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招声音不免气弱了一些，说：“……我没吃过，不知道。”
这种东西百里子杏她们买过，但觉得贵，买的不多，杨文陶喜欢吃，杨文招就不敢拿。
杨文招教过杨文陶分享，分享过他东西，但父母告诉他独占，让他独占，他更听父母的话，又或者，独占更得他心。
“那就随便买点尝尝吧。”
楚复黎买了两份小米糕。
杨文招双手接过一份，小心看楚复黎咬过，自己也咬了一口，好甜，软软糯糯的，在想像里本就很好吃，现在也并没有因为吃到嘴里而有什么失望。
回到家，把菜放好。
楚复黎让杨文招去休息，杨文招先去放好书包，然后小心翼翼挪到厨房门口，探出头看见楚复黎在洗香菜。
杨文招很喜欢香菜，但香菜很贵，杨建峰他们不会买很多，做一次辣汤好几天也舍不得放多少，吃到干巴巴的还要省着点吃。
楚复黎回过头：“姑娘有事吗？”
杨文招紧了紧手，站了出来，摇摇头说：“没有。”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问道，“那个，我可以帮忙吗？”
大概是会被拒绝，不管是出于客气，还是别的什么。
楚复黎温和地笑，说道：“自然可以，我好像忘记煮饭了，姑娘先去煮饭好吗？”
杨文招眼睛一亮，回到：“好的。”
转过头才想起，忘记问电饭煲在哪了，好在很快就找到了，打开看了看，米已经淘好了的，插电按下按钮即可。
杨文招看了两眼那个灯，确定真的开始煮了，转身往厨房走去。
想快点又不敢太快，有点怕自己帮倒忙，如果帮不上忙就是杵在那儿碍事。
这里的厨房比杨文招以前用过的都要大且方便得多，还很高级，杨文招上下左右观察来去，很多东西都不知道是什么该做什么怎么用，很慌。
楚复黎说：“姑娘，洗一些葱蒜和辣椒。”
杨文招连忙点头：“好的。”
杨文招掰了两根葱两颗蒜，这样应该就够了。
剥皮的时候手控制不住抖抖的，好在很顺利地弄好了，杨文招洗好了放在砧板一边，期待楚复黎赶紧看一眼，又不敢叫楚复黎看一眼行不行。
没等几个呼吸，楚复黎很快就瞥了一眼，杨文招紧张的呼吸停顿。
楚复黎说：“姑娘，葱蒜和辣椒都洗完吧。”
这么多！
杨文招赶紧点头：“好的。”
拿出所有的葱蒜和辣椒，真的好多，再洗的时候就没那么心慌手抖了。
杨文招掐掉葱根，去掉辣椒蒂，低着头剥开蒜皮，有点觉得这是楚复黎在给自己找事情做，因为蒜那么多的话，直接砸开很快就能剥完的。
杨文招偷偷转过头看了一眼楚复黎，他拿了一点葱蒜切好放了碗里，放了辣椒面后放到了一边，准备处理鱼了。
那条鱼到现在还没死的，楚复黎下手稳准狠，一击毙晕，刀子一转，哐哐哐刮起鳞片来，简直不要太熟练。
像这种能人，自己在旁边其实很添乱。
中途，楚复黎说：“杨姑娘，帮我拿个小碗。”
杨文招赶紧说：“好的。”
眼疾手快拿了个碗，放到楚复黎的旁边空处上问：“放这吗？”
楚复黎点点头：“嗯。”
杨文招小小松了口气，把需要洗的东西都洗了，按照楚复黎的要求切好，放到碗里。
这般打下手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满足感，再多就要诚惶诚恐了，比如楚复黎叫她去拿锅铲翻菜。
在家从小被骂到大的本事，到了此地只觉得献丑都上不了台面，但楚复黎匆匆走开了。
杨文招硬着头皮握住锅铲，就差拿个计时器放个视屏在旁几秒翻一下逆时针翻还是顺时针翻还是其他什么了。
楚复黎路过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有没有顺便看一眼，内心给一个评价，总而言之杨文招的后背是一下就绷紧了，脑子里的弦也不知道是哪根被无形的手扯紧了。
翻着翻着翻着，杨文招觉得好了，但楚复黎正背对着她在忙，杨文招感觉再翻就要粘锅了，可楚复黎在忙。
实在开不了口，杨文招便自作主张关了火。
找了碗舀菜时，听到了楚复黎说：“杨姑娘应是经常炒菜的吧。”
杨文招差点手抖，努力稳住了，说：“在家的时候会随便炒一点。”
这算是被夸了吗？
有点开心。
