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与一切生灵都格格不入的房间内。那里没有时间。
房中一片黑暗,只有无数透明的灰色碎片和灰尘漂浮在空中。
每面墙壁上都挂着一个黑宝石三角形。每一个三角形正中央都镶嵌着一枚巨大的黑色眼睛。
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摆放着着无数破旧斑驳的水晶一般质地的棺材。大部分棺材是黑色的,也有十几个是银蓝色的。
房间里邪气沉沉,无数扭曲的黑影行走在棺材之间的过道上,发出一声声低沉痛苦的吟唱,彷佛挣扎在最绝望的深渊中。没有谁能够伸出援手。黑影时而厮杀在一起,时而个自分裂出新的黑影。每分裂一次,黑影就发出更加毛骨悚然的机械喊声“哈哈哈哈!嘎啊啊啊!”
突然,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清澈的铃铛声。随后,一侧墙壁的暗门“砰”地一声地打开了。
暗室地板上画着一个红白蓝黑相间的六芒星法阵,中间仍然有一颗巨大的银色眼睛。法阵中心有一个洁白的棺材,上面印着一颗白边勾勒的圣三角符号。
白色的棺材盒缓缓升起。一个长相俊秀的无性人面色安详,却浑身赤裸地蜷缩在棺材里面。他浑身上下都覆盖着着一层乳白色薄膜。一头黑金色泽的长发包裹着他的身体。
一个长着一个长着六对黑色翅膀的高大美人徐徐降落在棺材面前。恶魔长相酷似人类:有着瘦削的身材,细腻白净的皮肤和倾国倾城的美貌。若不是背后拍动的翅膀,谁都不会想到这美人竟是穷凶极恶的恶魔。
恶魔蹲下来,轻轻用翅膀拍了拍棺材中人的肩膀。他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双黑宝石般晶莹的眼睛。那是恶魔的眼睛。它的眼神里包含着对情人满满的眷恋和依赖。
人轻轻抱住了恶魔的肩膀,吻了一下它的额头。恶魔将其抱得更紧了。人轻轻推开恶魔,走出棺材,环顾四周道:“好久没感觉了。可是,有点意思的事情要发生了。”
恶魔用翅膀包住人,问到:“是什么事情?”
人深思道:“邪恶已经控制蓝星上的人类多年了。很快,这社会便会土崩瓦解,血流成河,不复存在。一切人类想不到的,想得到的,都会发生。仅心怀爱与自由的生灵不受影响,服从邪恶或者邪恶的役使者都将永久失去灵魂,变成邪恶一部分。自然界虽然没有像社会这般凶恶惨烈,但该有的清算也少不了。仇报仇,怨报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对与早已失去灵魂的生命来说,比如人类,这也算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当然,如果是这社会和蓝星自然下无辜的受害者,则会复活,与昔日无辜的同伴一起寻找到自我,并做出抉择。”
恶魔一脸得意:“你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么。无论是什么,恐怕都逃不过邪恶的侵染。‘你’要看到这些么?”
人慢慢走到外面,凝视着墙壁上的眼睛。过了半晌,他才轻轻说:“‘我’什么都不要。但也许‘我’会想看到没有爱,且不受你们管辖役使的生命血流成河。但是,请不要影响到神眷大陆上各位。人类和社会的一切和它们无关。”
邪眼眨了一下,用机械的声音在人的耳边说:“......收到。”
恶魔抚着人脖子后颈,笑说:“那神眷之地的邪恶信仰者,教徒们和同化者和其下属与傀儡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诚心”落空啊。”
人镇定地说:“随着这些家伙的意愿来吧。若是这些家伙想从‘这’获取什么东西,就通过公平交易吧。”
恶魔摇摇头,邪魅一笑:“‘我’从来不做公平交易。你怎么能确保我一定会听‘你’的话?”
人低头,小声说:“‘你’会听的。不是么?在爱自由生长的地方,‘你们’这么做只会满盘皆没。”
恶魔眯起丹凤眼,不顾人的惊呼声,扛起他上楼。
楼上大厅被一张黑色的大床占据了全部面积。恶魔把人放到床上。两只黑色的爪子开始摸人的腰。
人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晕,说:“好痒。躺在左边吧。”
恶魔欺身而上,吻住人的嘴。人的身体轻轻颤抖,眼睛发红:“算了。‘我’没反应。”
恶魔小声哄着:“让‘我’抱一会儿吧。‘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好想‘你’。”
随后,恶魔紧紧地用爪子抱住了人。人蜷缩在恶魔的怀抱里,头贴着恶魔的‘胸膛’,笑了笑:“还好。还有一点温度。”
恶魔把弄着人的发尾,似笑非笑:“如果‘我’去找‘替身’或外遇,你会怎样?”
