蒜蓉西兰花

    “……我看你是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跑出去鬼混,你想在外面找死你给老子死干净点,不要到时候又哭到跑回来丢人现眼……

    “你有没有在听老子说话,一天天的左耳进右耳出啊?就你这样子做人,也就我们做爹妈的受得了你,你现在在搞什么?”

    没得到回答,杨建峰很快继续了他的话:“我跟你说你现在立马给老子回学校,别装听不见,老子明天不去打死你老子不姓杨,养了你这么个狗东西,连狗都不如,养条狗都知道摇尾巴,早晚要被你们气死,你给老子说话,在不在听?”

    杨文招:“嗯。”

    “嗯嗯嗯嗯什么嗯,嘴巴白长了哑巴不如还嗯,老子叫你回去学校你听见没有?还把老子放在眼里就立马给老子滚回学校,明天给老子回来,你是要气死我们,你这样子做你看以后还有哪个敢要你?”

    杨文招问:“我做什么了?”

    “你做什么了你心里没点数吗还来问老子,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啊生了你这么个东西……”

    男人就是这样,嫉妒女人的生育能力,就去霸占。

    孩子是不带的,钱是没多少的,嫁妆是要拿来用的,女儿的彩礼是一分不能少的,孩子是要跟自己姓的,脾气是很大的,人是很懒的……然后还要很得瑟地说,我爹生了谁谁谁,我爸生了谁谁谁,我生了谁谁谁 。

    如今科技越来越发达,有男人成功生下孩子了呢,也没见那些口出狂言的男人赶紧跑去自己也真生几个。

    管不了别人就管自己,可为什么管好自己的人还要去遭受管不好自己的人的攻击?

    他们也是动不动死死死,从开始有记忆开始,用眼神,用肢体动作来一遍遍拿捏到她形成躲避、畏惧的条件反射。

    她还会被威胁到,很烦。

    最后,杨建峰总归是挂了电话。

    突然安静过头了杨文招才回过神,拿起手机,最开始的略微难受过后,没有再多的感觉了,最近这两年真的如他们所说,她的翅膀越来越硬了,开始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手机震了一下,杨文招看着手机里跳出来的一个信息,分了神,点了进去,新手机的反应速度太快,没有卡个两三分钟再到信息里。

    从头看到了尾,有人说自己手上有毒蛇在爬,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感觉到,而他精神方面有点问题。

    今天,他砍了自己的手。

    打码的录像里,一群人推搡着追逐着,十分混乱。

    模糊地看见这个人的衣着,还是昨天看到过的。

    杨文招问:“是你做的吗?”

    它切了屏幕,打字:不是我

    杨文招“哦”了声,往下面刷,竟然还有人扒出来他们全家骗婚,被骗的那个女人今天不见了,下面还有说那女的活该,还不是图那男的一家对她很好,据周围人所见,妥妥地把她当祖宗似的供着,又是拆迁户,有房有车。

    这里的拆迁户真多!

    很多事情和道理是说不清的。

    杨文招又问它:“你有同类吗?”

    它不说话了。

    门被敲了敲。

    杨文招看了手机的时间,九点多了,抹了把脸,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理了理自己,深呼吸了一下,便去开了门。

    楚复黎并没有因为杨文招开得慢而失去耐心离开。

    杨文招问他:“有什么事吗?”

    声音有点沙哑,但不仔细听就听不出来。

    楚复黎说:“楚某只是有些担心姑娘,姑娘没事就好。”

    杨文招组织着语言,说:“我没事的,谢谢关心。”

    没事就该准备去洗澡了。

    杨文招看着自己挂到外面的睡衣,她的房间楚复黎进来了。

    洗完澡,吹头发吹了一会儿,再把需要洗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安静看了一小会儿,就这样吧。

