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坐落在帝国中心，所用的皆是顶级资源。院大门反复被科研虫加厚、加警戒，再简化到普通模样，一有生物靠近，就会自动扫描并记录。
向南山在附近等了十分钟，没有军虫出来拘留他，看来昨晚发生的事确实是意外——但还是得搞清楚黑市发生什么事，一旦暴露在黑市买药的记录，所有努力将付之东流。
他深呼一口气，脚步轻盈地走进，他无数次路过的学院。
学院大门的提示音：“准新生，向南山。”
智能机器人立马上前：“您好，向南山准新生，请跟我来。”
向南山：“好。”
“这里是教学楼，您往后会在这里进行学习。”机器人指着左边。
“好。”
“食堂在前面。”
向南山看见了。“好。”
“右边是宿舍楼……您稍等。”机器人停下，胖墩墩的身子转向他，往他手里塞了本小册子。
向南山翻开小册子看，目录写着“雄虫和雌虫的宿舍楼分开条例”，“禁止雌雄单独相处”，“院内禁止行为”。他边走边略读，小册子的大致意思是：在院期间，禁止雌雄乱搞，控制发.情期是每只军虫的考验。
机器人带着向南山走过铺着红毯的长阶梯，又穿过亮暗色相交的长廊，最后停在褐色的门前。
门牌：等候室。
向南山轻喘着气。
机器人打开门：“准新生，祝您好运。”
向南山欠身：“谢谢，您也是。”
里面同样是穿着学院制服的准新生，他们目不斜视地坐着。没有带着军衔的教官。向南山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椅子对面的体检室，只有层薄帘挡着，勉强听见机器运作的声响。
房里共计二十五个座位，有五个空位，向南山收回目光，翻动小册子打发时间。
体检流程很简单，由机器人带路到候等室，教官会和悬浮球会告诉学生指示。
体检报告于一小时后出，期间可以自由参观学院。机器人会提醒学生来领取体检报告。
如果学院内迷路，就地说三遍“我迷路了”，并等待机器人的到来即可。别走进有红字的地方。
体检完，有两场入学考，可以在这里吃两次饭再走。
向南山揣摩，来时并没有看到“带着红字”的地方，他体检后得去找找看。
过了好一会，才有虫推开门。
进来的军虫左肩上有三颗虫标，头顶浮着一颗智能球。
军职是……中校。
他边走向体检室边扫了眼说：“到齐了？算了，你们等着我叫虫吧。”
中校把头顶的悬浮球放在体检室前面，点了两下手环。悬浮球像抽风似的剧烈抖动，随后蹦出影屏，是个介绍学院的影片。他转身进体检室。
影片结束后，悬浮球飘到虫面前，上下扫描：“排名163，准新生希尔。”
希尔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伸手撇头发，黄绿相间的挑染发色，在一众纯色中格外显眼。
向南山双手合上小册子，看着来到自己眼前的悬浮球。
“首榜，准新生向南山。”
“第一名？”中校拉开窗帘，“听说今年首榜是个低等雄虫，就是你啊。”
“是的，中校。”向南山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回道。
“哦——”中校拉长声音，笑着戴上医用手套：“首榜，进来体检吧。”
往年首榜无不外乎是高等虫，出现低等虫夺冠还是头一遭。室内所有虫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大多是探究，只有希尔抱手臂呲笑，跟好友眼神交流。
中校拉上帘子，打开仪器，做了个“请”的手势。
向南山对那种目光习以为常，他自然地躺在机器里。
仪器浮现出大串的文字和数值，中校点着手环：“可以了，注意事项去看小册子。”他扬声道：“排名16的奎华道。进来体检。”
向南山起身：“好的，谢谢教官。”
奎华道拉开帘子，饱满的胸肌把向南山给撞倒了，他眼疾手快地扶住向南山，尴尬道：“抱歉，没事吧？”
向南山眼冒金花：“没、没，没事。”
奎华道看着眼前这位面色苍白的同学，带着歉意：“抱歉同学，之后我请你吃饭吧。”
中校重复：“16，奎华道。”
希尔在外头轻蔑地笑，心道：“这种货色也能上首榜？我展开鞘翅就能战胜他吧。”
向南山晕头转向：“同学，你去吧，我没事的。”
奎华道踌躇地拉上帘子。
向南山缓口气才挪步，慢悠悠地飘出等候室，刚出大楼两步。
智能机器人上前询问他：“准新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没有，谢谢您的好意，我想随便逛逛。”他又走了两步，智能机器人上前问他：“准新生，我有什么可以帮助到您的吗？”
向南山再次谢绝。学院的资金充足，每年花费大量星际币在机器人身上，让机器人维持学院的环境。他又走出一步，就有教官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也许是因为脸色问题，他今日遇到的好心“人”和虫格外多。
这样下去难以探索学院。
向南山走向前面的休息区。贴着胸口的手机“嗡嗡”震动。他解开制服扣子，拿手机查看信息。
贝尔：小虫子，体检怎么样啦
向南山：在等结果。
贝尔坐在电脑前，屏幕中的代码快速划过，旁边桌上还摆着几台这样运行的电脑。
他扭扭脖子，笑着回：^^好
贝尔：那签收惊喜吧~
向南山心中警铃大作：什么惊喜
