去古墓“探险”。
*
娜斯缇亚有时觉得,埃及就是金黄色。
太阳,沙地,古老的建筑,神秘的宝物。
色调一致到晃眼。
此时,她和赫敏坐在疾驰的飞毯上,罩在外套下的脑袋紧挨着,共同俯瞰着这个国家。
从城市到村落,最后,行驶到一处几乎荒无人烟的沙漠。
“看,我们快到了。”娜斯缇亚指着不远处仿佛在发光的金字塔群落,捂着嘴说。
“阿里说,埃及人会在金字塔表面堆砌起白色的石灰石,虽然很多外壳都已经被盗墓者挖取走了,但斑驳残缺的表面在阳光下看起来还是这么耀眼。”赫敏低声说完,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幕。
“哇——咳咳咳!”
飞毯缓缓降落,她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伊丽莎白和比尔领着一小队人站在一座金字塔前,笑着看着两个刚跳下飞毯就“呸呸呸”吐沙子的年轻女孩。
“我警告过你们,在高速行驶的飞毯上不要说话。”
“来吧姑娘们,把这个戴上。”比尔拿出两叠毫无美感可言的厚布料,抛进娜斯缇亚怀里。
伊丽莎白扭头用埃及语和几个当地的巫师交谈,过了一会,他们都挎起脚边的背包,坐上了飞毯。
娜斯缇亚和赫敏无法克制自己的目光追随也飞毯缓缓上升,然后看见小队的巫师们在大约离地面二十米的位置停下,猫着腰排队从一个并不算大的开口钻进金字塔。
她们似乎还看见了妖精的影子。
“今天我和比尔当你们的向导。”伊丽莎白宣布。
娜斯缇亚欢呼一声,把自己套进宽大的衣服里。
“嗖”的一声,那件米白色的粗糙布料在她身上收紧,紧紧地裹住了她。
随即,耳边传来一模一样的声音,娜斯缇亚回过头,看见赫敏也仿佛被禁锢在衣服里,活像个木乃伊。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别笑!”赫敏红着脸说,“娜缇,你看起来也和我一样!”
“来吧,还有这些碍事的头发。”伊丽莎白拿出两条一看就和身上这套衣服出自同一块布的长带子,绕在她们的头发上。
灰白色的发带仿佛一条细蛇,在发间穿行,不一会就将娜斯缇亚的头发缠起来,盘在了脑后。
这样一来,大家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赫敏的脑袋上。
发带吃力地将她的头发分开,慢慢地挪动,看样子很怕扯痛她。
娜斯缇亚想上前帮忙,伊丽莎白和比尔还来不及阻止,一截带子就“啪”一声抽在她伸过去的手背上。
比尔努力憋着笑:“不,娜缇,不要妨碍它工作。”
不管怎么说,这条有脾气的发带最后还是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它精疲力尽地打了个结,就垂下去不动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眼睛被裹住还能看见呢?”娜斯缇亚茫然地指着被蒙上的眼睛,又看看周围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家,问道。
“哦,”伊丽莎白笑了,“只需要一点点隐形兽的毛——差不多是一小撮眉毛的量。”
“好了,我们出发吧。”比尔拎起脚边的包,顺手递给她们一人一个,“我们不走上面那个口,那条路才探到一半,不算太安全。”
“这里。”比尔顺着错落的石块,几步跳到大约离地面两米远的位置。
娜斯缇亚和赫敏紧随其后。
她们在窄窄的平台上局促地挨在一起,羡慕地看着伊丽莎白轻巧地落在身侧。
只见伊丽莎白从口袋里抽出魔杖,点了点某处石块,然后用埃及语念了一串咒语。
随即,石块向两边翻动着移开,露出一个一次只能容纳半个成年人进去的洞口。
女孩们灵巧地从开口钻进了金字塔。
“里面的空间比我想得更大一些。”娜斯缇亚左右看了看,“不过,这个开门的方式有点像破釜酒吧通往对角巷的那个通道。”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两个可恶的成年人用咒语把开口再扩大了一些,气定神闲地迈步而入。
“完全正确。”比尔对上娜斯缇亚羡慕嫉妒的目光,笑着引开话题,“这是伊丽莎白移花接木的杰作,妖精们对此很满意。当然,它们为此支付了一些额外报酬。”
伊丽莎白露出一副接受夸奖的表情,微微颔首。
“来吧,让我们往前走试试。”
娜斯缇亚照做了。
她一手握着魔杖,一手握着赫敏的手,往前走出几步。
伊丽莎白和比尔跟在她们身后。
面前的石块依然向两边翻动着退开,为她们开出一条便于通行的道路。
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的砖块又移动着,恢复到只有半人高的大小。
*
愉快的旅客体验在她们攀爬完一个向下的通道后戛然而止。
