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长大后的我们,总是会一次又一次的用实际行动,狠狠打向童年立下誓言的自己。

    小学暗暗发誓再也不玩滑板的度辞,时至今日却已成为林宜大学滑板社会长。她清楚的记得,高考结束后她为什么再次开始玩滑板;她更清楚的记得,在恒阳高中的三年里,她没有和宋清元有过交际,也正因如此,他最大的魅力来源于度辞的想象力。

    伴随着骄阳的落幕与仲秋的凉夜,迎来了2016年秋,也迎来了恒阳中学开学典礼~

    在教师代表激情澎湃的鸡汤发言下,开学典礼顺利结束。

    度辞作为高一新生,心里止不住的激动。她十分期待高中生活,不是源于小说里的描写,也不是基于电影的刻画,而是因为身体里想要远离故土的血液在作祟。度辞不负所托进入林市重点高中——恒阳中学(重点班),恒阳中学重点班每年只有两个班,就读恒阳重点班意味着已经双脚踏进民本,半只脚踏进一本,努努力便是重本。

    高一重点2班

    开学典礼结束后,回到班级,班主任许文对同学们道:“已经开学一周,作为你们的班主任,有必要再次提醒你们,假期已经彻底结束,你们也正式成为了一名高中生。你们坐在重点班,享受着全校最好的教学资源,你们就必须拿出实打实的成绩,不然你现在的位置可能明天就是其他班张三来坐。各位目标院校该定还是早点定,有目标才有动力,我们恒阳的学子清北宜大每年都有,你们要是不努力就只能去对面大学。大家翻开课本,我们继续学习《沁园春长沙》……”

    恒阳中学对面是滕州大学,一所公办双非理工院校。

    同桌周寒叶趴在度辞旁边小声吐槽:“文姐像极了我初中班主任,果然同一个岗位干不出两种人。”度辞端坐一旁,右手夹着一支笔,两只细长且呆滞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黑板,一头乌黑直发轻垂腰间,比起初中的青涩,现在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换做他人,都不愿与她说这般毫无来由的吐槽,只因度辞生了一副无事勿扰的疏离模样。

    周寒叶见度辞并没有回话,便用手肘戳她,同时问道“像不像你初中班主任。”

    度辞嗯了一声,便结束了对话。

    开学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高中生活并没有热辣滚烫,反而是出奇的平淡,高中学业倒是开始变本加厉,学校将双休变单休,世人尽道,毫无天理。

    周六,赶在落日前终于迎来放假铃声,大家默契的兵分两路,一队欢声笑语蛹进食堂,一队百米冲刺奔向校门口公交站,度辞作为不着急吃,也不着急走的散兵,则一人慢悠悠走出教学楼。路过学校公告栏,名校在光荣榜上金光闪闪,犹如猛虎扑面而来,迫使度辞停下了脚步,她用力盯着墙面许久。看完后只记得上面全是92名校,不得不感叹,这面墙实在过于伟岸,以至于看不到学子渺小的名字,一时竟也难分谁是主角。看完旁边的光荣榜,学校公告栏上的竞赛榜让度辞露出笑容,很多手握奖牌喜笑颜开的照片。度辞一边看一边嘴里念着,欧阳若水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侯羲全国数学竞赛二等奖,叶默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魏来林市征文联赛一等奖……心里估量着,这些比赛在高考中是否有含金量。一闪而过直冲食堂的滑板小子把度辞拉回了现实。度辞抬头看了一眼背影后连忙看时间,已经5点过,便也急匆匆跑去食堂吃饭。

    回到寝室后,空无一人,度辞便摊在床上看《知音漫画》,这样的好日子也就在学校才有。她每个月回家一次,因为每周回家只能住一晚,母亲觉得太麻烦。

    室友柳如烟回到寝室,见度辞在床上,书包甩床上便跑到度辞床旁边激动的说道:“度辞,刚刚我看到了全校最帅的男生。”

    度辞自顾自的喜笑颜开,看了柳如烟一眼道“怎么了?”。

    柳如烟见她笑的如此开心,摇着度辞道:“你也见到了?”

    度辞把漫画书放胸口道:“你干嘛?谁啊!”

    柳如烟道:“宋清元,认识吗?!认识吗?!”

    度辞道:“不认识。”便准备继续看漫画书。

    柳如烟拍她腿,拿过度辞手中的漫画书道:“扫兴,我还以为你认识。”

    度辞道:“他欺负你了?”

