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洒进南方靠海的一座县城内,渔民从船上运下数量不多不少的鱼。
其中有位渔民看着十分虚弱,走路摇摇晃晃,似乎下秒就要被风吹倒。
他恰好路过好友旁边,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
“老李,打了多少鱼啊?”好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叹了口气道:“瞧着这天越来越冷,能打到鱼已经算不错啦。”然后指了指自己:“你看,这不着了风寒嘛。”
“想着今晚请你吃酒呢,今日回去呀好生养着,等好了我们才能再聚。”
说完,俩人各自离开。
长安城内。
步回惜熟悉地跑进将军府,径直来到了傅安房前。
刚进门,就见他脊背挺直地坐在书案前看书。
感受到来人的目光,他并未转头,嘴角却勾起隐约的笑:“天冷了,记得多添衣。”
步回惜边靠近傅安边脱下身上的外袍,轻盖在他身上,说道“这话应当我说才对吧?”
“若还抵挡不住这严寒,本少爷也不必回京了。”感受到身上的外袍,他抬起头与站在一旁的步回惜对视。
步回惜佯装生气道:“若傅少爷不回京,那我也只能另与他人相好了。”
傅安抚上步回惜的脸庞,坏笑道:“还想与他人相好?可惜,如今本少爷回来了,你便只能是我的。”
只见那张虽未长开,却能看出有几分倾城的脸上不自然的起了红晕,连连向后退了几步。
正欲再说些什么,便听见有小厮在外禀告:“少爷,家主来了。”
“嗯,知道了。”傅安敛起笑向外说完后小厮退了下去,接着几阵脚步声传来。
“父亲,母亲。”
“师父,师母。”俩人同时行礼说道。
傅元搀扶着穿着淡雅,气质温和的女人走了进来。
待他们坐到房内的主位上后,傅夫人兰滟眉伸手唤步回惜过来。
“小希儿,趁着你来,我与你师父同你商议件事。”兰滟眉人虽虚弱,说话气势却铿锵有力,吐字清晰:“傅安刚回来不久,长安也愈发寒冷了,我们打算出长安南下,待明年开春了再回来,想着你步家与顾家同我们交情好,若可以,可否一同前往?”
“好哒!师母,我回去就同他们说!”听到离开长安可以去看外面的世界,步回惜眼睛都亮了起来,兴奋的答应下来。
兰滟眉瞧着活力满满的步回惜,心中暗自定好了儿媳妇的人选,面上笑容也愈发明显:“那三日后见。”
说完,步回惜如小时候般一溜烟跑没影。
而后,对傅安说道:“安儿也快长大了,因你的身子很难有对门小姐看上你,小希儿也是为数不多愿与你相处的,这孩子又讨喜得很,莫要被别人抢了去。”
对于自己母亲着急的事傅安有些无奈:“母亲,等我身子好了也不迟,她的好,我都是看在眼里的,母亲喜欢,儿子也是…”
听到此番话,夫妻俩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眼,都明白了傅安的心意。
但想到傅安的苦难,傅元不禁替其伤感道:“安儿,你经历太多不该承受的了。”
“父亲,并无什么该不该承受的,就如你在我幼时说过的,人总并无十全十美。”
傅元本以为傅安还对身子的原因耿耿于怀,却不曾料想耿耿于怀的只有自己而已,这令他不禁的感慨傅安真的长大了。
不知何时,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滴答滴答落在地砖上。
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透着丝丝凉气。
步回惜伸出手探了探,虽说这雨不大,但还是向下人要来伞。
走出将军府,路上已无多少行人。
雨丝交织的帘幕中,步回惜隐约看到远处熟悉的人影。
仔细瞧去,男子依旧穿着白银色长衣,垂手而立,捆在头上的马尾被雨水打湿,水滴顺着俊俏的脸盘落下。
那双桃花眼就静静的看着步回惜,仿佛在唤她过来。
少女眉梢染上几分惊喜,连忙穿过白墙青瓦的屋檐间。
“徊哥哥!”步回惜扑进顾徊结实壮硕的怀中,激动地说道。
顾徊似是早有预料般,稳稳的回抱住步回惜,其间还不忘扶好快掉落的伞。
感受到那人真实的怀抱,步回惜才疑惑的说到:“徊哥哥你不是说科举那日再回来吗?”
