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招瞪大眼睛,匆忙垂眼。
她心虚的时候,就敢看人,会表现出十分无辜的样子。
下意识地欲盖弥彰。
楚复黎问:“姑娘怎么不说话?”
感觉被掐得有点喘不上气,但楚复黎其实并没用多少力,杨文招偏偏是感觉到了压迫感。
杨文招说:“不喜欢。”
楚复黎的拇指微微摩挲着,杨文招艰难咽了口唾沫,说:“真的不喜欢。”
楚复黎“嗯”了声,显得那么可有可无,半信半疑,然后说到:“既如此,择良成吉日,姑娘与楚某成婚吧。”
杨文招震惊看他:???
楚复黎疑惑:“姑娘不愿意吗?”
杨文招扯出个干笑,感觉自己要斗鸡眼了,问:“这么着急的吗?”
楚复黎说:“于姑娘并无不妥,如何着急了?”
杨文招问:“你为何会觉得我喜欢它?”
感觉到楚复黎的视线加重,杨文招眼睛发直,眼神有些难以聚焦,微微仰着头快坐不稳了,右手还被拉着不敢用力挣脱,抓着空气很难受,就抬起左手抓住楚复黎掐着自己后颈的手。
楚复黎说:“曾有人如姑娘这般接近过它,据说,它会向它的猎物释放一些,只有猎物能闻到的香,不知姑娘对那种香,感觉如何?”
杨文招:“那个人是做了什么吗?”
楚复黎目光一转,说:“背叛。”
杨文招:“你既然怕我背叛,合该杀了我,杜绝万一,以绝后患。”
这就是怕她背叛,又想通过她控制它,搁这既要又要,还来怀疑她,刚才还问她是不是信不过他,脸好大,什么时候她的脸也能那么大?
楚复黎问:“姑娘若是喜欢它,会觉得是因为它在迷惑你吗?楚某只是好奇,姑娘被迷惑了几分,做出的决定,还算不算数。”
然后他就来这里动不动成婚动不动良成吉日?
杨文招:“我说了,我不喜欢。”
楚复黎:“嗯,姑娘可有喜欢的人吗?”
杨文招:“没有。”
“既然如此,与楚某成婚便是最优解。”
“你可以先放手吗?”
楚复黎没放手也没说话。
身心的小命被肉眼可见拿捏了的感觉真的越来越窒息。
杨文招对目光足够敏锐,最爱的是当空气,最怕的就是被打量和审视,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鸡蛋里挑骨头,能把她的骨架都挑出来了一样。
感觉到楚复黎靠近了自己,他垂下的发划过左手露_出的皮肤,还是泛着凉,像根根细软的冰丝。
杨文招紧张得彻底闭上眼睛,楚复黎贴得越来越近,发凉的呼吸落在脖子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都在叫嚣着快跑却没什么力气。
除了他的目光,还有它强烈的目光,都如有实质地把她淹没了。
不知不觉,杨文招将重量压到楚复黎扣着她的脖颈的手上,想躲又躲不了,想逃也逃不开,血液疯狂地像在坐过山车。
脖颈是什么地方啊,大动脉一咬就凉了,有多少动物连伴侣都不给靠自己的脖颈。
楚复黎搞这么一出,它的视线强烈到要吃了她,就算楚复黎不咬,它可能来咬啊。
楚复黎为在威胁她吗?
楚复黎在她脖颈吸了一口气很长的气,杨文招想到之前日_日夜夜落在身上的呼吸,抓着楚复黎的手发紧,被攥着的手腕有些发疼,还有刚才看见的金色链条似的符文在钻。
楚复黎说:“姑娘昨日没要楚某的清气。”
疯跳的心脏猛然一停。
楚复黎说:“姑娘不必紧张,楚某不会把姑娘如何。”
杨文招眼皮抽搐了一下。
楚复黎又问:“姑娘昨夜睡得可安好?”
杨文招简直要哭了,语气带上了哭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楚复黎不疾不徐:“楚某没有怪姑娘的意思,说来也是楚某思虑不周,所谓你情我愿哪能如此容易,初次见面,倒是唐突了姑娘。”
杨文招想尖叫,现在也唐突,快点放手!
