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杨文招抬起手摸了一下，忍不住微微一抽，轻轻哆嗦了一下。

    目前，除了伤口敏感得过分，暂时没有其她异常。

    杨文招缓和了一下表情，用指尖揉_捏、按压伤口，按出了血，是有点疼得，染着血的指尖挪到了鼻尖，就是她闻到的那个香味。

    这个香味肯定有毒！

    因为这样揉这伤口，让她感觉到了非常的舒服。

    这绝对是不对劲的。

    杨文招擦了手上的血，走去洗漱台仔细洗了手，抬起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被打了不少次，其她时候也受过一些伤，都是疼的，她真的怕疼，好了也绝对没有方才揉伤口的那种舒适感，

    杨文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脸色扭曲。

    所以她肯定不会突然就有了受虐的癖好或倾向。

    杨文招慢慢呼出一口气，发现呼吸都有些发烫了，她会无痛死亡吗？

    总之，总感觉这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开始。

    到了教室，没多久就听说左满鸢的妈妈来把左满鸢接走了。

    看着空出来的座位，杨文招想到不久前看到的书，在不去影响别人的前提下，接受自己的缺点和劣势，接受自己对别人的羡慕、嫉妒甚至恨没什么不好的。

    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这世上没有人人平等，她没有恨，就是羡慕左满鸢，就是嫉妒左满鸢了。

    她羡慕很多很多的人，嫉妒很多很多的人，而左满鸢就在眼前，是所有情绪的集合对象。

    杨文招垂下目光，她自认为自己是面无表情，但这面无表情跟其她时候肯定不一样，她终究不是个面瘫，也不是个能掌控五官和情绪的人。

    周五四点五十五放学，老师没有拖堂，教室里收拾东西的打扫卫生的，去把手机箱拿来摆到讲台上的人都有，最挤的要数去讲台上拿自己的手机的时候。

    杨文招把书本之类的都理好了，讲台上已经没了几个人，便走上去拿了自己的手机，即使是关机一星期，最后也落得个没电开机的下场。

    去办公室找插座会不好意思，好在教室里会有几个插孔可以用，周五_大家都急着回家，一般没什么人用。

    充电期间坐在位置上总觉得很尴尬，所以杨文招会去蹲厕所，磨磨唧唧回来的时候，十几分钟就充满了。

    手机这种不保电的情况不舍得换电池还可以买充电宝，这些东西杨文招还是知道的，但无数次想到了又无数次退缩，能凑合用就凑合用吧。

    手机已经算是生活中的必需品但并非处处是必须。

    出了学校，看着校园门口的车水马龙，杨文招几乎每一次，都会想到初中，会想到小学，老家没有幼儿园，但会有学前班，那时候是翻山越岭自己去上学下学，哥哥根本不会等她。

    当留守儿童的时候也是一样的，那时候还不懂事，以至于她甚至在崖边小路上蹦蹦跳跳，拉着路边小山洞里的藤蔓荡来荡去。

    如今想来，那里的前面大概是五六十米的悬崖，那时候荡了好多次，还分享给其他的小朋友一起去荡，后来被去看菜地的不知道什么人骂了一通，好像说那是他家的东西，不准再去玩了。

    杨文招很老实很胆小，那之后就不敢去了，即使回来的路上看见有人玩，想玩也不敢去玩。

    现在想想都免不了后怕，又有些遗憾，怎么没摔死呢？

    出来读书的时候留过级，在各种作文里，会看到很多大山里的孩子，凌晨两三点爬起来翻山越岭去上学多么艰辛，多么热爱读书，多么值得赞美，好像他们一定会有更光辉的未来。

    杨文招很认可读书改变命运，对她们这样出生的人来说，这就是事实，但……算了，头又痛了，不想多想了，想来想去反反复复没个尽头的。

    身后传来电瓶车按喇叭的声音，杨文招往旁边让了让。

    走着走着走到小学连着幼儿园的门口，来来往往的家长和学生都很多，周围的店铺里已经人满为患到排队。

    杨文招咽过几次口水遍走过了，算是走到了头。

    之前有蹭过班主任周老师的车，但实在是晕车到吃了晕车药也用处不大的地步，一开始不好意思拒绝，还因为手忙脚乱没有准备袋子。

    杨文招努力坚持了半段路程，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问要袋子的场面记忆深刻，加上周老师自己的时间跟她的时间并不怎么重合，所以那之后杨文招就婉拒了周老师的好意，决定自己走路。

    回到家快八点了，把手机充上电，杨文招看着推送的消息，盯了三秒，解锁后点击那条帖子推送，跳转到小绿江时卡住了。

    在跳出的未响应提示弹窗里，点了关闭也没反应，就安静等了快三分钟，最后还是加载出来了。

    帖子标题：为什么很少看到女流浪汉？

    「我发现街上看到的流浪汉基本都是男的，很少见到女流浪汉，话说如果有女流浪汉的话，她们都在做什么啊？」

    一楼：你看看街上流浪的母猫母狗一直在做什么不就知道了。

    楼中回复：啊这，好像很多都是一窝好几种品种，生到死。

    三楼：小时候我在镇上见过女流浪汉，生了好几个孩子然后死掉了。

    七楼：我以前还听说我那边有女流浪汉，被抓去生孩子然后把孩子卖了然后再生，还把她头发剪了拿去卖。

    ……

    十二楼：突然理解了那种父母没能力了，把痴傻疯癫的女儿闷死的人了。

    楼中回复：还有那种查出女儿有问题立马去摘除子_宫的，唉。

    ……

    二十六楼：小时候见过，跟上面的一样，怀孕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三十楼：我本来还准备回村里独居的，更早的时候还畅想过去支教，后来全都怕了。

