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
是我做的吗?
是我的异能吗?
我失控了?
那么···是我···杀了他们?
我杀人了?
我?
爸爸妈妈?
死了??
?
恍若人生走马灯,眼前飘过似有似无的画面,看不清摸不透,渐渐地散了。
有人??
在说话!
谁?
什么?
怎么不说了!
求求你再说句话吧!
好像有谁在大声呼喊,在喊什么?
听不见,听不懂,为什么不能理解了?
不要不说话!再说一些吧,说什么了?
似云,似雨,似绸缎般轻拂而过。
什么过去了?
诶?
飘走了?
不要走···
不要走!
不要留下我!
“不要!”
黄林猛地睁开眼,眼神一时溃散无法聚焦,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盏昏黄的床脚灯。
还是钟鸣的声音:“又醒了?你可以再休息会儿,医生还有一个半小时来查房,结束后你就要和我们回监管所了。”黄林扭头往左边望去,一盏同款昏黄床头灯下,钟鸣慢悠悠的给一本书翻了个页,路萧铮在钟鸣背后的另一张病床上坐着小憩。
黄林惊魂未定,她试图伸出手来,束缚带仍牢牢紧捆着她,她探头盯着钟鸣,嗓音沙哑,“我的异能是什么?照片上的是我做的吗?我、你们的行动任务是什么?”
“你的异能,不知道,常规磁场检测不出来,初步判断是大规模杀伤类能力,具体的得和我们去监管所做复合磁场检查。照片上的,嗯,是的,我们确实认为是你做的,当然,具体还是要经过审查和还原,才能弄清事情的真相。至于我们的任务···”
钟鸣不翻书了,他把书猛地合上,“啪”的一声,伴随着路萧铮“咚”一声地跳下床单膝跪地双手抄入后腰似乎是个预备持械的警戒动作,把脸凑到黄林面前,没摘眼镜,盯着黄林,“我们的任务呢,很简单,缉拿肇事异能者,也就是你,但是你还未成年,任务变成了监管和收复失控异能者了。”
路萧铮坐回床上并大声逼逼,“先生!你吓小孩就吓小孩,吓我是几个意思,还那么大力合本子,我不就多睡了那么半个钟头吗!”钟鸣无语,钟鸣微笑,钟鸣没有和路萧铮对话,他仍盯着黄林:“所以,等会儿医生查房确定你没问题了,我们就要把你带回监管所了,直到你成年,以及安全考和监管审查都通过之后,你才会重新回到社会中,对此,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黄林有很多想问的,比如她的身份,她的学业,她的父母,她的家,还有最重要的,她的异能,但这些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杀了人的、异能未定的、仍未成年的,异能者。黄林只觉得,冥冥之中,她似乎要踏入一个未知的世界了。
路萧铮还在大声逼逼,“小黄!你安心!没啥大问题的!咱监管所条件够好,都是单人间,还自带制服!咱这处比别的分区监管所好多了,风景优美有山有水的,你还不用出外勤,每天在所里上课练习定期去找先生聊聊胖天谈谈人生啥的,过不了几年你就能回社会咯!”
?
为什么要找先生聊天谈人生?
黄林向钟鸣投以疑惑的视线,钟鸣推了推眼镜,拍拍合在膝盖上的书,直起身,整了整领口,脸颊在昏黄床灯的照耀下似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红晕,“小黄啊,今天开始呢,你的监管权就移交给我了,所以,以后,我就是你的长辈了,定期向长辈汇报心理情况,是必须必要必做的哦。”
黄林有点裂开了。
黄林觉得可能确实是起太早了。
黄林想睡一下回笼觉。
黄林缓缓移开了视线,闭上了眼。
耳旁传来路萧铮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和钟鸣试图掩盖什么的咳嗽声,混杂着病房外走廊护士“请不要大声喧哗!”的呵斥声和装药小推车咕噜咕噜推过的声音,一切一切如一场吵闹的交响乐,乐声渐远,黄林又睡着了。
听见黄林轻浅的呼吸音响起,路萧铮合上了嘴,钟鸣也重新打开了书,灯光下,路萧铮没再闭眼了,她小小声问:“先生,你不问问小黄她爸妈那事儿吗,我看小黄对她爸妈好像也没那么大意见啊?”