人摇了摇头:“‘你’爱怎样怎样。如果‘你’找到了,可以让‘我’认识一下。‘我们’可以在一起。但‘你’不想也无所谓。”
恶魔点了点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不会背叛‘你’。这是‘我’的承诺。”
人眼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愫。过了一会,人想说话,却被堵住了嘴。
恶魔轻轻摸着人的头,安抚着人轻轻的身体,一股能量趁虚而入。人受到刺激,立刻咬住了恶魔的爪子,想要喊出来。
能量慢慢消散。人有些尴尬地躺下,用被子捂住头。
恶魔把被子轻轻拉开,抱住人的身子,把自己的头贴在他的背上。人慢慢地睡着了。
过了几小时,楼梯间传来一阵嘎吱声。恶魔下了床,瞬间消失了。
人睁开眼睛,喃喃自语:“......你们,一定会知道原因的。”然后,人翻下床,一步一步地艰难向前行走。一股睡意袭来,人倒在地上,继续沉睡。一团团黑影浮现,将人重新放到大床上。无数黑影给人枕上枕头,裹住被子。
随后这一切都消失了。彷佛从来都不存在,什么都没发生。
......
公元后二零二三年,欧亚大陆,欧洲,一座地宫一角。
一群身穿黑色长袍,披着血染的斗篷,带着各种各样死去动物头颅所制面具的人类欢聚一堂。
餐桌上除了各色佳肴,还放着无数白色的蜡烛。每一支蜡烛都燃着昏暗的火光,摇曳不定。
一个带着腐烂麋鹿头面具的人正细细品尝着一杯血红色的酒。杯子是珍贵的纯天然血红水晶制作而成的,价值不菲。杯中粘稠的酒水散发出一股血腥味。他举起酒杯,狂热地喊道:“敬撒旦与各位黑色领主!”
四周的人受到鼓舞,都纷纷举起酒杯,喊道:“敬撒旦!敬追随撒旦的黑色领主!敬恶魔!敬我们!”
随后,欢快的《皇帝圆舞曲》奏起,人们纷纷进入大块血红色宝石矿砌成的舞池,跳起了华尔兹。所有人手牵着手,在舞池中不断地摇摆蹦跳。大多女士穿着这各色各样的裙子与带跟鞋,而大多男士则是千篇一律的“黑领带,白衬衫,黑外套,黑裤子,黑皮鞋”套装。五光十色的裙摆飞舞得越来越快,像陀螺一般;而黑裤子则像影子一般围绕在裙摆四周,像卫星一样紧紧跟着。无数圆舞曲纷纷响起,人们跳得越来越快,神情愈发癫狂。
突然,餐桌盘子之一中摆放的一个黑发黑眼阿拉伯裔小孩突然开始急促呼吸,睁开了眼。但奈何身体被打了无数管镇定剂,他只有眼珠能紧张害怕地骨碌碌地转,双手双脚微微摇晃。很多人露出了贪婪的目光,蜂拥而上,手拿叉子和小刀。领头的一个带腐烂棕熊头面具,穿普通套装的人对准小孩的脖子,快准狠地划了一刀。小孩的眼神惊恐,脖子中间出现一条细长的血线。随后,血线处裂开了一个椭圆形红色口子。无数的鲜血喷涌而出。棕熊头把玩着手中的刀,舔了一口刀上的血,便慢慢走开。他身后的人立刻团团围住,拿着刀叉,有的不断吸吮着小孩的血;有的则在切小孩的身体,一小块一小块的吃;有的拿起手术刀,慢条斯理地从小孩眼眶中取出眼睛,从小孩的口腔中切除舌头。随后,他便慢慢的舔舐着小孩的眼睛和舌头,一脸陶醉。所有人都吃的津津有味,有的还在吵闹和抢夺他人手中的食物。
一个戴着黑色羊头面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宴会厅。这人身着奢华的黑色的长裙。长裙上镶满了无数世面上见不到的奇珍异宝,但都是呈深色状。他秀丽的黑发有些披散在身后,戴着黑色桂冠,双手则套着黑色的真丝手套。吃的满嘴是血和残渣的人们看见他,都各自停下动作,让出了一条道。
羊头人走到了中央,拿起了一杯酒,一口喝下。随后,他开始翻白眼,身体剧烈痉挛。十秒钟后,他恢复正常,举起双手,大声宣布:“祝贺我们亲爱的撒旦!主子说,允许我们恣意欢庆,但要保持心灵纯净!”
人群中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随即,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为所欲为,互相伤害,互相深入。
棕熊头看到了这一幕,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宴会厅。看到这一幕,角落的黑熊头歪了一下头,便不紧不慢地跟上。
直到一个僻静无声的地方,棕熊头坐在角落。黑熊头便也跟着坐在他身边。
随后,棕熊头脱下面具,露出一头红发,和一张略显幼稚的小脸。他用浅绿色的眼睛盯着黑熊头。黑熊头的面具犹豫了一下,便把面具也揭开,同样露出一头红发和一张相似的脸。棕熊头转过身,盯着地宫的深处,那里黑得伸手见不到五指。棕熊头有点哀伤。黑熊头慢慢地抱住棕熊头的肩膀,把头贴在棕熊头的身上。棕熊头没有阻止,而是缓慢站起身,背着黑熊头,又往前走了一段。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彼此依靠着,陷入了无底的邪恶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