    楼中回复：别说村里了，城里独居都个个门口放男人的鞋子外边挂男人的衣服呢。

    慢慢翻到了头，杨文招头痛欲裂，有种还不死这就是自己的下场的感觉，恐慌得手脚发虚，退出来后胡乱看了几个帖子分分心，刷新了又刷新，沉默点进了另一个帖子。

    帖子标题：救命啊，我发誓以后再也不看强制爱小说了

    「我靠一直很喜欢看强制爱小说，那种他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感觉真的不要太爽，但是小说归小说，现实里我真的哒咪。

    其实我就是做梦梦见我被强制爱了，怎么跑都跑不掉，不仅他在追我，还有突然出现在医院里，一_大群拿着各种道具的医生在追我，然后莫名其妙被关小黑屋里头，又莫名其妙跑到山沟里躲躲藏藏，最后又莫名其妙被车创了，他一直说他好爱我好爱我好爱我，然后我怀孕了，我真的很崩溃，问他喜欢我什么他又不说话，再一眨眼我又躺到了医院，肚子张开血盆大口，总之最后我一整个被吓醒了。」

    一楼：你这个强制爱对象不行，竟然没有家庭医生私人医院什么的。

    楼主回复：呃？

    二楼：喜欢强制爱，本质就是缺爱，不配得感太高，你最后那个话就看出来了。

    楼主回复：我不觉得我缺爱，独生子女，爸妈爷爷奶奶对我都很好，谈恋爱我也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对方，反倒经常觉得别人配不上我，咳，小说跟现实是不一样的，这只是我的XP吧，就像有人喜欢霸总，有人喜欢娇_妻有人喜欢女强而已，它们是一样的。

    四楼：我也梦到过，还是那种穿越到古代遇到疯批病娇，被囚禁在院子里，没有手机没有平板没有电脑本来就快死了，偏偏诡异的到处都是摄像头，只要有一点点想跑或想死就那个，我躲到哪都没用，折腾死了都出不来，后来我又诡异地在他的监视下开始期末大复习，我那时候真的就是越到期末越爱看小说，我感觉我就是走火入魔了哈哈哈哈。

    楼中一楼：啊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看着手中的考研资料和切一下就是小说界面的手机，眼泪从嘴角流下哈哈哈哈

    三十六楼：我就是喜欢强制爱，现实里也喜欢，想要的就是那种身心都被彻底支配的感觉，可惜没人跟我玩。

    杨文招看着这一楼，心脏跳得找不着北，好像手机长了眼睛，被它彻底看穿了一样。

    杨文招想到了无数个梦里的自己，想到了笔记本了撕掉的某些东西。

    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强制爱，她就觉得，她喜欢。

    不怕被关小黑屋，而强制爱需要拉扯感，需要逃和追，插翅难飞才能长久，哪天停下来了，可能就是不爱了，即使很多故事的结局是到了被迫怀孕生子，主角幸福生活在一起。

    不会那样的，能搞强制爱的人会喜欢柴米油盐日复一日的平静吗？不会的，他强制方早晚会厌倦，结婚了也用不着七年之痒，所以从头到尾最惨的是被强制方。

    杨文招觉得自己是喜欢强制爱的，现实里也喜欢，甚至想到做一辈子的金丝雀都感到激动，这一切的反应让她感到恐慌，不该这样的，但是再想到只要那个人疯了一样的爱她，她无法想象他不爱她了她会怎样，她肯定会死，她甘愿在那样的爱里去死。

    那时候她就觉得她疯了。

    杨文招闭上眼睛，冷静，冷静，冷静。

    她这样糟糕的人，没有人能包容她所有的卑劣和缺憾，没有人会爱她的，大家都不是傻子，爱别人不如爱自己，所以没有人能那样爱她，除了她自己，而她自己，没办法那样爱她。

    杨文招放下手机，抹了把脸，提着水桶走了半分钟去公共地井打水。

    出租屋位于田野边，老旧的砖瓦房，是没有自来水的。

    把家里的水桶装满需要提两桶。

    吃完泡面，洗完脸刷完牙，杨文招耐心做了一遍眼保健操，试图拯救一下近视的眼睛后，开始坐在床边学习。

    大概是换了个环境的缘故，它的耐心似乎没有那么多了，还没坐一会儿就开始乱窜。

    烦躁，杨文招烦躁得想把眼前的书丢出去，想发疯破口大骂，仿佛有一股邪气钻进脑子似的差点就动了手，又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