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学生陆陆续续地进了校园。没有想象中的朝气蓬勃，死寂蔓延在整个校园。

    霖湾一早便到了学校。高二一班在A幢三楼，离学校南门很近，上下学倒也方便。沈湳在四班，和他隔了一层楼。

    霖湾来得不算晚，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有几个人在看书了。座位还没有排，都是随便坐的，霖湾便坐在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上，摊开写了一半的物理竞赛题。教室里安安静静，可能是不认识的缘故，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嬉戏打闹，所有人都出奇一致的在学习。霖湾又想起了高一开学的时候，那时，班里的同学都很自来熟，他也还算活泼，一下便认识了班里大半的人。现在的冷冷清清，倒是有些不适应。

    班里的人早早的便齐了，在排完座位后，霖湾坐到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班里一共有八排七列，最后一排只有一个人坐着，那是霖湾原本坐的位置。霖湾本以为，自己的身高在班里是最高的，没成想居然不是，愤愤地趴在桌上盯着老师，心想肯定是老师排错了。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新语文老师，我叫庄琴。”女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庄琴”两个字，“以后我将和你们一起度过高中剩下的两年。”

    庄琴说完，捋捋干净利落的短发，在简短套话后，让同学们开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韶景辰……”

    “大家好，我叫叶璇驰……”

    “大家好，我叫瑛岱……”

    “……”

    霖湾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的记忆力好，一番下来，记住了班里一大半的人。等到霖湾介绍完，就只剩他后面那位一直在刷题的学习狂了，霖湾甚至觉得，他可能都不知道有自我介绍这么一回事。

    一阵沉默。在全班人的注视下，那人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站起身，愣了两秒，道：“殁淞。”环视一圈，又坐下了。

    霖湾回过头，看见了他的正脸——这不是是公交车上的那个大冤种？自己是眼睛瞎了才会觉得这么一个绝世卷王会被学校和作业折磨啊！霖湾默默把头转回去，他看人的眼力劲儿真是不太好呢。霖湾在心里默默给殁淞添上了‘卷王’和‘不近人情’的标签，又把‘可怜’这一条划去了。

    ——

    新月二中是有起初考的。自我介绍完，庄老师就把厚厚一大叠试卷发了下来。

    “好好考试啊，你们都是好学生，就不用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教室里刚刚起来的热络渐渐淡下去，淹没在了沙沙声中，逐渐归于寂静。

    ——

    “期初考简直不是人能做出来的！校领导是发什么神经，是想把我难死吗？！哎哎哎，霖哥，数学最后一道选择题你选的是什么啊？”为期两天的考试刚一结束，沈湳就闪现到霖湾班级门口，等霖湾放学。

    “哦，那道啊，我选的D。你呢，不会选错了吧？”霖湾背起书包，和沈湳一起下楼，脸上是赤裸裸的嘲讽。

    “你怎么知道是我选错了啊，明明就是选B，说不定是你写错了呢……”沈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坚持。

    “得了吧，你要不自己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错了就是错了。”霖湾送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沈湳觉得自己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不是哥，你好歹安慰我一下啊……”

    沈湳觉得他哥应该还有点良心，谁知他哥来了句:“哦，没关系哒，毕竟以你的脑子，做不出来很正常。”

    ……还是他对他哥的了解太少，他哥这张嘴吐出过什么好话呢。

    两人从学校聊到家长里短，把能聊的基本都聊了一遍，才晃晃悠悠到了公交站分别。

    霖湾坐的那班车，还是只有他和殁淞，一路相继无言。殁淞还是半阖着眼听音乐，霖湾百无聊赖地和沈湳聊天。到了下车，霖湾才注意到，殁淞和他住在同一个小区。

    ——

    期初考的成绩出来的很快，才四天，便已公布了成绩。过了四天的时间，同学们也都已经互相了解了，至少说都能聊上两句，气氛十分活跃。

    “叮铃铃——”早自习的铃声按时响起。庄琴拿着成绩单，踏着一双恨天高进了班。

    “期初考成绩出来了，我们班整体不错……成绩单下课由学号为1号的贴在黑板报上。”庄老师抬了抬眼镜，只见第五组第六列的一个女生“啊”了一声。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想必大家都已经对彼此了解了一点吧，这节早自习我们先来评选一下班干部。大家踊跃参与啊！”庄老师拿出一张表。

    评选说来也挺简单潦草的，只要同意票超过大半就成。因为是高二，所以自告奋勇的人不多，一般不存在两个人争一个职位的情况，甚至有些职位还会有空缺。

    霖湾对这种东西向来没有兴趣。初一那年他心血来潮，竞选上了语文课代表，后来……总之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要怪就怪他运气太差吧，导致从那以后每次竞选班委他都是闭着眼投同意，老师给他他也会推辞掉，但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看见，白色的瓷砖上鲜红的血，桌肚里隐晦的污言秽语；他还是那么清晰地听见，他们在对他说“没眼力见儿”“该死”……他以为，他能把所有事都忘了的，可是，一切还都是那么历历在目，索性，一切都过去了……

    霖湾趴在桌子上，四肢不自觉的蜷缩，脸色有些难看。彼时，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同学上台，清了清嗓子，念着千篇一律的稿子：“大家好，我想竞选英语课代表……”霖湾终于回过神来，抬手举了同意票。

    霖湾回头看了一眼看时间，早自习尽然已经过了一半了，不可避免的，霖湾又瞥见，后面那位认识不久的高冷到每次说话都是极简的理科大学霸，殁淞。也不愧是学霸，这时候都在写卷子。虽然说霖湾自认为学习不是很优秀，但实力还是没得说，在别人眼里就是太谦虚了，毕竟年级一二不是他就是他现在后面那位。这几天下来，霖湾觉得自己的数学还是比殁淞差了点的，毕竟人殁淞是理科生嘛，他的语文还是比殁淞好的。综合一下，两人成绩就不相上下了。

    霖湾想着，不自觉盯着殁淞多看了一会儿，殁淞写作业的姿势很端正，背挺得很直，T恤宽宽松松的穿在身上，显得少年的腰很精瘦。殁淞很白，眼皮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挡住了深黑的眸子，鼻梁很挺，嘴唇的颜色很淡，薄薄的，抿成一条线。啧，有点姿色。霖湾转过头，不再看他。

    班委评选完了，就是漫长的评讲试卷时间。早自习刚下课，众人还没来得及沉浸在评上班委的喜悦里，就开始一起痛哭流涕，虽说是‘小伟长’，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压抑，还是都觉得评讲试卷太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