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伊莱莎老师,我想打断一下,这句话和上句话有区别吗?”
“当然有!”伊丽莎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耐心一点,好吗?女士。总想着一蹴而就是不可能成功的。”
“能不能问问梅特有没有什么能把影像和语音录下来的幻术?我想我非常需要。”
赫敏在桌下捏捏娜斯缇亚的手,以示安抚。
娜斯缇亚坐直身体,深呼吸:“好吧,好吧,我再试一次。”
这门语言真的有规律性和逻辑性吗?
将近一周的时间,娜斯缇亚居然真的只记住了伊丽莎白举的那两个例子:退开、停下。
在这期间她们又跟着解咒师们去过三次神庙和两次古墓,其中一次进入的金字塔里有一只蛇怪,是妖精们养在那看守宝物的。比她们第一次见到的那只小一点,眼睛也是瞎的。
伊丽莎白把娜斯缇亚和赫敏往前一推。
“女孩们,到了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了。”她说。
娜斯缇亚惊悚地看着她,发自内心地怀疑自己的母亲已经变成了蛇怪。
赫敏虽然也很紧张,但她至少还有勇气站在原地,紧紧握住想要抱头鼠窜的朋友的手。
幸好,她们成功了:赫敏阻止了蛇怪的前进,而娜斯缇亚让它成功退回到了安全距离。
伊丽莎白对此很满意,表示可以再教给她们一些更长一点的短语,娜斯缇亚坚定地拒绝了。
*
在无穷无尽的学习间隙中,阿里带着娜斯缇亚和赫敏去了沙姆沙伊赫的红海潜水。
她们几乎在那里玩疯了。
尤其是娜斯缇亚。
她在海底拍了无数张鱼群和珊瑚的照片,其中一条路过的隆头鱼挨着她游得很温吞,瞥向镜头的眼神看上去就像在翻白眼。
上岸之后,赫敏对着那几张照片哈哈大笑。
娜斯缇亚在海边捡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贝壳,准备带回家处理之后,和赫敏一起做成项链、手串、风铃还有拼贴画。
她们还在某家小店淘到一个阿努比斯面具。娜斯缇亚爱不释手,某天戴上它去参观神庙,引来一堆同样来旅行的欧洲人问价。
在埃及的最后一天,伊丽莎白赶到阿里家里,陪她们一起吃晚餐。
“我明天不能陪你们去机场。”她解释道,“妖精们一直在催进度,我一会还得回去加班。我拜托了阿里送你们。”
“时间过得还真快,”阿里笑道,“凡妮莎写信来让我多留你们住几天。她下周就回来了,想带着你们一起去沙漠找飞马呢。”
凡妮莎正在美国研究猫豹,据说这种神奇生物的眼睛具有摄神取念和催眠的能力。娜斯缇亚很能理解她舍不得回来的心情。
“没关系,说不定圣诞假期或者下个暑假我还会再来。”娜斯缇亚看着伊丽莎白眼底的乌青,忍不住又说,“伊莱莎,你忙完这几天真应该好好休息。”
伊丽莎白笑了,摸摸女儿的头发:“我会的。”
“这个给你们。”晚餐后,她从包里拿出一叠软趴趴的东西,递给娜斯缇亚和赫敏。
“这是什么?”娜斯缇亚看着那些做工粗糙的皮毛手套,面露难色。
“妖精们昨天晚上整理仓库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防护的魔法物品。它们认为我们也许会需要。”伊丽莎白解释道,“这是用埃及獴的皮毛做的,你不是一直想亲眼看看埃及獴和蛇鹫吗?就留给你做纪念吧。”
娜斯缇亚把其中一副手套递给赫敏,又观察着自己手里的,企图用肉眼找出它的非凡之处:“谢谢,伊莱莎。”
“我得走了……娜缇,在学校记得保护好自己。”犹豫片刻,伊丽莎白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随时联系我。”
又来了,又是这句话。
赫敏以为伊丽莎白是因为魔法石那件事才这样叮嘱,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认真地向她保证道:“放心吧,伊莱莎阿姨,我和娜缇会互相照顾对方。”
“我从不怀疑这一点,”伊丽莎白用一种非常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赫敏的眼睛。
“再见。”娜斯缇亚给了她一个扎扎实实的拥抱。
“等到休假的时候,我会回国看你们。”
*
入睡前,她们惊讶地发现一只黑色的鸟停在窗边,看见她们之后激动地啄起窗户。
“这是什么鸟?”两人稍往前凑了几步,小鸟啄得更加起劲。
“似乎是一只长尾鹰。”娜斯缇亚一眼瞅见了它长长的尾巴,得出结论。
“埃及人用这种小鹰传讯吗?”娜斯缇亚和赫敏面面相觑。
犹豫再三,她们还是拉开了窗户。
谁知窗户刚拉开一半,那只小鹰猛地朝床头俯冲过去,吓得二人抱作一团。
“嘿!你们反应干嘛这么大?”一个人重重在床上坐下,“你们就要回英国了,我就想来再见你们一面,也许我们可以通宵聊聊天什么的,睡衣派对不都是这样吗?”