    里衣还是要手洗的。

    洗好后回屋,楚复黎在吹头发了。

    楚复黎本来就很高,头发还长到腰腹,黑亮得很均匀。

    杨文招靠近看到过,碰到过,柔软顺滑,几乎没有分叉,像是精心保养过一样,非常漂亮。

    楚复黎的手也很好看,吹头发的时候顺着头发,抓着头发随便晃了晃。

    灯光落到他身上,像打了一层滤镜,整个人都美得发光,突出到了独立的图层。

    杨文招捏了捏手指,敏_感的神经搅动了思绪,回过神,默默坐到沙发边,低下头看手机。

    打开的小绿江里,一个屏幕上显示了好几个封面,其中一个有一双画出来的漂亮的手,在光影下修长得骨节分明,清透得美轮美奂,标题[手控请进#大佬画手八百年!]。

    杨文招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发紧。

    楚复黎的手很漂亮,多看几眼怕控制不住眼神发直地欣赏。

    杨文招喜欢看很多漂亮的画,风景画、国画、水墨古风、眼妆、阴郁的、治愈的等等几乎什么好看就看两眼,毕竟跟专业沾点边,看看提升一下审美挺好的。

    但放在以前,杨文招不会那么容易被人的手吸引。

    翻完了所有的图片也就十来秒,退了出来后,目光落到了一个情侣帮吹头发的漫画封面上,头发很长,画得很漂亮。

    杨文招的头发不长,现在是落到肩头多一点,扎起来挺短。

    杨文招喜欢长头发,很想留长发但暂时不行。

    主要是长了点,回去被百里子杏看见,就天天催她去剪头发,不减就是家里的洗发露都被她耍光了,回去没两天就耍去了大半。

    杨文招根本就不想回去,但不回去,她们就跟她在外面干了多么见不得人的事了一样,仿佛能把他们原地气死,把爹妈气死了要坐牢吗?谁知道呢?要是没气死而是气个半死更烦。

    她那还没烂透到彻底死心的良心和道德让她不安,又经常有些苦真的就是自己作的。

    杨文招还记得被骂的那时候,她在用的是回去时,带上的在学校没用完的洗发露,根本没用家里的。

    很无语,杨文招试图解释,得到的反馈可想而知,然后选择冷处理。

    那时候百里子杏骂够了,见杨文招没反应,认为杨文招翅膀硬了,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的证据就在眼前,越说越激动越气愤,有一天说着说着突然抓起剪刀,一副恨不得戳死杨文招似的,冲着杨文招走来抓住她的头发一把剪了。

    后来,杨文招会自己把头发剪短得差不多能扎起来再回家。

    如果剪得扎不起来,就会被百里子杏说像村头的老太婆,百里子杏能抓住一个点说一辈子,杨文招四五岁时学杨建峰踢凳子摔门的事情,百里子杏现在还在时不时提出来骂。

    杨文招喜欢长发,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长大了以后,就要留长发,长到腰腹的那种。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杨文招回过神,迅速将手机切到了英语阅读页面。

    楚复黎拿着衣服去了阳台,听动静是开了洗衣机,杨文招咽了口唾沫,焦虑。

    焦虑到楚复黎坐到了旁边,杨文招脑子白了,下意识往边上挪了挪,但是她已经坐在最边上了。

    楚复黎穿的一身黑,看着很松软,还有点点反光的那种,实在要比喻就像够秀的秀发吧,杨文招干巴地想着,目光略过他松垮系着的腰带,锁骨半露。

    他没事吧?这个是睡袍吧?他里面还有没有别的衣服?

    杨文招看楚复黎摸出那块黑布条。

    杨文招连忙说:“那个,我们能先聊聊吗?”

    楚复黎顿了顿,微笑:“自然可以,姑娘想聊什么?”

    楚复黎将布条松垮绕到一只手上,靠着沙发显得随和。

    看过来的的眼神也是那么的包容,好像她说了再蠢的话他都不介意。

    但那只是好像,杨文招收回目光,拘谨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说:“你之前说,它不会再乱吃人,那个乱,是什么意思啊?”

    楚复黎:“姑娘还不知道吗?”

    杨文招摇摇头,老实说:“不知道。”

    楚复黎不疾不余,说到:“自然是于姑娘来说的不乱吃,姑娘想让它吃谁,它便吃谁,不想让吃谁,它便不吃。”

    杨文招问:“我不想它吃我,它也会不吃吗?”