    柳如烟与天长泣回复道:“还以为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认识一下大帅哥。可万万没想到,开学一个月了,我亲爱的室友度某,每天兢兢业业三点一线,这如花的脸,不要可以给我。”

    度辞无语道:“说吧,你想干嘛。”

    立刻变脸道:“是这样的。我刚刚在食堂吃饭,吃完后在食堂外面的公告栏看到了宋清元学长的照片,超帅,去年U18中国青少年滑板巡回赛(林市站)拿了第一名。”

    度辞坐起来道:“我也看了公告栏,没看到有这号人物啊。”又道:“学长!!高二高三作业这么多,想来应该也沧桑了吧。”

    柳如烟反驳道:“度辞,你的关注点在这是吧!!不过公告栏真的有他,你是不是没看完!”

    度辞正准备反驳,又想起好像自己真的没看完,便说:“好吧,我没看完。”

    柳如烟拉着度辞天花乱坠的讲述宋清元有多帅,非要她陪着一起去操场偶遇宋清元,其实是想去看帅哥打篮球。

    度辞不喜欢滑板,对这番描述也没有什么感受,便敷衍室友,改天有时间再陪她去看。

    柳如烟身上没有小女生的娇弱,更多的是入世的亲邻,她性格非常好,宿舍和事佬也是宿舍长,妥妥的快乐小狗。放假时的她,谈起帅哥,喜笑颜开眉飞色舞,却从不耽误学习;在学习上,是全班公认的拼命三娘,柳如烟深知自己没有太多天赋,也深知唯有高考能够改变她的命运。在能够谈笑风生时,用尽全力开心,在面对学习时,一起去看帅哥这样的约定早被她抛之脑后。

    度辞在教室、食堂和宿舍之间平静中度过了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在宿舍待了一学期便申请了走读,只因为一直以来家里早餐店生意的算账打杂都是她在做,住校要花钱,同时周末还不回家,父母已经忙不过来了。

    放寒假时,同桌周寒叶两袖清风回家过年,而她两个箱子负重回家。

    寒假期间,周寒叶鬼使神差约度辞小年夜一起去吃汉堡王吃大餐,度辞大中午就跑去桦林舞室等着了。桦林舞蹈工作室是周寒叶妈妈开的舞室,而他妈妈并不会跳舞,舞室也不招生,不授课。

    周寒叶是汉族和傣族混血,她父亲去世后,母亲便把她带回了家乡滕州,她生于此长于此,尽管这样,她身上依然有着傣族风情,能歌善舞。度辞看到舞蹈室里跳舞的周寒叶,第一次真实感受到书中所写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周寒叶比度辞高一个脑袋,窄肩细腰,眉眼略带英气五官深邃,很奇怪却给人一种温婉轻盈的美感。

    周寒叶休息时,瞟见门口的度辞,便带着她去和妈妈打招呼。回到舞蹈室,两人交谈间,度辞婉拒了周寒叶一起练舞的请求,便去到休息室,还趁机睡了个午觉,醒来已是下午,实在无聊,度辞才开始在练习区东看看西瞅瞅。

    走到203街舞练习室,透过窗户度辞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在独自练习,她其实不太懂舞蹈,只是觉得他跳的舞很热烈、动作很干净,在他身上能够看到“青春正沸起,梦想震长空。”的野心,以及感受到他对自己舞动水平的苛刻,他一直在重复练用手肘支撑身体旋转的动作,度辞看到他一次又一次的跌下,直到缩成一团抱着腿。

    度辞看到他没在起身,连忙走到门口,准备去查看情况,手放把手上正准备开门时,她却顿住了,她进去后,如果发现对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受伤,自己该说什么呢!不要再练了。还是,你已经跳的很好了!!

    思虑良久,度辞退回窗前,看到他已经从一团变成平摊在地,她便没有打开门,而是跑去前台,想要询问周母是否有云南白药和便利贴,但是前台没有人,度辞便跑到楼下药店。

    周寒叶练完舞,看见走廊上转来转去的度辞,激动的跑过去道:“在这干嘛呢!我要饿死了,吃汉堡去。”

    度辞道:“随便逛逛,舞室还有其他人练舞吗?。”

    周寒叶道:“应该有吧,最近我妈妈朋友的孩子会过来,我不太确定。”

    度辞听完心笑脸不笑,转移话题问道:“你可以吃油炸吗?会不会长胖,会不会影响跳舞。”

    周寒叶笑道:“我现在已经运动超标,必须可以吃。我妈说能影响我跳舞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谈恋爱,所以我每天都要按时回家。”

