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安国如今内忧外患,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秦子言的父亲,秦志,出身武将世家,武艺非凡,头脑过人,七岁结识皇帝,之后便常伴皇帝左右,一路陪着皇帝从闲散亲王,到九五至尊。

    对内秦志能帮皇帝出谋划策,对外能帮皇帝平乱除恶,称得上是皇帝的最强辅助。

    在皇帝登基后,秦志被册封为大将军,统领三军,皇帝甚至还当着百官之面,亲口称其为,国之脊柱。

    至此,秦志地位之崇高,无上荣耀。

    世人皆以为,君王多猜忌,秦志如此功高盖主,想必过不了多久,皇帝便会寻个由头打压秦志一番。

    岂料世人的一场以为,直到二十年过去,皇帝和秦志皆入不惑之年都未曾出现。

    皇帝仍旧是那个明君,秦志仍旧是那个大将军,一个治理国家,一个抵御外敌,配合默契。

    而秦子言,秦志独女,才貌双冠,巾帼风姿,虽为女子,胆识谋略全然不输男子,一身好武艺更是尽得秦志真传。

    然未名声大噪前,世人提及秦子言,都会前缀秦大将军独女六个字。

    此般称呼,世人从未觉得有何不妥,但秦子言却不愿做任何人的附属,饶是那人是她最为敬仰的父亲。

    于是,秦子言借由中秋宴向皇帝讨了恩典,准许她前往当时瘟疫泛滥的京州,为百姓谋一条生路。

    当时的秦子言不过刚及笄一月,就敢在殿前说旁人不敢说之话,做旁人不敢做之事。

    这份勇气和胆识,皇帝大加赞赏,便破例准了秦子言前往京州的请求,并许诺,若能成功归来,便许她一个心愿。

    于是,冬去春来,大半年间,秦子言都在京州治理瘟疫。

    而最后,也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仅京州百姓迎来了自己的春天,秦子言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秦子言用皇帝许她的心愿换了一个底层的小官,正式开启了她的官场之路。

    十五岁及笄,到如今二十三岁,秦子言三个字,在安国乃至他国都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存在,而提起秦子言的前缀,也不再是秦大将军独女,而是她一路走来的荣耀。

    只是这滔天的荣耀和辉煌背后,又吸引了多少人的仇恨,谁又能得知呢?

    “难怪秦太傅今日的状态不对,原来是她爹出了事。”

    楚余和亓官冷已经打听到了消息,这会两人正往她们暂居的偏房走。

    “家与国皆在此时出事,秦太傅现在定然焦急万分。”

    在亓官冷的印象中,秦子言就是这样一个重情重义之人,可自古忠孝难两全,秦子言怕是下了天大的决心才没让自己立刻奔赴前线。

    “突然发现秦太傅好倒霉,要不我们帮帮她?”楚余认真提议。

    她们和秦子言是朋友,朋友有难,她们自然要帮,亓官冷没拒绝,“你想怎么帮?”

    “我可以直接用传送阵法带秦太傅去找她爹。”

    “但传送阵法不是要有具体的画面才能实现想去哪就去哪的目的吗?”亓官冷不解反问。

    “我知道啊,所以在我们出发前往三大国前,我就和师傅说了这点弊端,之后师傅就对传送阵法做了些小改造,往后不仅可以根据画面传送,也能根据人的具体样貌达到传送目的,可自从师傅对传送阵法做了改造后,我还从未试过,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楚余的从容淡定让亓官冷咋舌,这人居然这么能瞒,她日日和人待在一起都不知道楚余什么时候去找的邓漾。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亓官冷拉上楚余的手,加快了往偏房走的脚步。

    想知道能不能成功,她们先试一试就知道了。

    /

    “姐姐你藏好了吗?”

    楚余站在偏房的院子中,她在等亓官冷将自己藏起来。

    片刻安静后,紧闭的房门传出一声清脆的敲击声,楚余知道,这是亓官冷在告诉她藏好了。

    见状楚余立刻掐诀,闭目在脑中仔细勾勒亓官冷的面庞。

    寿安宫的偏房不大,关键是没什么可以容人藏身的地,亓官冷想了许久藏哪里,最后实在找不到地方,索性直接爬进了床底。

    亓官冷趴在床底,有些紧张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就是她想的办法,只要她将自己严严实实藏起来,再让楚余施法到她身边找到她,就能知道楚余的阵法使的成功不成功了。

    只是……亓官冷在昏暗的床底动了动身子,这床底容纳她一人倒是还算宽敞,不知道待会加上楚余会不会太挤?

