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杨宗保和小风来到河阳节度使府的议事厅时,听到里面也在争执,一个小副官建议出兵增援九龙谷,却被曹璀训斥为冒进。
“是谁冒进啊?”
曹璀和众人一惊。
杨宗保和小风已经大步踏了进来。
“杨少将军?”
“没错,是我。”
“您现在应该在天门阵?”
“怎么?你是想说我擅离职守?我且问你,九龙谷争战多时,敌众我寡,大帅多次向河阳发求援信,你们为何不出兵?”
“我们谨遵大娘娘的旨意,固守河阳。”
“大帅出征前,大娘娘也说过,大帅可节制云中,河东,河阳的一众兵马。”
“河阳地处契丹与党项之间,我们要守住党项人,若冒然出兵,万一党项人来犯,谁负责?大帅的任务是对付辽兵,而我只负责对付党项人。”
小风听不过去了,“够了。”
曹璀被这句话激得火冒三丈,小个丫头片子怎么有这个胆子敢冒犯他这个节度使?
却听到她继续斥着:“难道你只能做一个守城之将?坐等着敌人给你送功劳?你在这里守党项人守了这么多年,结果党项人却越坐越大,然后呢?你再回到朝里被那些文臣羞辱。什么你的任务,我的任务?危难当头不去齐心协力,,却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大宋的边防节度使,就应当同心协力,同仇敌忾,就应当有这样的格局。”
曹璀早已恼羞成怒,可小风的话却不是说给他听的,而是说给他身后的那些将领听的。比如那位进言驰援的小副将,早已听得热血沸腾。曹璀见她气势不凡,心中有忌惮,又见士气已经被她鼓舞了,却仍嘴硬道:“总之,没有大娘娘的旨意我不能出兵,我也是在遵循朝廷的法度。”
“你要大娘娘的旨意?”小风脸一沉,耳鸣嗡嗡作响,原来在这个时候,是多么身不由己。原来到了自己该做选择的时候,心如刀绞的滋味是这样痛楚。可是泪流干了,只能忍着。紧要关头,只给她一瞬间犹豫的机会,过后,便再不能回头
她快速取出一枚令牌,阳光下,凤牌金光闪闪,硕大的珍珠发出耀眼夺目的光彩,这是大娘娘亲手赠予她的,当初她离开京城时,只带了凤牌和紫金丹。
“认识这个吗?看清楚了。”
曹璀一愣,熟悉的龙凤云纹图案,是天子才配有的象征,而这种令牌历来专属于中宫圣人教旨下府时的信物。他也曾在皇太后传令时见过。
“您是?”
“我乃当今天子聘妻,这是凤令。”
曹璀心情很复杂,原来太后已经下聘郭府,这是对郭氏多大的信任。
“您就是郭太师的孙女?”
“是。”
传言郭太师的孙女,容德盛美,冠绝于世。眼前这姑娘刚进来的时候,众人的眼睛都亮了。确实是国色天香,光彩照人,再结合凤牌,曹璀心里已经确信了。
身后的小副将见机行事,跪下向小风行礼。众人见状不敢造次,纷纷跪下向小风行礼。
“最好的防守就是去进攻,机会得自己去找。我们不去天门阵,我们去穿过三百里松墨草原,去敌人兵力空虚的中京。然后……”
小副将很兴奋地爆出来一连串的词:“长途奔袭,声东击西,疲兵之术?”
曹璀仍在顾虑:“且慢——”
“曹璀,你自己想,如果你不出兵,九龙谷之战若是胜了,那便罢了。如果败了,我亮明身份,用中宫圣人的令牌请你,却请不动你的援军,将来你要怎么解释?”
一句话就把曹璀的心理防线摧毁了。
小风道:“我说出去的话就是钉在墙上,一个钉子一个眼。事成了,我会奏明大娘娘,大家都有赏。如果败了,责任算我,我可以先立字据,但是,没有这个如果。”
杨宗保见众人没有异议,接着来布局。
后来呢?他们成功地分散了天门阵的兵力,耶律皓南得知时,其内心的震惊可想而知,他原以为宋军各自为战,却被河阳的一股宋军偷了家。这伙宋军配合得天衣无缝,让他不得不顾忌小皇帝的安危,甚至将天门阵的六大护法派去中京紧急驰援耶律隆绪。天门阵威力大减,最后败在穆桂英之手。小风再次回到九龙谷之时,看到尸横遍野,一片狼藉……
那时,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不得不与他为敌,在他疯狂的时候,她不至于糊涂到要纵容他去荼毒生灵。
可是小风永远记得他曾经的好,在地下石城相处的舍命相救,在松墨草原的倾心相许。可是他死了,她也生无可恋,若不是欧阳子说有保住他心脏的办法,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想随他而去了。可笑又可悲,这该死的帝王梦多遥不可及,到头来也不过是个执念。
如果在天门阵死的人是她,他会不会也觉得生无可恋呢,也许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