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知并不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相反,在梦里出现了大量他看过的恐怖片鬼怪,追在他身后,直到把他追到一个悬崖边。
他的脚踩在悬崖边上,身后的鬼怪缓慢靠近,脚下的碎石扑簌簌往下掉,他正犹豫要不要跳下去,却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吵醒了。
刚睁开眼,身旁的谢寻已经跨过他把灯打开,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正指向三点钟。
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
沈惟知用尽全力支撑着双眼,尽力不让它闭上,打着哈欠问谢寻道:“出事了吗,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眼?”
谢寻开过灯后就下了床,站在门边顺着门上的猫眼往外看。
走廊上有人。
有人听到尖叫声后打开了房门,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人可能是新人,还没人给他们解释过游戏规则,所以听到尖叫时冒冒然打开了房门,出去查看情况。
“不急,”谢寻看了一下情况,没打算开门出去,“等天亮了再去看看。”
尖叫声刚传来,证明人是刚刚出事,现在出去不是明智的选择。
谢寻又躺回床上,头靠着软枕,从白色的床头柜上拿起那本日记,继续翻看起来。
沈惟知有点神经衰弱,被吵醒后很难再睡得着,他就凑近谢寻,想看看日记上写了什么内容。
“像这种游戏内的道具、线索,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来。”昨夜谢寻跟他说晚点跟他解释。
沈惟知双眼澄澈,他知道这些重要的道具不能轻易露出来,因为难保进入游戏人的品性:“那有没有可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呢?”
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谢寻翻开刚看完的一页:“没可能,我们不能带东西进来。”
难怪谢寻昨天要把日记本藏起来,原来这个世界是不能带物品进入的。
谢寻面无表情的看着日记本上的血腥语句,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沈惟知都已经被日记本主人的思想震惊到了,怒骂了一声:“死变态。”
谢寻听到咒骂终于有了点反应,偏过头来疑惑的看着他。
“这写日记的人也太丧心病狂了吧。”
沈惟知太过沉浸于日记中所写的事,并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动作。
昨天在小木屋时,刚打开日记本就出现了形态各异的鬼怪,所以他没来得及看其中的内容,今天凑过来看才看清楚日记中写了什么:
1964年1月7号,
今天找到了第七只羊,屋外温度零下二十六度,我剥开了它的皮毛,把它绑在屋外铁制栏杆上。
这样的温度,足够让皮肤死死的粘在栏杆上,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
我泡了杯热茶,放了盆炭火,坐在屋檐下看着这只羊慢慢挣扎。
它的皮肤先是被冻的发白,然后又变绯红,最终失去了血色,像是冰棍一样坐在那里。
起初它还会求饶,疯狂的喊着救命,可是今天下着大雪,温度零下二十六度,没人会出门,更没有人会在这样的天气到森林里来。
不管它怎么喊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时候到了。
脸颊上的肉最嫩,但是今天我想尝尝其他地方,用炭火烤出来的肉味道一定很香。
这一日的日记到此为止。
沈惟知看得浑身汗毛竖立,说什么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谢寻还看得津津有味。
这样找线索找得有些折磨。
趁着谢寻还在看日记,他脑子里也开始思考起来。
昨天他误打误撞进了那间森林中的小木屋,难道运气那么好让他撞到了杀人狂的老巢?