顾徊则摸了摸她的头,反问:“哥哥回来看你难道不好吗?”
“哪里不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步回惜对上顾徊的双眼,笑着道:“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只见顾徊爽快的点了点头,回答:“嗯,司学说我已并无问题,让我回来多加温习便可。”
三年未见,眼前人愈发俊俏,身形高出步回惜两个头。
依旧如当年腾空抱起步回惜,打趣道:“小希儿想回家还是去哥哥那呀?”
步回惜点了点头准备答应,忽然想起兰滟眉嘱咐她的事,就摇了摇头。
这一系列举动令顾徊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尊重步回惜的选择,最后有些不舍的把她送回家。
步回惜到了大门先是告诉了顾徊让他转告给顾父顾母,后又转告给了步晓成与年真。最终达成一致,决定离开长安过年。
月儿弦挂,冷风穿梭于沉睡的房屋间。
为了此次的科举,顾徊未敢有半分松懈,仍旧在不断地温习学过的文章。
但因为某些动静令他心思不定。
那人以非常“小”的动静打开窗户进来还摔了个跤,然后走到屏风“偷偷”地观察自己,过了会鼾声在安静的房内响起,顾徊忍不住嗤笑一声。
“还是没变。”
无奈把她抱到床上,刚放好转身,袖子就被人扯住。
“徊哥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绵软地声音从床上传来,步回惜忍着困意朝顾徊问道。
“小希儿,睡醒了就知道了。”顾徊把她头放在头上,声音低沉而缱绻。
慢慢的诱惑步回惜进入梦乡。
“我可是在外面守了好久……”
终究是抵挡不住,闭上了眼。
“哥哥知道,才特意为你留了窗。”
在她耳边吹出一阵迂回的气息,只为留下这刻的芳香。
随后从袖中拿出因练武而备下的药擦向步回惜受伤的地方。
风吹起书页停留在那首诗前。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三日。
几辆马车停在各府外,因朝中事宜,只有几位家眷与各府的家主留了下来。
步回惜与其他几人骑马伴在马车旁,待所有人上了马车后便开始了几天的路程。
“没想到顾少爷也会出来呀,不是说过几个月就要科举了吗?”在步回惜的旁边跟着亲哥步伧流,他眼神不经意落在跟在远处的顾徊身上,诧异的问。
“徊哥哥那叫劳逸结合,你身上除了逸就没有别的了。”步回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他一噎,一时无言以对,确实顾徊特别的优秀,十岁便能成诗,十三岁便可与当朝的大将军一决高下,人长得又十分英俊,若真有哪不好,也就待人冷淡了些,其余的还真没得说。
突然眉眼闪动了一下,想到自家亲妹与顾徊相处得十分热络,探出身子问道:“我常不在府内,你又与顾少爷往来许久,他这人到底怎么样?”
步回惜只略作迟疑后回答道:“特别特别特别好!他真的很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
只见步伧流眉头皱成团,有些不可置信问:“哈?可我听说顾少爷待人并不这么热情,这…不会是看上你吧?”
说完,气氛一时冷了下来。
步回惜看着步伧流欲言又止,但终归没说出来,瞪了他眼后便不再理他。
不知跃过了多少个山头,终于,来到了远在南方海边的南囊。
虽已入冬,但南囊却春意盎然,许多人们还穿着轻薄的上衣。
刚进城门,滟眉便派人来说她早已租下处宅子,这次来的人不多,都暂住在那。
其他两府也不推脱,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