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拌黄瓜

    杨文招放下手机,深呼吸把泪意憋回去。

    她的泪失_禁就是这样,有人关心就忍不住想哭,没人关心也想哭,莫名其妙大惊小怪地也会哭,平白无故地还是会哭。

    打电话还好,她能偷偷摸_摸地哭就当没有哭过,就当天知地知她知就好了。

    但若是面对面,她就算憋回去了也尴尬,弄得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太丢人了。

    真的很烦动不动就委屈上头,好像全世界都欠了自己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杨文招心里发泄完,眼泪也不掉了,正准备洗洗脸,手机上又来了一个电话,杨文招看到号码和备注就烦死了,还是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电话里传来一听就令人厌烦的声音:“喂,招啊,听得见不?”

    杨文招压下烦躁,回到:“听得见。”

    声音是好不了了,杨文招没学过演戏,更不是配音员,配音员也未必能在这种时候掩饰好自己这般沙哑的声音。

    杨建峰没听出来似的,直截了当地问:“你今年暑假什么时候放假啊?”

    杨文招闭上眼睛,回答:“往年什么时候今年就什么时候。”

    杨建峰说:“你那是什么语气,跟你打个电话你还不舒服了。”

    杨文招僵硬勾起嘴角,平静回到:“没有。”

    杨建峰有话要说,没对此指指点点说个十分半小时,再次直入主题:“你_妈说这个暑假要回去起房子,你哥哥不是谈恋爱了吗?房子再不弄都不敢叫他带女朋友回来看看你说是不是?你放假了早点回来看陶陶,你们就不回去了,在外面等我们就行了,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杨文招捏着手机的指腹泛白,像要将手机捏烂了似的,脑子一热,打断了杨建峰的话,说出的也只是一句干巴巴毫无威慑力的话:“我手机快没电了。”

    杨建峰顿了一下,问:“你现在在哪里啊?没电不会充?”

    杨文招直接挂了电话,这些东西杨建峰在碧水上已经发过信息了,他也回了,之前打过老师的电话她也接了,那时候让他说完,是怕他发癫疯狂打老师的电话,脑子一热跟老师倒苦水,那样可太窒息了。

    她哥交了女朋友很了不起吗?能让她们全家上天吗?那赶紧上天去吧。

    呼出一口气,杨文招感觉心口闷闷地疼,身旁突然缠上来的东西比平日里更加烦,杨文招一手拍了过去:“别碰我。”

    穿过去了。

    杨文招扑哧一声笑了一下:“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缠着我,不肯放过我,这样捉弄我很好玩吗?”

    说完就觉得,对它而言可能真的很好玩吧。

    杨文招忍不住又笑了起来,眼泪控制不住,就像断线的鱼饵落到了泥里等着生锈腐烂,一无是处。

    楚复黎看着杨文招抱着膝盖埋着头开始哭,手掌抓着衣服的布料混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肩膀一抽一抽地很可怜。

    这一哭有几分是因为他,有几分,是因为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都会关心她的声音如何了,身体如何了,一个熟悉的人,却毫不在意。

    还是那么傻,去期待不该期待的东西,得不到了又委屈,自作自受。

    手机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杨文招气得想把手机砸了,深呼吸忍住了,关机就好了,不能砸,都是钱,还是大钱。

    咚咚咚~

    敲门声后,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问话:“有人吗?”

    杨文招压下烦躁,抬起_头擦了擦脸,站起身的时候手机落到了地上,沉默盯了两秒,杨文招往门口走去,又擦了擦眼睛,把门打开。

    门口的老太太佝偻着腰白发一片,抬_起头眯着眼睛似乎看不清人,只知道有了人来开门,就说:“上次跟你说这个房子能住到七月的,现在不行了,你这两天得搬走了,这里不能住人了。”

    这老破的砖瓦房墙上那么大一个红色的“拆”字,可能什么时候拆好像也不是这位老人家能决定的吧,杨文招能理解,赶忙就问:“那我交的房租能退一些给我吗?”