    楚复黎笑说:“姑娘可以试试。”

    杨文招忍不住揪了一下裙摆,又问:“它为什么要听我的话?”

    楚复黎:“心甘情愿,自然会更好吃。”

    这语气,很像当初说“自然是好好养着,慢慢吃一样。”

    杨文招“哦”了声,换个话题:“那个,今天,我有个同学,看见了我手腕上的东西。”

    杨文招抬起手,它还在,依旧没有影子。

    杨文招问:“你看得见吗?”

    楚复黎示意了一下:“姑娘坐过来些。”

    怎么又坐过去?

    杨文招默了默,坐到楚复黎旁边。

    楚复黎拉住杨文招的手,杨文招哆嗦了一下,惊讶抬眼看楚复黎。

    楚复黎疑惑:“姑娘怎么了?”

    杨文招张了张口,摇了摇头:“没,没怎么。”

    楚复黎语重心长:“姑娘若是有事,需于楚某说才是,否则楚某不知道,便是无解。”

    杨文招点点头:“我知道的,我没事,真的没事。”

    楚复黎抓住了杨文招手腕上的东西,捏了捏,便放了手,说:“姑娘说的人,或许是楚某的某个前辈的后人吧,体质特殊一些,实属正常,楚某刚下山不久,倒也有些意外,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楚某,那人是谁?”

    杨文招一时没说话。

    楚复黎问:“姑娘信不过楚某吗?姑娘若是去寻你的那位同学,兴许她会有办法也说不准。”

    杨文招沉思了一下,问:“我去问了,她如果没有,你还会管我吗?”

    楚复黎笑了一下,说:“那楚某便先告诉姑娘,她没有。”

    杨文招看着楚复黎漫不经心抬起手伸过来,就往后躲了躲。

    楚复黎说:“姑娘且先别动。”

    杨文招顿了顿,真的不动了,后颈被抓住了。

    杨文招垂下视线,因为刚才微微的躲,现在有点仰着头,目光落的是他的脖颈,但是,她也不好抬眼,会像在翻白眼一样,更怪异。

    楚复黎虽然不是很壮,但力气肯定很大,一只手把她提溜起来肯定轻而易举。

    而且不用提,她已经乖巧送脖颈了,不送他也能轻易捏爆吧。

    楚复黎手还在动,真的有些凉,能凉出鸡皮疙瘩。

    头顶传来楚复黎轻飘飘的声音:“姑娘既选了楚某,合该从一而终才是。”

    从一而终是这样用的吗?

    而且他突然搞这一出是要干嘛?

    楚复黎问:“姑娘很怕我?”

    杨文招嘴硬道:“不怕。”

    楚复黎像是信了,说:“那就好,楚某给姑娘的零花钱,怕是姑娘觉得不够,楚某又转了些,姑娘记得收下,不够再问楚某便好,不必不收,可好?”

    杨文招努力想零花钱是什么,想到了那五千,恍如隔世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过期,一时不敢反驳,就说:“……好。”

    “姑娘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样子好像不准备让她说话了,她刚才有说错什么了吗?

    不至于准备去问问别人关于它的事,楚复黎就生气了吧?

    想不出更多东西了,杨文招有些泄气,说:“……没有了。”

    手腕突然被楚复黎的另一只手抓住,杨文招吓得一个激灵,感觉数股暖流强硬地钻进皮肉里,杨文招低下头看去。

    真的有,是淡金色的纹路。

    楚复黎说:“姑娘不必怕楚某,姑娘体质特殊,楚某亦然,先前楚某未与姑娘明说,只是怕姑娘为难,现如今,姑娘既选了楚某,楚某却让姑娘信不过,便是楚某的过错了。

    “姑娘与楚某,此术唯你我二人可成,实乃天造地设,结伴成侣,相濡以沫,万难皆覆,长生花自不在话下。”

    杨文招问:“你说这些,它会知道吗?”

    它好像有点傻,但不至于傻得那么没救吧。

    楚复黎发出了疑问的“嗯?”,问:“姑娘总提起它,是喜欢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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