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成绩表终于公布出来了。上面赫然写着——

    第一名  殁淞

    第二名  霖湾

    ……

    虽然庄老师已经透露过成绩，但霖湾看着成绩单还是一阵牙痒痒。

    殁淞。又是他。

    “罗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一只白皙手伸过来，敲了敲桌面。

    霖湾松开攥紧的成绩单，愣了一瞬：“嗯，知道了。”拉开椅子，抬头，就见殁淞本人站在他面前。

    霖湾眉头皱了皱，对他道：“让一下，谢谢，”转身快步走出教室，快上课了，得抓紧些。

    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就看见殁淞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霖湾想，殁淞应该也挺讨厌他的吧，毕竟谁会喜欢有个老和自己争第一的人呢。

    “你跟着我干什么？”霖湾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罗老师是让我和你两个人一起去。怎么了？”殁淞还是慢慢走着，头也不抬。

    霖湾又回过头，静默着，加快脚步，走着。从教室到办公室这段不长不短的距离压抑得让人喘不上气。

    “哎，霖湾殁淞是吧，来来来，跟你们讲几个事，下节课老师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快进来。”罗乌背着一只手，挺着啤酒肚，向他们招手。

    “呃，其实也没什么事，这里呢有个竞赛，一个班选两个人，我想问问你们的意愿。”罗乌坐在办公椅上，递给他们两张纸。

    “我可以。”殁淞看也没看，直接答道。

    霖湾讶异地望了一眼殁淞，还是仔细看了看内容，才说：“我也可以。”

    “好好好，既然你们都同意，从今天开始，晚自习就到四楼会议室参加培训吧，可以吗？可以的话，就可以走了，初赛在下周五，要好好复习啊，老师相信你们。”罗乌脸上笑开了花，冲他们摆了摆手。

    霖湾点了点头，走在殁淞身后。

    春风拂过，带来了一树的绿意盎然，卷着银杏树的清香，沙沙地吹进走廊。

    走廊里传来阵阵读书声，两人依旧沉默地走着。霖湾加快了步伐，先一步进了教室：“报告。”“进来吧。”老师挥挥手，沉寂慢慢化开，烟消云散。

    ——

    “今天数学老师布置的作业好难啊，我还有五分之一都不会。”“你还好，我更惨啊。”“哎，去问殁淞吧，他应该都会。”“走走走，一起啊。”

    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的后面。

    一个抱着卷子的女生先开的口：“大学霸，教教我们吧，数学是真会不了一点啊。”

    霖湾咬着笔，盯着数学试卷，不自觉向后靠了靠。要不转头一起听？反正问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算了，就这样听听也行。霖湾想着，听着后面翻页的沙沙声，转着笔也翻了页。

    “就最后一大题，我们几个讨论了好久也不会。”霖湾看过去，那题确实很难，他也只是一知半解地解了一半。

    殁淞清冷的声音响起：“已知直线：4x-3y+6=0和直线 b：x=-1，则抛物线J=4x上一动点P到直线和直线及的

    距离之和的最小值是……这题主要是在考直线与抛物线的综合，由x=-1是抛物线/=4x的准线，推导出点P到直线

    ：4x-3+6=0的距离和到直线：X=-1的距离之和的最小値……”声音像一谭清水，冰冰凉凉，冰一般的冷。

    人群叽叽喳喳地，又走了。

    霖湾盯着题，恍然大悟般刷刷的写题。

    “喂，”突然，他的肩膀被人用笔戳了一下，“你听懂了吗，需要我再给你讲一遍吗？”那人含着笑，问。霖湾没回头，也不思考是谁问的，回了一句：“不用了谢谢。”

    霖湾写完题，隐隐感到有人在看他。然后——他发现，殁淞正百无聊赖地看着他。顿时，他的脸变了又变，最终堪堪停留在了面无表情。

    “那道题，你以前应该是会的吧。”殁淞直奔中心。

    “是啊，今天脑子不太好使。”霖湾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有脑子不好使的时候啊，真可惜，为什么不是考试的时候呢。”殁淞低了低头，貌似真的在惋惜一样。

    “我考试的时候脑子也不太好使，不然也不会输给你啊。”霖湾笑笑。

    上课铃很快就响了。没人看见，霖湾瞬间消失的笑容，就像，也没人看见，殁淞微微勾起的唇角。

    ——

    医院，精神科诊室。

    霖湾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医生。霖湾父母坐在一边，紧张地抠手。

    “怎么样医生，他的情况有好转了吗？”霖朔面露犹豫。

    “他现在的情况整体是不错的，已经比刚来的时候要好很多了。你们也不要担心，虽然说以他的情况来说基本是不可能痊愈的，但他现在基本是没有复发，而且患者很配合，只要平时不刺激到他，以后是有机会痊愈的，所以家长还是要多关注患者的心理健康。”医生笑笑，道。

    霖朔和沈闽丹明显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谢谢医生，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霖湾站起身，跟在父母身后，一起走了。

    ——

    诺大的房子里，静悄悄的。“咔哒——”殁淞一脚踏进玄关，打开了客厅冷色的灯光。屋子里很简洁，没有一点烟火气。

    殁淞走进卧室，坐在书桌前，摊开试卷，打开笔帽，却一个字都没写。这就是他所说的大脑死机吧，他想。“叮咚！”手机提示音响起。

    顾望：你们物理老师让你去那个比赛了吗？

    殁淞靠着椅背，打字回复道：

    殁淞：嗯。

    一如既往的简洁。

    顾望：我和我们班一个女生一起去，就期初考那个第七名，你呢？

    殁淞：第二。

    顾望：霖湾啊，听说他物理特牛逼，哎，可惜被分到了文科班。

    顾望：说正事，你帮我补补物理呗，我怕我连初赛都过不了。

    殁淞：不了，没空。

    顾望：……你难道忍心看你的好兄弟亖在物理老师的口下吗？

    殁淞：嗯。

    顾望：【再见.jpg】

    殁淞放下手机，拿起笔，又专注于试卷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