    老太太说:“你不是都住了吗?还退什么房租,你快些搬走吧,过两天我要来收拾床板了,你东西也不多,般般很快的。”

    “如果我这两天搬走,我这个月……”杨文招看着已经拄着拐杖颤颤巍巍背过身离开的人,停了话,想,算了,之前找了那么多房子只有她愿意把房子租给她,几十块钱而已,算了,算了,算了……

    满脑子算了,杨文招慢慢关上门,转回头看着这个空荡荡的房间。

    因为节假日学校不准住而不得不租下来的地方,只是周末回来躺一躺,确实没什么东西。

    但就算没什么东西,让她一个人迅速带走也非有些为难她,花钱请人帮忙的话,大概会比这些东西加起来都贵,完全没必要。

    杨文招留过两次级,据说当初生她的时候为了躲计划生育,去山上躲起来生的,家里的田地房子猪圈牛圈都被砸了个乱七八糟,这一切是责骂她出生就是错的经典理由之一。

    总之,因为不是在医院生的,身份证上的时间不是真的出生日期,杨文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出生的,只知道大概是在七月,潜意识里觉得是7月6号吧。

    当初刚到高中学校的时候,周末想找个地方住死活找不到,很大原因是因为未成年,以至于蹲过大街,后来找到了这里住到了现在,如今是住不下去了,明明就差那么一两个月了。

    不过现在,按身份证上的时间,没多久她就二十了,周末去住民宿旅馆之类的能住,就是不知道钱相对租房子而言哪个划算,实在不好说。

    很多租房子都是要押金的,杨文招一来没经验有些害怕,二来不需要住那么久,交押金不给退之类的也很麻烦,看到过新闻,有人因为房东不要脸不给退押金去跳楼的。

    杨文招揉了揉额头,压下升起的一些无法描述的烦躁情绪,很多时候杨文招觉得自己也会是那种会因为无助跑去跳楼的人。

    这就像在日常生活里自己给自己心理暗示,好像真遇到那种事了真去跳楼才是正常的,杨文招知道这样不对,但控制不住。

    默念了几次不着急,不生气,不要满脑子死死死死死,想人生还有很多盼头,她都走到了这一步,再咬咬牙努力努力,会好的,还有很多想吃的想看的想玩的,没必要为别人的错而无能狂怒……

    好烦,怎么活都是一眼望得到头的牛马人生,活着好累,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

    杨文招抱住头,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告诉自己不要那么丧不要那么丧,算算已经是个活了快二十年的人了,不要那么丧不要那么丧不要那么丧,比自己活得惨的人数不胜数,所以其实自己已经很幸运了不是吗?

    拉长了呼吸呼出一口气,一眼望得到头的人生没什么不好的,怎么也算个来这个世界顺利走一遭了吧。

    而且现在,至少自己还在读书,不是在围着孩子团团转,至少自己住在这里,不会天天被PUA天天被骂,至少自己没有直接去工厂里流水线打螺丝,至少自己还有上大学的可能……

    得找事情做,不做事情她能想到头疼地想去撞到。

    杨文招手脚发虚地去洗脸刷牙后,吃了点面包,打开手机搜索一些租房软件下载下来,定位到学校先大致找找看看。

    现在这种情况,找些便宜地方凑合几个周末熬过去了就好了,谁让她脑热想蹲大街又不敢。

    以前多少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在老家时还蹲山里过过夜,现在都不在深山老林了,却深怕遇到变_态,夜里都不敢出门的,夜里去上公共厕所都瑟瑟发_抖,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收藏了好几个地方之后,杨文招开始整理东西,真的带不走了就扔掉,卖废品也没法卖的,搬都搬不过去,这里也没有上门,等着收废品的三轮车带着喇叭喊收废品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下周五放学后再去找地方住怕找不到,睡大街也不知道睡哪儿,杨文招突然灵光一现,打开手机搜索。

    不搜索之前也想到了的,不是吗?就是突然觉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也不是不行。

    帖子看得有些乱七八糟,最后直接去了浏览器,很快就得到了结果,大致扫了一眼,排除肯德基、医院、网吧、KTV等,打开地图去搜索火车站。

    好了,距离学校还算近,走路只需要半个小时左右,有地方随便躺躺了。

    至于今天,今天还是先躺这里吧。

    杨文招放下手机丧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后觉得这样不行,感紧起身到了水喝了两口,坐下来缓了缓嗓子,打电话给柳霞,刚接通对面就先说了话:“喂,文招啊,有什么事啊?”

    杨文招下意识抓紧了衣摆,说:“柳霞姐,我不是马上就要考试了吗?考完试就毕业了,毕业了就该回去了,所以最近大家都在抓紧时间复习,我也准备好好复习,你那里暂时大概就去不了了。”

    柳霞爽快地说:“哦,行啊,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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