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路崎岖难行3

    “我给你订一张明天飞往国外的机票。保证你一落地就没人找得到你。”

    大叔感激涕零,握着池泽的胳膊说,就知道池泽是个有情有义的,自己果然没白疼他这个外甥。池泽看他这幅谄媚奉承的样子,眉眼一弯。

    “但我有个条件,把你这些年骗来的钱给我百分之七十。”池泽坐在沙发上,颇为认真的说道。

    大叔闻言,瞬间有些慌乱。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迟迟不肯下决定。

    池泽愤怒道:“怎么?钱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大叔嗫嚅道:“命更重要,但是小池要这么多钱也没用啊……你又不缺钱。”

    池泽最是知道他的人品,听他这么说瞬间发笑:“我要这些钱是没用,但是我手下有几个慈善机构。把钱给我总好过你出去喝酒找女人吧。”

    池泽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悠闲道:“我是不急,毕竟我又没骗那个老婆子的钱。你考虑好了再来找我吧。”

    说着池泽不再理他,大叔暗中斜了他一眼。

    大叔在地上跪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大喊一声:“好!我就给你70%,但是你要等我几天,等我把这些钱分批汇给你。”

    池泽道:“汇给我的助理就行,那些慈善机构是他在负责。”说着他还嫌弃的补了一句:“我可不想亲手碰你这些臭钱。”

    池泽走向书房,留给大叔一个后脑勺:“既然谈妥了,你自便吧。”

    书房的门被紧紧关上。

    大叔站在原地涨红了脸,他那握紧的拳头上暴起条条青筋。要不是有求于他,自己才不会在这里对着一个小鬼低三下四!

    都怪该死的警察!这群人就爱管闲事!

    想到这里,他一把抓起外套,推门愤愤而去。

    书房内,池泽一个人坐在漆黑的真皮座椅上,棕红色的实木桌上摆着好几本被翻开的书。

    是池棠刚才在这张桌子上学习过,池泽随手抓起一本书来。

    《伯克毕生发展心理学》

    书上有很多池棠做的笔记,彩色的荧光笔涂在上面好像粘上一条条色彩斑斓的彩带。

    池泽摸了一下,还有一些湿度,是刚涂上去不久的颜色。

    池泽叹了口气,他把书放下,心中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郁闷。

    他想,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的话。池棠就能考上她心心念念的研究生了。

    如果她不出生在池家,不跟自己是兄妹,她的人生是否能好过许多?

    池棠是不是这样想他不清楚,但池泽心中是这样坚信的,让妹妹过的幸福是自己的责任,做不到就是失职,失职你就不配做这个哥哥。

    池泽望着白茫茫的天花板,空旷虚无且单调,就像一潭死水,沉默着、波澜不惊的将你溺死。

    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就像当年的母亲拉着两个小孩的手,说带你们去玩,之后被带进湖里差点淹死一样惊悚。

    池泽像散了架一般摊在座椅上,此时他无意瞥见书房的门被开了一个小缝。

    “偷偷摸摸的是在干嘛?还不快进来!”池泽训斥道。

    池棠闻话,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来。她看见桌子上散乱的书,忙跑过去把东西收起来。

    “客人都走了,哥怎么还躲到书房看起书来了?还是这些没营养的破书。”

    池棠说着,顺手把那本《伯克毕生发展心理学》扔进垃圾桶。

    那时方才池泽摸过的拿本书,上面有池棠新画的重点,池泽见她扔了便问道:“为什么要扔掉?你最近不是在复习这本书吗?”

    池棠笑笑:“哪有啊哥,我早就放弃考学的念想了。”池棠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她看着池泽有些发白的面色,一转话锋道:“倒是你没事吧,你真的会帮二叔吗?”

    池泽一掌把书拍在桌子上:“我说了你不用管家里这边的糟心事,所以你没有打听的必要。”

    池棠陪笑道:“好,我不问就是了。”

    池泽见她如此反应,冷冷笑道:“你不希望我提考学,那我偏要跟你讲讲。你是不是还想考研究生?我可以送你去报班学习,以前我们家状态不好没有这个条件,现在你想去不是轻而易举吗?你有什么可犹豫的?”