娜斯缇亚看着入口处熊熊燃烧的大火和一条比水管还粗、几乎有天花板高的巨蛇,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
“小心!”赫敏跟在她身后下来,刚落地就差点被踩了一脚,立刻扶住她的肩膀。
然而,往前看一眼后,她也惊呼了一声。
巨蛇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们,但只是警惕地直起身体,并没有进行下一步的攻击动作。
两个女孩不自觉地再次同步向后退一步。
“嘿,姑娘们,别挤在入口,很容易把后面下来的人绊倒。”伊丽莎白攀住梯子,低头看着她们,提醒道。
娜斯缇亚紧张地回头,见那条巨蛇已经隆起身体,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张望,“嘶嘶”地发出声音,于是把声音压得更低:“伊莱莎!有蛇。”
伊丽莎白挑挑眉:“我还以为斯莱特林会对这个物种感到亲切呢。”
她示意女孩们退后,干脆利落地落地。
“我们又不是天天和蛇抱在一起睡觉!”娜斯缇亚抱怨道。
“这是妖精们养在这里守墓的吗?”赫敏问。
“对,也不对。”伊丽莎白说。她甚至连魔杖都没有掏出来,就这样向前走去。
赫敏紧张地握住娜斯缇亚的手臂。
“放轻松。”最后下来的比尔拍拍娜斯缇亚和赫敏,“伊莱莎能和它沟通。”
随即,她们都听见伊丽莎白嘴里发出了陌生的“嘶嘶”声。
“什么?伊莱莎可从来没告诉过我她是个蛇佬腔!”娜斯缇亚震撼地扭头看向比尔,一时没控制住音量。
为什么她没有遗传到这个天赋?
娜斯缇亚几乎在发出悲鸣:“这不公平!”
眼见前方的交谈有被打断之势,赫敏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嘘,小声点,娜缇。”
“什么是蛇佬腔?”待娜斯缇亚示意自己已经平静之后,她低声问。
“就是那些能和蛇交流的人。这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能力,据说只有斯莱特林的后代能做到。”
比尔几乎没忍住笑了出来:“别生气了,伊莱莎不是蛇佬腔。”
“怎么可能?”娜斯缇亚死死盯着前方那个身影,“那她现在在干什么?”
“冷静,冷静,或者说,她不是天生的蛇佬腔。”比尔说,“你知道的,只要是语言,总能通过后天学习成功。”
“……哦。”娜斯缇亚后知后觉,怔愣几秒后,抹了抹鼻子,“你说得对。”
蛇语。
不远处,伊丽莎白已经结束了交涉,巨蛇向后退去,在大门附近安静地盘出几叠轮胎。
伊丽莎白扭头,示意比尔把她们带上前。
“这是什么蛇?”
“这不是普通的蛇,是蛇怪。”伊丽莎白说,“我们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它就在这了,大概率是当年金字塔建成时,被工匠和祭司们放进来守护宝藏的。”
“这只蛇怪的眼睛已经被戳瞎了。不出意外的话,原本应该是那些闯进来的盗墓者所做的。”伊丽莎白顿了顿,还是说,“后来妖精效仿了他们的做法。”
赫敏有些厌恶地皱起眉毛。
“别担心,大家已经在找替代方案了,凡妮莎所在的动物保护协会一直在研究,怎么才能在不伤害这些生物的情况下保护巫师们的人身安全。”伊丽莎白安慰她。
“毕竟蛇怪不是普通的毒蛇,只能采取极端一些的手段。”比尔一边念咒将火焰驱散至四周,一边说。
“我们知道,不能直视它的眼睛。”
“不仅如此,它的牙齿也是有毒的,哪怕只是被划破一个小口子,等不到出去接受救助也会没命。”比尔放下魔杖,说,“我们最初发现这地方的时候,这里布满了骸骨,简直无处下脚。”
“走吧,我们进里面去看看。”
“我也想学。”趁比尔向赫敏科普机关上的符号时,娜斯缇亚扯住伊丽莎白的袖子,小声说。
“学什么?”伊丽莎白挑挑眉。
“蛇语。”娜斯缇亚说,“说实话,我之前还不知道蛇语能自学呢!”
“好啊。”伊丽莎白居然一口应下了。她轻笑一声,“但愿开始学之后,你还能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跟我说这句话。”
娜斯缇亚十分激动。她无视了母亲语气里的调侃,追问道:“真的?”
面对眼睛一眨一眨望着自己的女儿,伊丽莎白无奈地笑了笑,手指抵上她的额头,把她的脑袋推开:“事实上,我会的也不多,但教你们一些简单的,退开、停下,诸如此类的命令式短语,还是不难做到的。”
娜斯缇亚难掩失望。
“别这副表情。”伊丽莎白戏谑道,“学起来也就……比埃及语难两倍吧。老实说,人类很难理解那种语言。”
娜斯缇亚正想再问,赫敏的一声惊呼却将她的注意力拉到对方手里的小石砖上。
“这是什么?”
“比尔说要教我们破解机关,”赫敏高兴地把几块石砖塞进她的手里,扯过她的胳膊,“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