    亓官冷这般想着,下一瞬,后背猛然压上重量,让她喘不过气。

    楚余睁开眼,入目却是一片昏暗,正当她在想自己被传到了哪个角落,身下忽地传来哀嚎,她这才看清,亓官冷被她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姐姐对不起!我马上起开。”

    楚余吓坏了,她以为她把亓官冷压出问题了,忙起身想从亓官冷身上退开,怎料刚抬起上身,后脑狠狠撞上硬物,瞬间疼的她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分离一些的两具身体,再次严丝合缝的叠到了一起。

    一阵兵荒马乱,床底下成功钻出了一条蛇和一只兔子。

    “嘶,我的腰。”

    亓官冷面色扭曲的跪在地上,一手扶腰,一手撑地,她的腰刚刚差点给楚余按成两截。

    楚余龇牙咧嘴的不比亓官冷好到哪去,但她还是挪着身子贴近亓官冷,伸手抚上亓官冷后腰,边揉边抱怨,“姐姐你笨死了,哪有人藏床底的?”

    亓官冷这会已然顾不上还嘴,她指挥着楚余往她后腰泛疼的地方揉,好半晌才缓过劲。

    劲缓过来了,但亓官冷没着急从地上起身,而是让楚余把后背借给她,她再缓缓。

    后背相靠,亓官冷身子松懈下来,人舒服了,嘴便不会再闲着,她回怼楚余,“你居然敢说我笨,很好,未来半月,我都不会再带你去吃好吃的了。”

    又嘴硬,楚余不甘示弱,“说你两句怎么了?何况我说的还是实话,说实话就要被罚,那你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小气鬼。”

    好亲切的语调,亓官冷笑出声,她也是好久没听见楚余这样和她对骂了,居然让她感到莫名的舒爽。

    这下高兴了,亓官冷稍稍正色,将话题扯回正事,“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好歹你的传送阵法也算成功了,等我们再歇会就去找秦太傅,和她商量一下,让她给你找一张秦大将军的画像,你好带她去找人。”

    这么快就给她安排上任务了?楚余失笑,脑袋后仰靠在了亓官冷肩上,懒懒道:“只要秦太傅同意,我立刻就能带她出发。”

    话落,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亓官大夫,秦太傅让我来通知二位,事情已经妥当,还请二位快快前往龙乾殿。”

    秦子言速度这么快?!

    亓官冷和楚余皆是下意识一怔,这才半个时辰不到,秦子言怕是跑着去找的皇后。

    /

    亓官冷和楚余赶到龙乾殿是在半炷香后。

    两人刚到殿外就瞧见一堆宫女太监侯在外面,一旁甚至还站着两个严阵以待的太医,那架势,好似只待皇后一声令下,众人就能扑上来将她们分食殆尽。

    两人顶着众人的目光,穿过人群,推开龙乾殿的大门,坦坦荡荡的走了进去。

    一进门,两人便对上了皇后冷冽的眼神。

    “子言说,你们说陛下和本宫体内有什么蛊虫,是那蛊虫害得陛下昏迷,害得本宫头疼难忍,是否当真?”

    皇后的冷漠并没有让亓官冷和楚余失望,反而让两人感到高兴。皇后越表现的不满,她们胜算的机会才会越大。

    “当真,民女拜托秦太傅来找皇后娘娘您,就是让秦太傅先征得您的同意,民女和家妹才方便和您道明真相,才方便将皇上和您体内的隐患给除掉,如此,才能保住安国的江山社稷。”

    亓官冷回答的功夫,楚余已经站到了皇后身旁,和秦子言并肩,她在等着和亓官冷打配合。

    皇后注意到了楚余的动作,但她只瞥了一眼就把视线收回,她身旁有秦子言在,她很放心。

    “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那本宫如何能信得过你们?”

    “民女明白皇后娘娘的担忧,所以民女待会问您的问题,还请您如实回答。”

    居然还要问她问题,皇后绷着脸,冷漠至极,“问。”

    机会来了,楚余扯了扯秦子言的袖口,和秦子言偷摸着换了个位置。

    一切准备就绪,亓官冷开始和楚余打配合。

    “皇后娘娘是多久开始频繁头疼的?”

    “三月,快四月前吧,本宫一直有头痛的毛病,但以前很少发作,是最近几月才频繁起来的。”

    亓官冷追问:“那皇后娘娘最近这三四月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民女说的身体不舒服,不是指一个特定的部位,而是指全身,可能今日肩膀痛,明日就是后背痛,后日又可能是腿痛的那种不舒服。”

    皇后沉默一瞬,“……有,可我以为那只是本宫管理后宫太累了所致,而且每次的痛感也不强烈,本宫就没把这事放心上。”

    亓官冷再接再厉,“那皇后娘娘可否相信民女能让您感受到体内蛊虫的存在?”

    “……”皇后彻底沉默,眼皮微垂,半晌才憋出一句,“荒谬。”

    一句荒谬,亓官冷成功将银针扎进了皇后手腕。

    其实银针只是掩人耳目的作用,真正能让皇后感受到体内蛊虫存在的,是在皇后身后施法的楚余。

    “皇后娘娘,您现在深吸一口气,然后闭气,您感受一下身体哪里在痛。”

    皇后定定端详着手腕处扎进皮肉的银针,她明明是不信这些的,可她还是鬼使神差的同意了下来,如今银针扎上了,她只得照做。

    皇后按照亓官冷说的,吸气再闭气,没一会果真感觉左肩钝钝的痛,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有东西在她的皮肉下窜动。

    怀疑一旦产生,心便无法再分辨是非。

    皇后的心乱了。

    “皇后娘娘,您应该感受到了吧?”亓官冷将银针退出,“现在,劳烦您告诉我,您刚刚感受到痛的部位在哪里?”

