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赶紧那个了

    “动作快!把这支大灯移到我的脚边,不要浪费时间。”牧屿山上阵吆喝着调度,“今天早点收工,开机欠的那顿饭我补请大家!”

    郁小笛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陆勉正坐在那张见证了他俩第一场床戏的沙发上,跟摄像导演商讨着什么。

    郁小笛已经拍摄完了同个场景里的单人镜头,接下来又是他与陆勉的一场床戏。

    只不过这场床戏是要由郁小笛主动。

    按照剧本的时间线,这一场戏应当会被剪到电影的前三分之一处。

    陶乐已经毕业搬出了白家,也早就跟白津铭断了联系,但他始终没改风流多情的性子,不料在酒吧同人搭讪时意外撞进了一场争风吃醋,作为被殃及的池鱼,有人要把他送进去关上几天。

    陶乐在里头只熬了仨小时就受不住了,走投无路之下,他只好找出黑名单里最熟悉的电话,向白津铭求助。

    等白津铭把陶乐捞出来已是凌晨,他放心不下,便求着陶乐回白家住一晚。

    陶乐还不乐意,在车上不知好歹地跟白津铭大吵一架,但这些不同场景的戏份,是之后出外景的拍摄计划。

    陶乐回到白家,发现他当初住的房间居然还留着,每日都有人打扫。

    他呆在房间里不知想了什么,再推开门,就撞见了白家新来的保姆阿姨用托盘盛着一盅药,要去敲白津铭书房的门。

    陶乐这才知道白津铭病了。

    最终,陶乐接过托盘,让保姆去休息,他再度推开白津铭书房的大门。

    方才郁小笛已经拍摄完他举着药盅,站定在书房门口犹豫的镜头。

    但这一镜不同于前几镜的一条就过,郁小笛反反复复地拍了快八次,最终才被牧屿山道了句“算了,就用第一条吧”作为结束。

    严犇陪在一旁,瞧见郁小笛捏着剧本怔怔地出神,生怕郁小笛受了打击,便试探道:“小笛,刚牧导一直喊CUT,是不是因为咱最后那个喝药的动作?”

    在进组前,严犇没少陪着郁小笛对台词,所以剧本他也熟。

    而郁小笛刚刚喝药的动作,剧本里根本就没写,属于郁小笛自个儿加戏。

    但郁小笛也不是故意加的。

    当时他举着药盅——道具组是真熬来了中药,盅壁摸着都烫手。

    郁小笛嗅着从药盅里飘来的不好闻的苦味,脑海里瞬间冒出好几道声音,在问——

    白津铭真的生病了?

    这么强大的一个男人,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生病吗?

    他病得这么重,为什么还会因为一个电话,就赶来接自己呢?他连身体都不顾了吗?

    这个药喝起来应该很苦吧?白津铭怕苦吗?

    听着脑海里的这些声音,郁小笛便鬼使神差地,揭开了药盅的盏盖,低头喝了一口。

    显而易见,这场戏作为白津铭与陶乐久别重逢后的一场“定情”,是整部电影的一个小高.潮。

    所以开拍前,牧屿山一再向郁小笛强调,情绪要给够。

    那么郁小笛情不自禁地去替白津铭尝药的举动,就是郁小笛动情的最好的证明,更是为接下来的床戏做足了铺垫。

    可惜郁小笛事先并没有设计这个动作,而牧屿山在做这一场戏的分镜时,考虑的构图也是给郁小笛中景。

    但在郁小笛低头的刹那,牧屿山就爱上了这个表演。

    摄影导演更是在牧屿山喊CUT之后,对郁小笛连连赞好。

    然而,当牧屿山想补个特写,让郁小笛再来一次时,他却怎么都演不出第一条的感觉了。

    牧屿山虽然遗憾,但他相信以郁小笛的状态,之后不愁这样“神来一笔”的表演,所以这一镜他最后放过了郁小笛。

    对于今天要拍的第二场床戏,牧屿山在剧本里只有一句简单的描述,连半句台词都没有写给白津铭和陶乐。

    整个剧组,尤其是编剧都在为牧屿山又要拍“飞页”而大呼头疼。

    但牧屿山反驳得更大声,那张嘴惯来是没把门的:“我说你们死抠那几句台词干啥呢?难不成你们上床前还要念几句莎士比亚啊?不得赶紧脱光了向对方噘嘴吗?”