原来是塞克梅特拉。
她身上穿的果然是睡衣。
“我们反应大?”她口吻这样理所当然,娜斯缇亚忍不住叉起腰,瞪圆眼睛,“你什么时候告诉过我们是个阿尼马格斯?”
“真抱歉,我没有吗?”塞克梅特拉挠挠头,“不过,在瓦加度,一些学生刚入学一年就学会变形了,还有一些能变成不止一种动物。我是去年才练成的,已经算晚了。所以实在不值得炫耀。”
赫敏这下真的受到了惊吓。
她低声问娜斯缇亚:“霍格沃茨的阿尼马格斯,是不是只有麦格教授一个?”
“据我所知是这样。”娜斯缇亚点点头。
“我听见了,”赛克梅特拉见她们俨然一副十分失望的样子,不由得笑了,“你们用不着这样。瓦加度的气候天然利于阿尼马格斯的修习,而且我们学校有专门教授阿尼马格斯的课程。”
“什么气候?”
“哦,”赛克梅特拉一拍脑袋,“我总会忘记你们才刚上一年级,应该还没有学习过相关知识。”
“二年级。”娜斯缇亚纠正。
“好的,二年级,”赛克梅特拉笑了,“那么,就由梅特老师来给你们讲讲阿尼马格斯究竟是怎么练成的。”
三个女孩在床上盘腿坐下,围成一个半圆。
“首先,我们需要知道,阿尼马格斯的修习能否成功,和气象有着很大关联。”
“第一步,在满月那天,将一片曼德拉草的单片叶子含在嘴里,维持整整一个月。如果期间叶子被吞下或离开口中,这个过程就要重新开始。”
“听上去很难。”
“我在这一步失败过无数次,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塞克梅特拉说,“唉,除非真正尝试,否则很难想象那种感觉——我原本还以为自己是入学一年就能成功的天才呢!想想看,一个东西压在舌头下,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却不能把它吐出来,这种感受令人挠心抓肺。”
“不能用咒语把它粘在上面吗?”赫敏问。
“咒语可以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你们都知道,实用型咒语总会有失效的时候,而你不能确定它会在什么时候失效,感受到异物时很有可能会下意识把嘴里的叶子吐出来。所以更多时候,大家都更倾向于通过训练让自己习惯叶片的存在。”
“如果想要开始,也可以用口香糖先练习一阵子。”
赫敏按住娜斯缇亚试图在包里翻找一枚口香糖的手。
“那么,完成这一步之后呢?”
“等到第二个满月的时候,你就可以将叶子取出来了。之后需要用一个水晶小药瓶装满唾液,将叶子浸泡在其中,让它接收月光。”
“注意,如果那晚的月光被云遮住了,很不幸,你就必须找片新的曼德拉草叶,重头来过。”
“难怪英国成功的阿尼马格斯目前只有七位。”娜斯缇亚长叹一口气,“我们的天文课有时也会受天气影响。”
“埃及的气候也不适合练习阿尼马格斯。”塞克梅特拉说,“但幸运的是,我们学校的旱季和雨季非常分明。”
“你们的学校在哪里?”娜斯缇亚问。
“乌干达,更多的就不能透露了。就像我们也只知道霍格沃茨在英国。”赛克梅特拉神秘地说,“不过,我碰巧见过你们的校长一次,邓布利多教授。他有一双很精神的蓝眼睛,头发和胡子都很长,对不对?”
娜斯缇亚点点头。
“好啦,让我们言归正传。如果你的修习到这一步都成功了的话,就已经快成功一半了。接下来,你需要对着月光照耀的药瓶加入一根头发和一银匙从没有阳光和人类接触的地方采集来的露水。最后,再加入一个鬼脸天蛾的蛹,把它放进一个黑暗的角落。”
听到这,赫敏和娜斯缇亚终于松了口气。
但显然,这口气松早了。
“这还没完呢。之后的每一天都不能闲着,”塞克梅特拉笑了,“日出和日落的时候,用魔杖尖端指着自己的心脏,然后念这个咒语:Amato Animo Animato Animagus。”
“必须把这件事当成吃饭睡觉一样做。”赛克梅特拉说,“一直到下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夜来临。过程可能会持续很久,但必须要坚持。”
“我修习第二年的时候,好不容易坚持到收集好曼德拉草,却在某天准备考试的时候把念咒这事给忘了。”
娜斯缇亚和赫敏同情地看着她。
“不过我当初决定修习阿尼马格斯的时候,母亲就给我占卜过,她告诉我,如果想做成这件事,就一定要很小心很努力才行。”塞克梅特拉本人却摆摆手,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占卜?”
