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水声滴落的声音回响在黑暗的楼道，地上的手电筒发出的强光照亮了一地的血迹，让人看清了一地狼藉——地上躺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的怀里抱着一只玩具熊，一柄剑贯穿了她的头颅。
如果不是尖利的牙齿上满是鲜血，猩红的双眼死不瞑目，她确实是个极其可爱的小女孩。
周白榆捂着胳膊上的伤口，脱力的靠着墙缓缓坐下。
血液从他的指缝流出，顺着胳膊落进血池。
看着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小女孩，难过的情绪一下一下捏着他的心脏。
她是三楼住户的孙女，她的父母在一场车祸里死了，这些年老太太一个人独自拉扯着她。平时遇上，蹦蹦跳跳跟在奶奶身后的小姑娘会开心笑着叫哥哥，在混乱泥泞的南巷，这份天真和笑容像是温暖的阳光。
松开徒劳捂着伤口的手，周白榆摇晃着起身，向五楼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想要见弟弟一面吗，这幅样子……不可以……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周白榆的伤口处已经变成了青白色。犹豫之后，他还是踏上了五楼。
走廊右侧第二户的门开着，周白榆毫不犹豫的走进去，忽视了客厅向他扑过来的丧尸拐入厨房。拿起刀架上的斩骨刀回身一刀砍在身后丧尸的脖子上，抬脚把丧尸踹出去，脖子断了大半的丧尸彻底头身分离。
此时他反倒一脸冷静，哪怕右臂渐渐没了知觉。
抽出刀架上的菜刀，他走出了这间房子。
楼道里很安静。
他从口袋里掏出之前开消防柜的钢丝，捣开了下一家的门锁。被关在屋里的丧尸看到送上门的美味，刚要有所动作就分头行动了。
周白榆迅速的横扫完五楼的所有房间。最后走回了他始终没有走入的房子前面，沉默的看着大门。
这样，阿星就安全了吧。
他这样想着，转身进了隔壁的房子关上门，又进了里屋锁上门。找出几根绳子把自己捆在大件家具边，又把自己的双手捆上了。
既然自己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可不可以让自己活下去，他不想死，他答应过阿星要早回去。周白榆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不好看，他怕见到阿星的时候彻底变成没有理智的丧尸，他害怕阿星看到他这幅样子。
有点可惜，不能去上林把剑还给那家伙了……
头里昏昏沉沉的，他像溺水之人一样挣扎，无数人抓着他的脚腕想要将他拉入无底深渊，那些面孔有沉沦赌博的父亲，有毅然抛弃了这个家的母亲，有扣押他工资的雇主，有上门讨要保护费的混混，有打算让他父债子偿的债主，有排挤他的同学和无数曾戳着他的脊梁骨嘲笑的人……
好累啊，为什么要这么痛苦的活着，他不再挣扎，渐渐沉入水底。水面之上的光慢慢熄灭，世界没入黑暗。
“哥！”
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突然回响在他的耳畔。
谁？
阿星……玉衡……
周白榆拼命的挣扎，想要去抓住那道声音。
……
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的睁开眼，灰色的水泥天花板和灯泡进入他的视线。
我没死。
小臂上的伤口结痂回复了正常肤色。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一股莫名的力量涌动在他的血管中。
解开昏迷前绑住自己的绳子，周白榆起身走出房间，经过老旧的落地镜前时侧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的眼睛的颜色似乎变浅了一些，有些偏灰。
他快步来到家门前，却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门开着？
“阿星？”
他的声音孤寂的回荡在走廊。
走入房间，周白榆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狭小的出租屋里一片狼藉，而那个他恨了十一年的男人，他血缘上的父亲正躺在地上。
周洪波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不应该知道这里。
阿星呢？阿星去哪里了？
“阿星，哥哥回来了。”
“玉衡，别和哥哥闹。”
“周玉衡！我要生气了……
没有人回应。
如果当时他马上回家，是不是就不会弄丢他了，如果今天早上没有离开，是不是就不会弄丢阿星了。一滴眼泪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落入地上的血液中……恐惧不断撕咬着周白榆。
血腥味缠绕着他如荆棘捆缚着他，反复告诉他这里发生了什么。
“冷静，周白榆，阿星只是离开了。”周白榆低声呢喃着，“打起精神来去找阿星。”
扶着墙站起来，周白榆看着躺在血泊里的男人——他的脖子插着一把自己做饭用的刀。
他冷冷的看着男人的尸体，他和弟弟经历的苦难皆因他起，此时他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咒恨多年的人死了，此时周白榆的心依然如止水。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和阿星住在这里的，明明已经避开所有人了。周白榆皱着眉，他来这里无非讨债，是阿星杀的他吗？
检查男人的尸体，胳膊上有几道抓痕，是被丧尸挠的。
不知道阿星怎么样了，周白榆冷静下来，在屋里转了几圈。
有另一个人的痕迹……是谁，是他带走了阿星吗。
是自己走后，周洪波不知道怎么找来了，来的时候或许已经被丧尸抓了。他进到屋里向阿星要钱，在砸了一通之后……他…他动手打阿星，然后被不知道谁杀了。
另一个人是谁，是他杀的周洪波吗？
当务之急是去找人，对，找阿星。
他不敢多想，第一次他用着不完全的证据试图推理结果。
末世爆发变成丧尸的都是末世前感冒的，他不敢想那道挠痕是阿星……只要没看到阿星的尸体，他就愿意相信阿星还在哪里等他。
匆匆收拾了一些东西，周白榆蹲下身捡起地上缝得四不像的玩偶猫，这是阿星送他的生日礼物。
如果可以带走就好了……
手中的玩偶一下子消失了。
“！”
玩偶去哪了。
玩偶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傅少平说的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