    牧屿山老欠扁了,他还用手指点着郁小笛,闹他:“小笛,你也甭紧张。这场戏你只要记得,陶乐是终于承认自己爱上了白津铭,你就照着这个感觉去演,其他你都不用管,你陆老师会帮你搞定。”

    牧屿山说得简单。

    他这样发“飞页”让演员现场自由发挥,苦的是剧组各个部门的工作人员。

    比如说轨道要怎么铺,机位要怎么架,灯光打在哪儿,收音怎么才能准确捕捉到演员的落点。

    当然,最折磨的还是演员,因为只要导演不给出他究竟想要什么,演员就得一遍又一遍,演到导演想要为止。

    所以郁小笛本来都将状态调整好了,结果被牧屿山这么指着一闹,反而还紧张上了。

    但以他的咖位,自然是没胆叫牧屿山收声的。

    陆勉是咖位足,可凭着他被称作业界标杆的敬业和作风,从未有人见过他滥用力量去影响导演在片场的权威。

    因此,陆勉倒是一如既往的工作状态,听完牧屿山讲的戏,平静地一颔首。

    于是郁小笛只好走到一旁,独自消化情绪。

    可跟着,郁小笛发现陆勉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陆勉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道:“他从小被我瞧着就是这副欠扁的样子,等杀青以后,我们找个机会收拾他。”

    其实郁小笛没太听清陆勉在说些什么,但他感受到了陆勉压在他耳边温热的呼吸,还记住了陆勉略显无奈的语调,亲近得……让他瞬间感受到了心脏的震跳。

    终于,在清场之后,一切就绪,牧屿山再一次亲自打板:“Action——”

    郁小笛按照与陆勉彩排好的走位,他先是将装有药盅的托盘放在沙发前的矮几上,挨着屏幕亮着光的笔记本电脑。

    陆勉因为白津铭的生病高烧,抵挡不住疲惫,是已经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的状态。

    郁小笛来到沙发的前方,站在陆勉的身侧,他俯身摘下陆勉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陆勉再适时的醒来。

    接下来,两人就要开始“自由发挥”,演出牧屿山剧本上给这场戏的仅有的一句话——“白津铭一往情深,陶乐终是坦诚自己,两人激烈拥吻,迫不及待地要将彼此占有。”

    郁小笛和陆勉裹着睡袍,来到监视器前看两人表演的回放。

    这场戏已经拍了六条。

    虽然每一次都是郁小笛先说的台词,但实际上,每一个镜头的表演都是由陆勉引导着郁小笛完成。

    在陆勉无形的鼓励下,郁小笛甚至任性地尝试了好几种不同的演法。

    他让陶乐口是心非地与白津铭争吵,或是让陶乐感动于知晓白津铭的付出后充满羞涩的温情,还让陶乐轻浮得近乎放荡,将这场情痴得献身遮羞成一场交易。

    但无论郁小笛想怎么演,陆勉都没有拒绝他,或是否定他。

    一开拍,陆勉就能迅速地掌握他表达的每一种情绪,并精准的给予回应。

    郁小笛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摇摆的小船,而陆勉则是浩瀚无垠的大海。但陆勉卷起的巨浪并非是要把他吞噬,而是温柔地托举着他,将他送往正确的航道。

    这一场戏演下来,郁小笛终于懂得了前辈所说的“飙戏”的感觉。

    这真的是一种与对手灵魂碰撞、与角色灵肉合一,让肾上腺素激增的酣畅淋漓的体验。

    即便龟毛如牧屿山,也不得不承认,这六条CUT,郁小笛是表现得一次比一次好,最后一条他甚至能给郁小笛打99分。

    可谁叫跟他演对手戏的人是“无敌大魔王”陆勉。

    光看回放里的陆勉,这一段哪怕不做剪辑,不加背景音乐,就原片往观众面前一放。

    陆勉的一个眼神,一声叹息,都能让观众瞬间入戏,感受到陆勉让白津铭赤.裸裸地捧出一颗真心。

    只因陆勉的演技炉火纯青,他能完全做到润物细无声,让观众忘记他在演戏。

    但只要镜头一转到郁小笛,尽管他的表演充满灵气,可他对于细节缺乏经验的处理,在放大的镜头下很容易被看穿他演技留下的痕迹,就会让一部分挑剔的观众出戏。

    看完回放,牧屿山咂摸着嘴:“勉哥,小笛,要不咱还是再来一条吧?”

    郁小笛倒不觉得累,也没觉得气馁,他感觉自己这会儿的状态就像是在海底浮潜,隐隐约约地,已经看到了出口处的光亮。

    他就是很不好意思。

    “我没问题。”答了牧屿山后,郁小笛又看向陆勉,“陆老师,抱歉,害您陪我重来这么多条。”

    陆勉轻笑一声,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揉了揉郁小笛的脑袋,又轻轻拂开郁小笛额前汗湿的黑发。

    收回手时,陆勉粗糙的指腹好似无意地擦过郁小笛微红的眼角。

    郁小笛安静地看着陆勉。

    经过这一下午跟陆勉亲到嘴都麻,把陆勉戏服都撕坏了好几件的拍摄,郁小笛已经很习惯陆勉的触碰了。

    陆勉温声道:“休息一会儿再拍吧,先给小笛补个妆。”