明明脑热的时候还想过摆烂或者发疯,死活不配合楚复黎,躺地上撒泼打滚,不管自己的死活,看楚复黎怎么办,现在到了他面前又一点都不敢。
楚复黎真的放了手,杨文招懵了一下,虚脱地弯了腰,微微喘气,往后面挪了挪拉开了一点距离。
楚复黎说:“你情我愿确实不易,既如此,姑娘今日与楚某同榻而眠吧。”
杨文招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不想说话。
楚复黎说:“时间也不早了,渡清气吧。”
都同要同榻而眠了,还渡个球。
杨文招弱弱地说:“我想洗手,”顿了顿又说,“还想洗脸。”
楚复黎语气如常:“嗯,这等事情,姑娘想做便做就是,”想了想恍然,“姑娘怕它?”
杨文招胡乱点头,楚复黎站了起来,说:“走吧,楚某陪姑娘去便是了。”
杨文招赶紧起身跟着,影子都要发软了。
洗漱台前,本来想磨磨唧唧的,但是楚复黎就在旁边。
杨文招还是硬着头皮仔仔细细地磨磨唧唧洗了脸,还试图再缓缓,就磨磨唧唧洗手,洗干净点没什么不好的。
就这样不知不觉有些入了神,手被握住的时候吓得一个哆嗦。
楚复黎就在她身后。
镜面把光反到面前,落下的影子约等于无。
镜前看自己会更美,看泡沫里若言若现的手被握着,通透得像一幅画。
楚复黎的手顺着杨文招的手指上下轻搓,杨文招眼神发直,楚复黎嫌她慢,还是嫌她洗不干净?
她们的身高差三十多了,已经超过最好的十五厘米太多了,而且男性的手本来就比女性的要长,她的手能被楚复黎全部握在手里。
那两根手指敏_感的被源源不断地电击了似的,才搓两下就控制不住蜷缩,还带着整只手抽了抽。
楚复黎顿住了。
被发现了。
杨文招就看着楚复黎故意捏住那两根手指揉了揉,呻_吟差点给他揉出来,咬着牙想把手抽出来,楚复黎抓得更紧,问:“姑娘的手是怎么了?”
楚复黎是傻子吗?不知道的话猜不到吗?非要问她非要她说出来才满意吗?
万一楚复黎真的不知道呢?
那她要是说出来了,楚复黎会不会恶心?
还有她的嘴巴舌头都被啃完了,要是说了手,一会儿肯定会露馅。
那样的话,楚复黎会不会更恶心?直接不给她清气是轻,来点未知的才更要完。
思绪一瞬而过,杨文招赶紧说:“没怎么,我就是,紧张,”顿了顿,补充,“就是紧张,你知道的,我就是,社交恐惧症犯了。”
楚复黎恍然:“原是如此。”
感受着楚复黎放开了的动作,都如此了他为什么还不放手?
楚复黎的手指就那样滑过她的指缝,揉开指腹,挠着她的掌心,手背被慢慢地盖着。
泡沫都被楚复黎搓到他手上大半了。
杨文招真的想说自己已经洗好了,洗得很认真,楚复黎来的时候她马上就要冲了,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又不敢。
时间过得好慢好慢,楚复黎还慢条斯理显得温温柔柔。
煎熬,离崩溃发失控软的边缘越来越近。
面前就是洗漱台前的镜子,只要抬_起头,除了手,楚复黎的脑袋在干什么也能看见。
杨文招不敢抬头,因为敏_感的性格,杨文招对视线就足够敏锐。
昨天给嘴巴上药的时候,就觉得楚复黎没在看她的嘴巴,睁开眼就跟楚复黎四目相对。
现在,杨文招感觉到楚复黎没在看她的手,而是正垂着头盯着她,脖颈、耳垂被盯着的感觉,就像下一刻会被咬住。
楚复黎的目光会在她肉眼看不见的时候彻底放开,毫不掩饰。
跟它的视线一样黏腻、露骨、贪_婪,让杨文招感觉到了足够的侵略性、占有欲和足够的疯狂,杨文招喜欢这种被浓烈地像要被彻底入侵的、死也逃不开的感觉。
今天的感觉比昨天更强烈。
杨文招看着眼前交叠的手,轻重不一的摩_擦太磨人了,都说十指连心,好像真的连上了。
感觉的自己心跳加了速,血液像在跑八百,耳根红了,喉咙发干。
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感受着被从后面圈住的感觉,好像只有死才能逃离这里的一切一样。
水龙头突然开了,哗啦啦的水冲了下来,杨文招吓了一跳,呼吸错乱的同时,耳边是扑通扑通的心跳,打了雷了似的。
冲了水,手都皱了。
