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  华

    第一章

    1995年晚秋的一个黄昏，刚吃过饭，沈军坐在工地的一个角落里休息，他熟练地从右耳上取下一支烟，又从左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他擦着了火柴将烟点好，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缭绕，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出门打工挣钱已经快一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妻儿这么久，心里非常想念家人。但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家中有两个年幼的孩子嗷嗷待哺，他和妻子也不得不面对分居两地的现实。孩子们还小，需要母亲的呵护与关爱，而他，则必须在远方默默地承担起养家糊口的重担。对于漂泊孤独之苦，他常常回忆并审视这一切是否值得。

    三年前，1992年的一个秋日晌午，沈军的妻子芝秀在自家的小屋里迎来了生命中的重要时刻——她刚刚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孩。房间里充满了新生命的喜悦，接生婆在确认母女平安后，却意外地发现芝秀的腹部依旧隆起，似乎还隐藏着一个秘密。

    接生婆轻轻按压芝秀的腹部，触感坚硬，她心中一惊，不禁自语：“难道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确定。

    随即，她提高了嗓音，向门外的沈军喊道：“沈军，快进来！你媳妇肚子里可能还有一个孩子！”沈军听到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颇为震惊，急忙冲进屋内，他的手轻轻按在妻子的肚子上，确认了接生婆的猜测。

    “快，再去找一套小衣服来！”接生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沈军没有犹豫，他迅速回应：“好，我马上去！”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在沈军寻找小衣服的时，接生婆继续安抚着芝秀，让她保持平静，准备迎接另一个小生命的到来。而沈军则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芝秀躺在简陋的床铺上，双手紧紧抓住床头，她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和努力。她的身体随着生产的阵痛而起伏，每一次用力都像是在与生命的力量搏斗。

    接生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坚定而温和：“快了，头已经出来了，坚持！”她的声音如同一道光，照亮了芝秀心中最黑暗的角落，给她带来了力量和勇气。

    随着接生婆的引导，芝秀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她的腹部涌动，那是接生婆的手，正轻轻地推动着孩子向下，助力她完成这个伟大的使命。终于，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后，孩子的身体已经露出了一大半，接生婆轻柔地抱住了这个小小的生命，用力一拉。

    孩子出生了，但芝秀却因为极度的疼痛和劳累，无力地晕了过去。在这个关键时刻，接生婆的心中涌起了一丝不安。她迅速检查了孩子的呼吸，发现它微弱而几乎无声，没有新生儿应有的啼哭。接生婆的心中充满了焦急，但她并没有放弃。她轻轻地拍打着婴儿的小屁股，一下，两下，三下。终于，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啼哭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那是生命的声音，是希望的呼唤。

    接生婆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她转头对芝秀说：“恭喜你，又得了一个丫头。今天一天，你得了两个女儿！”芝秀刚刚已被婴儿的啼哭声惊醒，她虚弱地说了声：“谢谢大婶！”“你当家的还没把衣服找来，这……给她穿什么衣服呢？”接生婆问道。“我来了，”沈军喘着气说，“家里没有备两套衣服，我只能去问问邻居，李大嫂给我拿了一套旧的小衣服，先给她穿着吧！”“那好吧！”接生婆无奈地应声道。

    接生婆在细心地照顾好芝秀又跟沈军交待过注意事项后离开了，在那个充满喜悦与希望的夜晚，两个新生的小生命被轻轻地放在了芝秀的身旁。沈军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的两个小女儿，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欢喜与爱意。这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礼物，是家庭的新成员，也是他和芝秀爱情的结晶。

    然而，在这份喜悦之中，沈军的目光中也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他注意到，其中一个孩子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旧衣服，因为家境贫寒，他只准备了一套新衣。沈军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为孩子们的到来感到无比的幸福，同时也为不能给予她们最好的生活条件而感到一丝愧疚。但这份愧疚很快被他的决心所取代，他暗下决心，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孩子们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

    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回忆起这两年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和妻子温柔的目光，嘴角不禁上扬，“一切都还是值得的！”他小声地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