钟鸣没说话,只是给书又翻了一页,只见附在他膝上的根本不是书,是一本调查笔记,翻开的那一页写着:“···被害人黄平、林雅雯,系嫌疑人生理父母,初步侦查为心脏穿刺而死,伤口糜烂,凶器或许为钝物···在嫌疑人黄林双手检验出大量黄平、林雅雯血迹,初步怀疑为黄林徒手穿胸杀害父母···”
路萧铮得不到回应,轻巧地跳下床,凑来床边,盯着黄林被束缚着的睡姿,盯了一会儿,又扭头看着认真翻笔记的钟鸣,“先生,你收留小黄,真的是因为对小黄的异能感兴趣吗?我刚刚看咱群聊,老叶说你是衣冠禽兽诶。”
钟鸣破大防,他猛地转头盯着路萧铮,咬牙切齿,“叶辰个小混账说我什么?你们又背着我建群聊了?”
“就,”路萧铮声音越来越小,“每次单独和先生出任务我们都会新拉个群啊,方便交流情报嘛···”
“而且,”路萧铮突然理直气壮,声音又大了一点,“先生你单身多年,难得见你对个小姑娘那么感兴趣,虽然姑娘还是个未成年而且先生你大了好几轮,难免有老牛吃嫩草之嫌,但是,我们会在行为上阻止你,并在精神上谴责你的!”
钟鸣:···
钟鸣:“我把她当女儿!你们一群思想龌龊的家伙!而且我认识她父母!”
路萧铮:“什么什么先生你居然认识小黄,那你刚刚还对小黄态度那么恶劣啧啧啧”
“我是认识她爸妈又不是认识她人,而且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那会儿陨石还没落下来呢小黄才幼儿园还是小学的,也就就那么一面之缘,如今都物是人非咯。”
“先生,你这话听起来真的很像马上要半截身子埋入土了诶。”
“路萧铮你是不是一天不挨打皮痒痒了?”
“我不不不不不···”
病房里又闹腾了起来,黄林一无所知,那些细小的声音伴随着逐渐明亮的天光和廊里哒哒哒的脚步声都渐行渐远了。
早上八点半,医生来查房了,路萧铮叫醒了黄林,打湿了一次性洗脸巾给黄林擦了擦脸,又端来一杯漱口水给黄林做了简单的洗漱,医生写报告,钟鸣在旁边听着,“小孩没什么大问题了,一切指标都还好,就是有点营养不良,发育也不太好,血检呢虽然指数正常但是有些项目已经在临界值了,慢慢补一补吧。”
医生走了,钟鸣回到病床前给黄林解束缚带,路萧铮一边给黄林递上衬衫裤子让她换下病号服一边说:“小黄,不好意思哈,咱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在你明确和我们回监管所之前,我们都要以实际行动来管控你的活动,所以呢,虽然是给你解了束缚带,但是你还是要在我的监控下,直到你进入监管所。啊对,你先把肌肉活动活动,你在床上躺了三天了,先给自个儿松松骨头。”
黄林一边活动筋骨,一边大脑放空,现在是算怎么样呢?走一步算一步吗?话虽如此,好像除了且行且看也没有什么别的出路了。
一双已经解好了鞋带的帆布鞋放在了床下,黄林蹲下身系鞋带,看到一双黑漆发亮的皮鞋停在自己眼前,她抬头,是钟鸣,钟鸣看着她系好鞋带站起来,冲她伸出手:“再自我介绍一下吧,钟鸣,监管所特级指导教师,兼任监管所特别行动小组负责人,现在,我是你的监管者,也是你的长辈,你可以喊我鸣叔。”
黄林愣了一下,低头瞅瞅他的手,又抬眼望了望钟鸣边上目含鼓励的路萧铮,慢慢地伸出手“额,你好,鸣···叔,我是黄林,额,学生?啊!”一条金黄的光带缠绕在她和钟鸣握手的交接处,一丝轻微的灼痛传来,黄林松开了手,只见手背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金黄色的∞符号,“这是一个暂时的控制能力,在此印记下,我可以小幅度的操控你的肢体,不用太担心。”路萧铮笑着拍了拍黄林的肩膀,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好了!等你办好了入所证明,这个印记就会自动消散,一点危害没有的!哎哟小黄你这真的是太瘦了我这都摸到你骨头了回去咱给你好好补补高低给你养成个体脂合格四肢发达的美女子···”钟鸣摇了摇头出了病房给黄林办出院证明,路萧铮捏着黄林翻来覆去,黄林仍有置之事外的感觉,但好在,当下已经有了安排,尽管剩下的一切,仍然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