“哦,我又忘了告诉你们,是不是?”塞克梅特拉一拍脑袋,“我母亲是占卜师,她很擅长使用占星骰子和塔罗牌。”
“我的妹妹今年九月份也要入学了,母亲通过占卜告诉她,如果从入学之后的下一个满月开始练习,顺利的话,她一年之内就能成为一名阿尼马格斯。”
“我也能找你妈妈帮我占卜一下吗?”娜斯缇亚脱口而出道。
“娜缇?!”赫敏吓了一跳,不大赞同地看着她,“你应该更慎重地考虑这件事。”
赛克梅特拉却说:“用不着找她,我也可以。”
赫敏忍不住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真的。”赛克梅特拉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副塔罗牌,“这种问题还不算太难。”
牌很旧了,但看得出主人很爱惜它。
“要试一试吗?”她问。
娜斯缇亚点点头。
赛克梅特拉熟练地开始洗牌,然后从摊开的牌卡里抽出三张。
星币三,高塔,权杖八。
赛克梅特拉忍不住惊呼一声。
她用同情的眼神看着娜斯缇亚:“你的阿尼马格斯修习注定会经历一次失败。不过原因应该不在你,是一些外界因素。”
“如果你决定要做,会有你信得过的人来帮助你。虽然之后发生的那个意外将清空你的进度,”塞克梅特拉飞快地说,“但不要太担心,娜缇。我相信你最后能成功。在经历挫折之后,你将成长得更快。”
“等等?娜缇,你真的想这么做?”赫敏急切地问,“试着成为一个阿尼马格斯?”
“我会和伊莱莎商量一下这件事的。”娜斯缇亚兴致盎然,“想想看,如果我也变成一只小鸟,就能每天飞到格兰芬多塔楼来找你了。”
“可是——”
“赫敏,如果有人帮助的话,我想以娜缇的能力你不需要太担心。”赛克梅特拉说完,又问,“你最近有没有烦恼?我也可以帮你抽抽牌。”
“谢谢你,梅特,但是我没有什么特别困扰的事。”
“好吧,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可以告诉我。我们现在就接着谈谈阿尼马格斯吧。”塞克梅特拉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很干脆地收起牌卡。
“刚刚说到哪来着?”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就一拍手掌,继续道,“说到念咒语,每个人在最后阶段,都会遇到一个时刻,那就是——当魔杖尖端碰触到胸口,感受到第二个心跳,有时比原本的心跳来得强烈,有时较微弱。”
赫敏倒抽了一口气。
“你当时是什么感觉?”娜斯缇亚问。
“也许是因为我的阿尼马格斯体型比较小,我感受到的心跳很微弱。说实话,如果不是我的室友和我分享了这个经验,我压根没察觉到。不过,当产生这种感觉的时候,就已经相当接近成功了。”
“我是在感受到心跳后的第二周迎来暴风雨的。”塞克梅特拉陷入了回忆,“那真是非常惊险的一晚……”
“每到雨季,瓦加度就会登记每一位有计划变形的学生,派老师们跟进进度,并协助保护大家。”
“那天晚上,我本来已经睡下了,忽然,负责帮助我的老师出现在我的寝室,把我摇了起来。”
“在我们学校,浸泡曼德拉草叶片的水晶瓶是统一保管的。等我赶到那里,一些学生已经被领着去变形了。”
“我也取出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药瓶,里面的药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接下来,我的老师带着我前往附近森林里一处空旷的草地。那里有树木,也有湖泊,是最适合变形的地方。”
“紧接着,就是重复我们已经重复了上百次的动作,念出咒语后,再喝下魔药。”
娜斯缇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在心里默默跟着念了一遍。
“我的第一次变形实在有些丢脸。”
“我一直以为我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会是体型更大的动物,因此,当脑海浮现一只小鸟的时候,我真的很惊慌。”
“一种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感觉一下冲到了我的天灵盖。毫不夸张地说,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挤碎了……当时还下着大雨,我的袍子贴在身上,就这样融进皮肤,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然后才化成羽毛。”
“之后我做了一件很蠢的事——我冲向了一旁一棵也许要五个人才能合力抱住的大树。”
赫敏惊叫一声。
塞克梅特拉于是笑了:“别担心,赫敏。我的老师救了我,避免了一场惨烈的头破血流。她说自己早有预料,变形刚刚成功的巫师都会产生动物最原始的冲动。”
“当我冷静下来后,就试着操控自己的翅膀飞行了。不得不说,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赫敏听完这句话,忍不住向娜斯缇亚投去一眼。
她浑身上下的毛孔简直填满了“向往”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