按理来说只要对周围地形熟悉,知道这边有个远离城镇的小木屋,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这里。
是他恐怖片看多了得出的经验,是这样的情况吗,还是说他因为看多了恐怖片钻进了思维误区。
外面天色变亮,谢寻把日记本放到枕头底下,二人粗略洗漱了一番后出了门。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已经出来,现在正围在一楼大厅的尸体旁。
他的胳膊上有打斗的痕迹,腰上被砍了一刀,并且脸颊上少了一块肉。
尸体在血泊中,脑浆都出来了,零零散散的和着发粘的血液。
“是三楼的人,他一个人住。”
这个死去的人就住在他隔壁,当时几人一前一后上楼,所以对他有印象。
死的不是一楼的人。
所以,并不是一楼的人最危险。
看到脸颊上缺少的肉,沈惟知跟谢寻对视了一眼,这跟刚才在日记里看到的爱吃脸颊肉符合。
昨夜选了一个人住的新人都有些后怕,此时也都升起了想找个同伴的想法。
一个脸色吓得发白的女孩子颤抖的走到沈惟知身边,带着些祈求的看着他:“我可以和你住一间吗,我一个人住有点害怕。”
沈惟知有点懵逼,不等他说话,谢寻已经跨了一步走到他身前,抬手隔开了女孩与沈惟知的距离。
他冷冷的说:“他已经有人一起住了。”
沈惟知也面带歉意,说了句:“不好意思。”
这不是他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就在昨天,他还心有余悸的祈求谢寻跟他同住一间房呢。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孩子为什么会找上他,但是通通归类于自己长得太面善了。
门外昨天那个中年男人来敲门,靠门最近的人把门打开了。
中年男人看到一地血泊,并不是很吃惊,只是跟众人说:“等会儿我会叫人来收拾,外面准备好早饭了,大家吃过早饭就可以去找杀人狂的线索了。”
女孩子的手紧紧抓住沈惟知衣角,沈惟知只好尴尬的继续劝说她:“抱歉,我已经有室友了,你去找别人吧,还有人是一个人住的,肯定也很希望找到室友。”
谢寻注视着女孩子的手,语气冰冷:“松手。”
或许是被谢寻这幅样子吓到了,女孩子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甘心的松开了手,哭着往门外跑去。
谢寻觉得被握皱的衣角有些碍眼,伸出手硬是抚平了一些褶皱,才舒展开眉头:“走吧,去吃早饭。”
“是不是有点凶了,”他能理解发生了这种事的恐惧无力感,“她看上去真的很怕。”
“找别人可以。”
找你就不行,谢寻隐去了后半句话。
大楼外摆了四张桌子,道路旁摆了两个早餐摊,一个是卖馄饨面条的,另一个是卖包子油条豆浆的。
沈惟知要了一碗面条,经过早上的事情,他暂时没有吃肉的胃口。谢寻也跟他一样,要了一碗面条。
二人挨着坐着,这张桌子上加上他们总共坐了六个人。
“要不要合作?”
对面身材魁梧的男人先问了出来。
谢寻安安静静的吃着面条,像是没有听到魁梧男人说的话。
沈惟知也不动声色,按他的经验之谈,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中,只要不轻易开口,就能极大程度的提高自己城府的深度,当然是表面上的。
“诚意呢?”
说话的女人长了一双狡黠的狐狸眼,看着人时眼含深情,简单来说,这是一双脉脉含情眼,看狗都深情。
魁梧男人被他看得有一丝羞赫,脸颊上浮起红晕,自我介绍道:“我现实是健身教练,已经通过了三个副本,遇到危险时也有一战之力。”
女人轻声一笑,在这里,力量并不是绝对的,遇到灵体时就像是轻飘飘打在棉花上一样,不过与人结伴也能多些胜算。
她点头道:“我叫宋灵。”
她对面的年轻男人此时也开口了:“我叫王凯,合作愉快。”
王凯身材瘦小,戴着眼睛,看上去文文弱弱。
那个健身教练叫邹平,三人互通了姓名,剩下的就是沈惟知、谢寻、还有一个安安静静吃着油条,喝着豆浆,同样一言不发长相平凡的女孩子。
邹平很是热情,又继续问他们:“你们呢。”
沈惟知没开口,喝了口汤看向谢寻,谢寻这人看上去有些城府,而且不像他这样是装出来的。
谢寻淡淡说:“有线索可以交换,合作还是免了。”
既然这样也不强求,有些人在游戏中戒备心强,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邹平正打算问那个长相比较平凡的女孩子,却见她已经吃完了早饭,起身走了。
一点都没有想跟他们交流的打算。
吃过早饭后,谢寻让沈惟知跟他一起在镇里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最好是紧跟在他身边,不要离他太远。
二人就慢悠悠的在镇上闲逛。
时至初秋,穿着短袖短裤并不算冷,早晨黄昏都挺凉爽,只是中午稍微有些热意。
小镇不大,镇里的建筑因为时日久远略显斑驳,只有他们住的那栋玻璃房在这座小镇中显得不伦不类。
昨天在广场上的人总共只有一百来人,今天在镇上闲逛,发现人确实不多,好多房屋都是空的。
有些房屋因为年久失修已经摇摇欲坠,遇到这种房子时沈惟知默默拉着谢寻离远了点。
“高中时我救过一个同学,就是路过这种老房子的时候差点被掉下来的砖砸死,我一脚踹到他屁股上,还好把他踹开了,所以遇到这种房子我们还是离远点。”
沈惟知从那以后就一直穿着长裤,他的腿上被碎裂的砖块砸的留下了一条丑陋的伤疤,虽然是因为救人留下的,可却避免不了从别人眼里直视过来时刺眼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