前方原本在散步的军虫，手环细微地震动。军虫低头点开云端，顺手挟持倒在身旁的机器人，面色平常地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聊天界面空空如也，向南山眼观鼻鼻观心，起身走回体检室。室内只剩中校，他面前的云端屏幕变成一串乱码，界面的字变成跳脸大字“体检报告”，字变小跳到左下“低等生物”，字又跳到右上角“基因病”。
中校面色如常地处理突发.情况，手指在噼里啪啦地输入代码。
向南山僵在原地，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悄然关掉网络。做好心里建设，他刚想说什么时，中校突然回头：“首榜？你待在那做什么，过来吧。”
向南山松了一口气：“好的，教官。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中校神色淡淡地打开云端：“麻烦你去看仪器的显示屏。”
“好的。”向南山重启好几遍，显示屏还是一片黑。他低头去看电线，电源那段还通着电。
他回头看中校：“打不开。”
红色感叹号占领了中校的云端。
冒昧的手机铃声打破室内寂静。
向南山边打开手机边说：“抱歉教官，是我的电话。”
联系虫显示“贝尔”两字。他果断挂掉电话。
贝尔：惊喜已送达~
向南山的袖口滑落下来，整个反应都慢了，额头上逐渐布满细汗。
中校看他空空如也的手腕，心道：“首榜家里经济情况不太好啊，心理素质有点差。”他看了眼已死机的显示屏，把目光放到向南山的手机上，出声道：“首榜，能让我看眼你的手机吗？”
向南山背后冷汗涔涔，上滑界面给他看：“教官，我的手机挺老的，也没有联网，可能是因为这个。”
学院内有专属的网络。
“哦——”中校深深看他一眼，拉长了声音，“那麻烦你去教务处找下主任吧。”
向南山：“好的。”
手机发出细微震动，他攥紧手机，僵着身子走出房间。
要放弃任务吗？那债务怎么办，学费呢？
——他刚关了网，怎么可能收得到信息？
向南山受到惊吓，低头去查看信息。
贝尔：我在入侵学院网^^
贝尔：我强制打开你手机联网，可辛苦啦，你退不出去的。
向南山走进厕所，试图拆卸内存卡。
贝尔：哦，你手机被改造过吧，拆了也没用。别耍花样呀，小虫子，我正在看着你。
向南山气血翻涌，脸上泛着红云，差点把陪了他快十年的手机掰断报废。
贝尔：别这样~那款手机在我们这卖得好贵，你不要就给我~
向南山：“……”
看来是真的看得见。
贝尔：啊？不会吧，你真想给我？小虫子，我开玩笑的，放轻松放轻松
向南山：我们一开始在网上谈的是合作关系。
贝尔：对呀，合作关系，和你的合伙人亲近点吧！别这么生分~
向南山：好，想快速拉进距离的话，请告诉我你们完整的计划。
这相当于把手伸.进别人的大脑里。
贝尔自知理亏，向南山目前是唯一的本土间谍，要是弃了，再找也难。况且，向南山很好操控。
他笑了笑，能伸能屈：嗯……小虫子，是我错了。你别着急呀，我们其实没想干什么……
向南山：你在暴露卧底。
贝尔放下无形的高帽：怎么会呢，小虫子，你过考核才成为我们的卧底吧。
向南山：你想揠苗助长还是扼杀新芽。
贝尔“啧”了一声，数了数安插在虫族的间谍，对他敷衍道：想要参天大树^^
向南山果断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了个厕所。贝尔还在“哔哔哔”地发信息。他洗过手，擦干后才拿起手机，没回贝尔的信息，退出聊天界面去看论坛。
在贝尔干扰他时，他必须要浏览更多信息，学院教官神色无异，学院网不像是被切断了。
星际网的论坛中，有则不起眼的标题：［今天上学了吗？］
乍看是厌学楼主发的帖子，实则是一群痛骂虫族帝国学院制度的学生们。落榜虫数累计百万，大多是被无法抗拒的手段刷下来的，都对帝国戾气很大，没删除的楼层都是比较温和的。
从初期到现在，建帖时间跟学院成立时间不相上下，现事件记数已有亿万，而初期帖子只剩下两大事件：学院刚成立时，帝国对蛾族发动战争；学院新生曾在人族进行考核期，新生重返虫族原因不明，而内斗也在这个时间点展开。
向南山惋惜地想到，他之前在帝国网内搜不到相关报道，换成星际网才搜得到零星记录——到底是什么引发了战争。
在人族的立场上看虫族，他们无疑是个团结的群体；作为本土虫的立场看，无法撼动结构分明的帝国，每只虫卷生卷死，还要对内展开鞘翅。
军虫执行任务，通常是用枪制伏，展开鞘翅的含义便是你死我活了。
手指向下滑。
论坛简介两则：1.准备好进入学院了吗？别着急，先看看他们的演技大爆发吧！2.请站在学院里，抬头看看天空吧。这座学院无视帝国法律，肆意妄为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院长允许的范围内。
要是犯了法，查查贡献度吧，他们会保下贡献度高的虫。
论坛的动静像水漂。
6497L：人族怎么来切断学院网了。
6498L：他们在这安插了间谍。
向南山一顿，论坛信息停留在十分钟前，这十分钟里面，没有新的楼层。他往门口看了眼，给贝尔发信息：
我要去教学楼找主任。你们什么时候恢复网络？
贝尔：十五分钟吧
向南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