杨文招想克制，但克制不了一点，舀菜端菜上桌，一路都止不住地开心，拿起菜罩盖上，耳边是咕咚咕咚的电饭煲到了沸点的声音，冒出的白气蒸腾着。
温度到了水就控制不住冒泡，就想她现在控制不住翻涌的快乐。
最后一个菜，楚复黎快做好了，是鱼。
杨文招把菜罩盖都拿开，腾出了最后一个菜的位置，舀了两碗饭放了筷子。
两个人的话，自然最好是面对面的。
很快最后一个菜也上了桌，杨文招过去帮着简单清理了厨房，洗了手。
走出厨房，看着干净简约的客厅，闻着香味有种踏进一个陌生世界的恍惚感。
第一个菜，杨文招夹了自己翻过的那个，盐和调料大部分都是她加的，不咸不淡刚刚好，小心提起的其中一口气便松了下来。
楚复黎说：“只有两个人，做得不是很多。”
杨文招忙说：“已经很多了。”
两荤两素，真的很多了。
吃到中途，楚复黎突然问：“姑娘觉得这些菜的味道如何？”
杨文招：“很好啊。”
楚复黎有些怀疑：“是吗？”
杨文招再说：“真的很好。”她第一次这么吃饭，吃得很开心，嘴角都压不下去。
楚复黎说：“姑娘对楚某太客气了。”
杨文招：？
楚复黎接着说：“楚某原以为能吃完的，如今楚某吃了不少，却还剩大半。”
杨文招垂下眼盯着还剩的东西，她们做的量少类多，如今一看确实剩了大半，杨文招脑子发白，她下意识地加了素，吃得少。
杨文招默默加了一夹子，微低着头，耳根红到了脸颊。
楚复黎略带惭愧地说：“姑娘不必勉强。”
杨文招连忙摇头：“没有勉强，真的好吃的，我就是，就是……”杨文招愣是憋了一会儿，泄气得想哭，微微低下头，整张脸都红了，说，“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楚复黎：“哦。”
杨文招把头低的更低，努力压下不分场合冒出来的委屈以致鼻酸，赶紧吃饭。
吃饭的时间不可能太漫长，吃完后杨文招上赶着收拾桌子去洗碗，楚复黎就收拾了垃圾。
处理好碗筷和垃圾，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还没沉默多久，杨文招就接到了电话，拿出手机，是视频通话，杨建峰打来的。
杨文招说：“我去接个电话。”
楚复黎含_着若有似无的笑点点头：“嗯。”
杨文招进了房间按着摄像头并按了接听键。
杨建峰的声音马上传来：“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你那里怎么那么黑？你在做什么？”
刚才的一切好像是在梦里，现在才是现实，杨文招说：“手机摄像头坏了，没在做什么。”
杨建峰：“那你去哪个表哥家住，你是准备吓死我们是不是？早就说了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没什么用，还读什么职高就是骗钱的，叫你把钱给我们帮你收，我们还能不还给你不成，你就是不听，你是要气死我们才甘心是不是？”
不是第一次了，言语混乱且莫名其妙。
杨建峰继续说：“你都二十五六怎么还那么不听话，越长大越不听话，越活越回去了，我们养你那么大我们容易得很吗？”
杨文招忍着脱口而出地问难道不容易吗？
谢谢又觉得没有意义，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就是真理。
“……跟你介绍一个认识的叫你认识认识你怎么都不愿意，我们能害了你吗？这个世上我跟你说你能相信的就只有你爸妈，我跟你说你现在去认识什么乌七八糟的人，你要去外面混成什么鬼样子回来？
“……爸妈的话一点都不听，好的不学全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被骗了死外边有本事不要来找我们。
“……我跟你说庭在啊家那家姑娘，就是不听爹妈的话被传销去几年都没找到，你也想被传销是不是？你是要气死我们是不是？离我们那么远你想找个人救你都找不到，你给老子回来，你明天就给老子回来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