彻底洗好手,杨文招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虚脱了,慢慢走了回来,系上布条遮了楚复黎的眼睛。
看着那根黑布条,像楚复黎这样的能人异士,眼睛不过是装饰。
他有神识之类的吗?有的话,她也没啥好看的吧。
为避免被催促,杨文招逼着自己赶紧开口,说:“那个,我开始了。”
楚复黎“嗯”了声,说:“姑娘可以唤楚某阿黎。”
杨文招微微一怔,熟悉,熟悉到整个人都有些沉寂的发愣。
杨文招说:“好的。”
杨文招慢慢凑近楚复黎,找准位置闭上眼睛贴了上去。
嘴巴碰一下就哆嗦一下。
努力按部就班,可能是接受现实,适应环境的能力较强,现在少了点恶心,甚至都有些干巴了。
但唇舌指尖真的又过分敏_感了,还有点见了鬼似的委屈,整个人慢慢地开始发软,打哆嗦。
眼泪憋得难受了,于是破罐破摔,想哭就哭了出来,哭了就停不下来,还更委屈,但这都是自己作的,她昨天要是不耍小聪明就不会是现在这样,就很活该。
杨文招浑身发软地起不来了,尴尬得像滚到一边,但又使不上力气,怕坐撑起来又扑上去,更尴尬。
楚复黎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体温还是凉的,声音还是冷的,像个十足的性冷淡!
可能于楚复黎而言,她的性缩力太强了!
这样好啊!她们互相折磨吧,有前途到都不知道楚复黎哪来的什么你情我愿。
楚复黎的声音还从头顶传来:“累了?”
杨文招默了默,楚复黎真的很装模作样,他是盖了眼睛又不是盖了触觉。
杨文招无语的同时,感觉自己真要起来还是能爬起来的,但是真的不想动了,破罐破摔地“嗯”了声。
楚复黎拉开眼上的东西,杨文招迅速略过一眼,眸色是冷淡的。
楚复黎搂住杨文招的腰坐了起来,抱起杨文招进了她的房间,放到床上盖上被子,说:“你先休息,我去晒衣服。”
声音恢复如初了,好得很。
杨文招答:“哦,好的,麻烦了。”
楚复黎走了。
杨文招挪着靠近了墙边,同榻而眠就同榻而眠,但为什么要来趟她的房间?
但是这整个房子都是楚复黎的,这个房间的一切也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多少。
杨文招蹙着眉,想到了,楚复黎自己的房间可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想给她看见,所以来她的房间。
所以她是不是该找机会偷摸去楚复黎的房间观摩一下,有了想法就有些按耐不住,开始幻想楚复黎偷摸搞见不得人的东西,自己能抓住他的尾巴。
然后杨文招又想到楚复黎背后会不会有什么庞然大物,所以楚复黎不介意她继续去外面晃,不介意她选择闭嘴不说是左满鸢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东西。
到头来自己最废物,但她再废物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毕竟人的未知是无限可能的。
万一因为她出了什么事,可能满盘皆输什么的,不排除自己想得简单又美好,也不排除楚复黎不把她关起来是因为有恃无恐啊。
阴谋论了一会儿,杨文招叹了口气,天真幼稚到自己都想笑,但又真有那么点小小的相信。
杨文招扯着睡裙,裙摆夹到腿间,裹着被子,等一下楚复黎能不能自己搬被子过来自己盖啊。
早知道昨天不要买睡裙了,自己睡觉那么喜欢乱动,每次衣服都滑到脖颈,要是醒来是那副德性,窒息。
杨文招还穿着里衣,之前因为听说穿了里衣睡觉多了会得乳腺癌,杨文招知道后就没再穿着睡觉过了,现在有点难受,有点喘不上气。
翻来覆去了一会儿,反正杨文招不准备脱,还想到去找条裤子来穿,刚坐起来,就看见门口的楚复黎。
杨文招浑身一僵。
楚复黎问:“姑娘是还有什么事吗?”
杨文招说:“没事。”
随后慢慢躺了下来,背过身拉上被子盖住半张脸,闭上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