    在郁小笛补妆的同时,陆勉正在做俯卧撑。

    牧大导演嫌弃小喷壶喷在陆勉脸上的水珠,不够他自然出汗的效果好。

    还有陆勉这套睡袍加棉质黑T的造型太过冷淡,牧屿山想要拍到陆勉躺在沙发上睡着时明显的胸肌轮廓。

    牧屿山是这么向陆勉发出哀求的:“行行好啦勉哥,要是我没有这些镜头,到时候观众说不定会半夜潜入我家把我装进垃圾袋里打包。”

    陆勉倒没有二话,脱了睡袍,两手撑在地上,手臂显出性感利落的肌肉线条,肩胛骨推挤着背肌不断收缩。

    陆勉连续做了几十个俯卧撑才停下站起来。

    郁小笛听见陆勉变沉的呼吸声,给他补妆的化妆师放下镜子,他的视线瞬间就落在了陆勉的胸膛,充血后的胸肌把布料单薄一层的T恤撑了起来,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不断起伏着。

    牧屿山问:“小笛,好了没?”

    “我可以了。”向化妆师道谢后,郁小笛端起托盘迅速就位。

    “Action——”

    环视书房,放下托盘,绕至沙发前,紧接着,郁小笛应当伸手摘下陆勉鼻梁上的眼镜。

    可这一次,郁小笛却没有马上做这个动作。

    他沉默地注视着陆勉。

    在剧组他们拍戏只隔了一天,但在电影里,白津铭和陶乐是过了半年才重逢。

    造型师接长了陆勉的头发,将它们全部向后梳,因陆勉要演出白津铭生病不适的沉睡,故意留下几缕凌乱的散在额前。

    郁小笛想,怪不得刚刚摄像导演给斜卧在沙发上的陆勉拍了近一个小时的take。

    化妆师已经很努力地在妆造上让陆勉看起来像个憔悴的病人。

    陆勉的双唇干燥起皮,嘴边出现了胡茬泛青的影子,眼下是疲惫的黑眼圈,来不及换下的T恤领口皱巴巴的。

    可即便如此,刻意造就的憔悴完全无法遮盖住陆勉所拥有的卓越的骨相和精致的五官,甚至因为患病的虚弱,给陆勉的俊美更添一份动人。

    郁小笛又想,面对输给了病毒,好似浑身的冷硬都因战败而变得柔软的白津铭,陶乐会说什么呢?

    之前的每一条,郁小笛都为陶乐设计了很多台词,他想帮陶乐确认,白津铭对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感情。

    可是那一通陶乐打过去不过三秒就被接通的电话,将近50公里的车程,白津铭在一个小时内就拖着病体现身。

    哪怕被陶乐气得脸色发青,白津铭仍是低头说了一句“跟我回去”,然后他对陶乐的惩罚,就是将陶乐关进一直为他留着的房间。

    郁小笛突然觉得,他似乎不再需要让陶乐对白津铭说,或是听白津铭对陶乐说了。

    与其在酒吧里遇见一个跟白津铭身型相似的男人,就揣着难以启齿的念头前去搭讪,为什么不对着白津铭本人试一试。

    反正陶乐曾经最害怕的,是高高在上的白津铭将他赶走,可他已经搬离白家了不是么?

    于是,郁小笛没有像前边拍的六条那样,像是陶乐害怕吵醒白津铭的小心翼翼,而是直直地伸手,摘下了陆勉的眼镜。

    陆勉眉心微蹙,缓缓睁开眼睛。

    郁小笛俯下身,一只膝盖抵在陆勉的身前,双手撑在陆勉身后的沙发靠背。

    伴随着皮革下陷摩挲的声响,郁小笛呼吸着陆勉的呼吸,先是轻轻在陆勉的唇上印下一吻。

    好似咬破果子的表皮,吮到果肉甘甜的汁水。

    郁小笛双颊泛红,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更加用力地吻住陆勉,将陆勉干燥而柔软的双唇都舔湿了,激动得牙齿也与陆勉相撞。

    陆勉呼吸一顿,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

    几秒的怔愣后,仿佛从梦中震颤着醒来,猛地,陆勉以似乎要将郁小笛揉进身体里的力度,一手紧紧搂住郁小笛的腰,另只手插.进郁小笛的发间,将他的脑袋向下压,渴求而狂喜地继续加深这个吻。

    郁小笛跌坐进陆勉的怀里,他收回撑在沙发背上的双手,转而按住陆勉结实的胸膛。

    郁小笛觉得自己的掌心好像只需稍稍收拢,就能从陆勉急促起伏的胸膛下握住他滚烫的心跳。

    郁小笛微一走神,想着,原来是这样的触感。

    或许是察觉到了郁小笛的走神,陆勉不满地重重吮了吮郁小笛的舌尖,接着,犹如嗅到某种甜蜜的气息,陆勉着迷地将口鼻紧贴住郁小笛的颈侧,又难耐地滑下来,吻住郁小笛滚动的喉结。

    瞬间,郁小笛的身体一软,又颤抖着好似过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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