    “……左肩……”皇后失神道。

    左肩,问题不大,亓官冷从药箱里取出了一早备下的镇痛药,放到皇后手边的矮桌上,“这是镇痛药,您要是同意,那就喝掉它,民女即刻为您取出蛊虫,要是不同意,我们之后又再想其他办法,但这个办法,具体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想出,民女也不确定。”

    亓官冷看似给了皇后两个选择,但实际只有取蛊这一种办法。

    亓官冷现在也不催促皇后做选择,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们等得起。

    /

    “多谢亓官大夫和楚姑娘保我安国社稷,这份恩情,子言此生难忘,待陛下醒来,我定将二位的功绩如实告知陛下,在此,还请二位受子言一拜。”

    秦子言作势欲行大礼,却让亓官冷和楚余一人一边架住。

    “秦太傅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替朋友排忧解难是人之常情。”亓官冷在秦子言左边说。

    “是啊,秦太傅你不要这么生分嘛,朋友之间不拘泥于这些虚情假意,你要真想谢谢我们,不如现在就去取张秦大将军的画像来。”楚余在秦子言右边说。

    皇后最终还是同意了亓官冷的办法,让亓官冷取出了她和皇帝体内的蛊虫。

    如今,皇帝和皇后只需好生将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正常生活,虽不能恢复如以往,但最起码性命已无忧。

    对此算是解决了秦子言心中的一桩大事,她万分感谢亓官冷和楚余,可是她不明白,感谢为什么要她爹的画像?

    秦子言想不明白,但还是抽空回府取了她爹的画像交于亓官冷和楚余。

    楚余一拿到画像,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

    秦子言完全搞不懂楚余的行为,但她什么都没说,画像都送出去了,人家怎么看,那是人家的自由。

    “子言,这么叫你应该是可以的吧?毕竟我们也算是难得的知己朋友,先才我和阿楚也谈过了,既然我们都和你说朋友之间不必那么生分,那么我们也该改一改我们对你的称呼,往后我叫你子言,阿楚叫你子言姐姐,至于我二人,你就和邓前辈一样,叫我们小冷小余便好。”

    亓官冷自顾自说着,又从储物袋里取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放到秦子言手中,“这是固魂丹,原本是我给阿楚炼的傍身丹药,现在你比阿楚更需要这颗丹药,就你先用,阿楚的我之后又再给她炼。”

    秦子言还在发怔,手心已然多出了一份冰冰凉凉的触感,她怔怔看着亓官冷,没反应过来。

    这会楚余也把秦大将军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她把画像收起,重新递还给秦子言,“子言姐姐,你父亲的画像你自己保管好,我们找你要画像,是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父亲的遭遇,我们知道你肯定很担心你父亲,想要去前线找他,但碍于皇上的事,不能擅自离守,所以,我和姐姐商量了下,就由我使用传送阵法带你去前线找你的父亲,有我在,我们几息之间便能到达前线,这样,你不用惊动任何人就能去找你父亲啦。”

    一席话,秦子言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她不知所措望着亓官冷和楚余,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三人认识也有些时候了,可这还是亓官冷和楚余第一次见秦子言哭的如此委屈又压抑。

    秦子言的情绪崩得快,好的也快,发泄过后,她擦干脸上的眼泪,破涕为笑,“谢谢你们,我已经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什么了,既然如此,待他日你二人破阵时,我一定全力相劝陛下和娘娘同意你们在皇宫中烧桃木枝,一定不会他们为难你们。”

    秦子言几句话,逗的亓官冷和楚余直乐,两人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秦太傅,也会有“忤逆”的一日。

    时候不早,三人没多聊,亓官冷催促着两人快去快回。

    楚余第一次带凡人跨越万里之地,她怕自己每个轻重伤了秦子言,所以求着亓官冷把她的那颗固魂丹给了秦子言。

    亲眼看见秦子言把固魂丹吃下,楚余便掐诀带着秦子言消失在了原地。

    秦子言从未试想过,有一日她居然能有如此快捷方便的出行方式,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背影。

    顾不及身体刚落地的不适,秦子言踉跄着朝那人走去,嗓音极度哽咽,“爹……”

    秦志正在研究如何利用地形,减少士兵损耗的同时又重创玄音国,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他女儿的声音,可他女儿此刻正远在万里之外的落霄城,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秦志失笑摇头,许是他太累,想女儿都想出幻觉来了,可是……幻觉还会一直叫他爹吗?

    秦志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时回身望向身后,刹那间,他双眼瞪大。

    “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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