    度辞笑道:“找机会我和阿姨说,让她放心,我替她监督周寒叶。”

    周寒叶挽着度辞道:“我不同意。”

    两人在走廊打打闹闹有说有笑。

    和周母辞行后,两人直奔汉堡王而去。

    203街舞练习室的门,伴随着太阳的下山终于被缓缓打开,宋清元拿起门口立着的云南白药,上面写着“最酷的舞者,受伤要及时处理 ”他把便利贴放兜里,坐在地上处理擦伤。走的时候还不忘和前台的周母打招呼,说谢谢。

    宋清元回到家,和父母打了招呼就回房间摊床上,摸到兜里的便利贴,便起身放到书架的收纳盒里,又继续躺床上发呆。收纳盒里面有很多明信片,几乎都是初中毕业那天收到的。

    宋清元从小就有很多人喜欢,不止是因为他瘦瘦高高,长像清秀雅正,还因为他从小就在爱里长大,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很好,甚至是面对别人的好意和喜欢时,也总能得体的进行回应,对待喜欢他的人始终保持着分寸和礼貌。

    宋清元从8岁开始玩滑板,直到现在学的招式越来越难。14岁喜欢街舞,便开始学Breaking(霹雳舞)。高一参加滑板U18巡回赛拿了第一后,宋清元停止了玩板,开始计划参加青少年街舞赛,在高强度练习下,本来只是因为肌肉使用过度去的医院,住院后医生却说他身体不适合长期跳舞,建议放弃走职业选手,作为兴趣就好。面对医生的建议,宋清元毫不退步,最后父母只好同意了他继续学跳舞,他也做出了让步,不做职业滑板手。

    宋清元看似谨遵医嘱在家休养,但他心里的算盘早已盘算起来,利用病假休学了半年,而在这半年里,他学完了高一高二所有数理化知识点。在复学后,宋清元与新高一同学一起参加分班考试重新就读高一,恒阳中学2019级一共14个班,重点班2个(1、2班),实验班4个(3、4、5、6班),普通班7个(7-14班),满分600分宋清元以580分的高分进入恒阳重点1班。

    书里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或许是因为万物复苏,春风拂面,在清新的时节特别适合为梦想播种,却不曾有人在意过,三月的太阳依然火辣,而被暴晒的正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开学典礼上,度辞在心里早把台上发言的人从里到外骂了一遍,又假装有礼貌和周寒叶道:“稿子这么长,真是辛苦学生代表了。”

    周寒叶笑眯眯道:“宋清元这么帅,稿子长一点是我们的荣幸。他在高一1班,就在我们隔壁,等会陪我去瞅瞅。”

    近视的度辞不以为然道:“我可不去,他能有多帅,我见过更帅的。”又道:“应了那句“温其如玉”。”

    周寒叶听后,重复道:“温其如玉。高雅啊,度公子。”又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一脸坏笑道:“度辞,你有情况!是不是喜欢上谁了。谁啊?我们学校的吗?谁啊谁啊谁啊!快和我说!度辞!度小辞!”

    度辞道:“没有。”

    周寒叶不相信,一直在后面碎碎念,度辞全当没听到。散会后,周寒叶如同害怕兔子逃跑的大灰狼一把拉过度辞,问道:“如玉公子到底是谁,什么情况!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玩闹中,度辞瞟见旁边走过的宋清元,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瘦瘦高高一身正气,看着他走向人群的背影,不仅想起在舞室,他独自练舞奔向梦想的背影,心里顿悟,他们是同一个人。

    度辞扒开环抱自己的周寒叶道:“真的没有情况,也没有见过更帅的。至于刚才那句,只不过是考验一下你的诗词功底。”

    周寒叶站起来理直气壮的说:“哼!无趣。”

    度辞道:“赶紧回去上课,等会数学课哦。”说完便飞奔向教学楼。

    周寒叶痛苦面具,追着度辞向教学楼跑去。

    高一重点2班

    在安静又嘈杂的班级里,班长陆冰在讲台大声叫道:“度辞,外面有人找!”

    坐在中间第三排累得趴桌子上的度辞道:“什么事啊。”

    陆冰道:“你的校牌。”

    “我的校牌在兜里啊!”度辞趴桌上往兜里摸,发现没有,弹跳起来把全身摸了一遍,又翻着抽屉说道“我的校牌呢?”

    陆冰大声叫道:“在这里,你的校牌,别人捡到了。”

    度辞接过班长手里的校牌,在门口看着已经离开的背影走进了隔壁1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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