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

    <柳燕儿>

    <晚春,樱花楼畔。

    琼花四散,玉屑纷飞。

    片片飞花承载着她生前的记忆,无人怀恋,无人述说——唯有这漫天白雪似的飞花,能泛起过往点点涟漪。

    柳燕儿是她的花名。杨柳腰,飞燕步,袅袅婷婷,笑眼款款,轻纱半遮面,一舞即倾城。

    她的青春美丽,她的聪明伶俐,为她博来喝彩,博来掌声,博来荣华富贵......可谁又看得见,繁花下面的累累白骨。

    老鸨总说她学的很快——初来时,她还只是个脏兮兮的蠢丫头,好几次差点挠伤了客人。

    她野性难训,只得被管事的送去了窑炉——从那里回来的姑娘,如不是疯疯癫癫、双目呆滞,就是温顺懂事地没了脾气——可柳燕儿不一样,她回来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主动接客,拼了命的去学那些时下里流行的舞曲,哪怕喉咙里滋出血,琴弦割破了手,她也从来没有过怨言。

    看着她时,老鸨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在,她总觉得她身上的那股野性没有被窑炉历练干净,当柳燕儿笑着,舞着,一步步往上爬时,老鸨总觉得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伪装——她能感到一股最彻骨的寒意,从她笑盈盈的目光深处流出。

    恨吗?那股狠戾,那股不服输?可这又有什么所谓呢?区区一个妓女,掀得起什么风浪?她逃不掉的。老鸨慢悠悠地想。

    她凭借青春的年纪和姣好的容颜走到如今,可莺花楼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花魁只是个缥缈的位置,并没有太多盈利可图,但就是这样一个虚无的头衔,也能让所有的姑娘们挣得鱼死网破——甚至买凶杀人。

    不过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只要不祸害了客人们的雅兴,又有什么所谓呢?

    老鸨躺在藤椅上,摇摇晃晃地想着。

    ......

    “过了今天晚上,我就是花魁了。”柳燕儿平静的说道。

    没有回声,她再问了一遍:“你是哑巴吗?”

    对面那人还是照旧低着头,默不作声。

    她望着门侧那酒足饭饱的乞丐,嫌弃地撇了撇嘴。

    “吃完了,就走吧。”

    乞丐站起身来,在衣服上抹了抹油腻的手。

    “您是个好人,我会记得您的恩情的。”

    她忍不住笑了,道:“要一个乞丐的恩情有什么用呢?”

    乞丐却是答非所问:“您很漂亮,要比隔壁厢房的那个女人漂亮一百倍。”

    “你知道我和那女人互相讨厌。你如是想多要些银两,不必这么拐弯抹角地来讨我欢心,我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姑娘误会了,我差点饿死街头,是您给了我食物,我不会忘记。她想害您,因为她嫉妒您的美貌和年轻。”

    “用不着你来跟我讲这些废话,你要我说多少变才会走?”

    柳燕儿恼怒地别过身子。她心里火气正盛——这个乞丐即贪心,又没有眼力劲。

    他沉默了半响,终于还是从后门离开。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死后几天,衙门又在河边发现了两具新的尸体——一具是一个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面相可怖,另一具则是一个乞丐——他倒在血泊里,不远处躺着一把剑,剑上浓浓的血气中,隐隐能闻到脂粉的幽香。

    莺花楼畔,照旧是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漫天雪白飞花中几点猩红,或许就是有关他们的所有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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