    池棠瞧了他一眼:“不是的,我没有想考研究生了!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池泽怒不可遏的问道。

    池棠摇头,她不自觉退后几步。

    在家她不敢提考学的事,一提起这件事两人就会吵起来,一吵起来池棠就有种错觉。

    好像这个好不容易被哥哥撑起来的家又要碎了,好像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又被打破,回到当初那个如噩梦般的大房子里。

    在那里,哥哥抱着她躲在柜子里,柜子外面是激烈的争吵,母亲的声音就像塞满针的爆竹,一声一声的刺痛她的耳朵和心脏。那时候哥哥捂着她的头,告诉她不要看柜门的缝隙,等一切平息了哥哥带你走。

    哥哥话还没说完,池棠就听见外面传来母亲被扯头发的尖叫声。

    过了好久,池棠哭湿了哥哥的臂弯,哥哥拍拍她的头小声说:“没事了。”

    可转瞬之间,在柜门的缝隙里,池棠看见父亲那双猩红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们兄妹俩。

    下一秒池泽就被拽出去,少年挣扎着说:“跟妹妹无关,躲在柜子里是我的主意!”结果池泽就被扯着头发摁在地上,跪在地上躺着的女人面前。

    看着妈妈奄奄一息的样子,池棠捂着嘴巴流泪。

    可池泽跪在地上强忍泪水,伸手想将妈妈扶起来,可父亲却将他摁下去,身体与地面平行。

    父亲恶狠狠的对池泽说:“来,看看你这个疯妈妈还认不认得这个儿子了!”

    池泽被一双粗手压着,他好委屈好想哭,他推了推妈妈的身体:“妈妈!我好疼啊。”

    妈妈张口想说些什么,一张开牙齿,血液从她的喉咙里往外流一直滑过舌头经过嘴角,滴在白金色的地砖上。

    妈妈嘴巴张合两下,声音沙哑又微弱,使得池泽不得不低头去仔细听。

    “神啊,让我解脱吧。”

    回忆到此为止,池泽穿着一身黑西装抱臂看她:“又在想过去那些事了?那些臭虫一样的回忆到底什么时候能从你脑子里爬出去?”

    自从母亲死后,哥哥就变得如此严厉。并且他还不让自己和池家的其他人有任何往来,就算时不时会见一面,池泽也多数选择让池棠成为一块好看的背景板或者工具人。

    比如刚才二叔来,池泽就让她不停的收拾东西倒茶,尽量不让这些糟心事牵扯到池棠一分一毫。

    可越是这样,池棠心里就越痛苦。她怎么会看不出来,池泽表面坚不可摧,可心里是千疮百孔的。从小他就是这样,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吞,事后还要顶着一嘴的血告诉你:

    “看见没有,打碎的牙不可以吞进肚子里!要第一时间吐出来。受了委屈不能自己消化,要跟哥哥说!”

    池棠垂眸,发丝挡住她眼角的泪水:“我真的不考学了。我想留在家陪着你,我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其他的时间逛街打游戏这样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

    “你觉得很好吗?”

    池棠点点头:“反正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为了自己的前途跟你分开。你说实话,我要是走了,你能保证自己不跟二叔他们有交往吗?”

    池泽揉揉眉头不说话。

    池棠不意外他的反应,替他答道:“你不能,或者说你也不知道!因为你就没为自己打算过。”

    池泽瞪着她:“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考不考学跟我无关,你也别以为自己重要到能干涉我的做法。”

    说罢池泽夺门而去。

    池棠抹了把眼泪跟上去,她怒气冲冲的喊道:“不想让我了解你,就证明给我看啊!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摆脱池家那些混蛋的!让我看看你是怎么放下过去的!你能证明吗?”

    池泽脚步一顿,他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向空旷的街道。

    此时天色晴朗,全不似昨天那般阴云密布。地上还留着一泡一泡的小水洼,汽车驶过,水面上泛起涟漪,水中的天空倒影被画上层层光晕。

    池泽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儿。他现在有点生气,池棠那死孩子还真敢顶撞自己,自己连晚饭都没吃就被赶出来了,不吃也罢自己还非要吃她做的饭吗?

    想着他又想起池棠最后说的那句话。

    其实到现在池泽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处境,他明白一旦东窗事发自己必然会受到牵连。警察能查到二叔头上已经给他拉响了警报。

    但怎么才能救自己呢?那个人确实不错,我考察了他一段时间,足够冷静,温柔却正义,而且他富有同情心。

    那个叫什么张桉的说他最近累得不行,难怪今天没看见他的影子。

    是时候给他打个电话了。

    想着池泽掏出手机,翻找着上次在医院偷走林宥胜手机之后偷偷存的电话号,还没等池泽找到,就看见一通电话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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