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里。
香澄头晕目眩，浑身发烫，她并不是很愿意睁开眼睛。
可就算闭着眼睛，大脑却时而清醒，时而一团浆糊，但所有的信息都指向一个答案：鼬把她留在了木叶。
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了自己同行的请求。
而现在，她即将面临审讯。
……
“清醒了就坐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不算严厉的女声回荡在昏暗的房间里，纲手望着缓缓睁开蓝色双眸，面无表情的少女，道：“你现在也应该知道，鼬离开了木叶。”
“……是。”
“不想问问为什么？”
“重要么？问了你就会告诉我么？”
“他是为了你的安全。”纲手抱着胳膊：“很难想象，一个十几岁屠遍全族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面前的少女眼皮轻轻一跳，没说话。
“他要求我保护你，但我也不是没有条件。”纲手靠在凳子上：“我不知道为什么宇智波鼬会给木叶送情报，但这不是坏事。”
“……”
纲手的语气忽然有些不咸不淡：“离家这么久，你就不想见见你哥哥？”
“……”
“漩涡香澄，你在木叶村生活的时候并没有犯什么错，按理来说，今日我其实不用来见你，直接交给审讯班是最省事的。”
少女神色淡淡的，配合道：“谢谢您对我的重视。”
纲手忽然叹了口气，颇有些头疼。
“你的查克拉锁链很特殊，我曾经只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纲手幽幽道，她盯着少女有些睁大的双眼里，一字一句道：“那个人，就是你的母亲。”
香澄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
“……我的母亲？”
“是，你的母亲，”女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道：“你的父母，都是木叶村非常优秀的忍者。而你的母亲，漩涡玖辛奈，不仅是木叶优秀强大的忍者，更是一位强大的人柱力。”
……漩涡，玖辛奈……
想起来了，将近二十年前那位女族人的名字。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漩涡竹说的话，他说，那位女族人的名字，叫玖辛奈。
一时间里，香澄不知是喜悦更多，还是悲伤更多。
陌生又酸涩的感情充斥着胸膛，但她知道，父亲和母亲，早已离开了她和鸣人。
“你的父母为保护木叶而战死，但你却并没有继承到他们的火之意志，而是选择了离开了村子。”
火之意志……
香澄的意识变得飘飘忽忽，恍惚间，她好像看到十二岁那年离她而去的铃木一郎老师、邦彦和仓介的身影，他们站在五代目火影的身后，目光空洞的望着她，像是无声的斥责。
而五代目火影的声音还在继续传来：“你知不知道，那年你忽然消失在村子里，那家伙为了找到你花了多少心思？！”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是木叶的忍者？忍者是什么？是让你在外玩乐、任性妄为么？！”
“是让你和另一个叛忍在一起在外逍遥的么？！”
……
她忽然想起那一年，卡卡西和她谈起木叶，想起自己做忍者的初衷、与伙伴们的修炼，被那个裹着一只眼睛的人威胁，与鼬离开木叶的目的……
独自一个人修炼到凌晨的撒下的汗水，多少次想要放弃却又咬牙坚持……
五代目火影的斥责声像是有千斤重，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香澄的心里涌上一股出奇的愤怒，那股愤怒顺着她的脊髓全部涌现大脑，神经突突直跳。
“现如今，你还记得你哥哥的模样么？”
香澄猛地站起身来，“……别说了。”
纲手不动如山，她的褐目凝视着眼前陷入情绪的少女，不轻不重道：“我有哪一点说错了？”
“……要是没什么想要审问的了，就放我回去，我要见我哥哥。”
“当年说走就走，几年不回，现如今要见哪有那么容易？你是要以叛忍的身份见他，还是什么？”
五代目火影轻声道：“……在外任性三年，唯一的家人？”
这句话犹如火星，一瞬间点燃了香澄的怒火，她一脚踢翻了面前的桌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看着面前岿然不动的五代目火影，她一字一句：“你凭什么这样教训我？”
“纲手大人！发生了什么！”一名黑衣的短发女子抱着粉色的猪跑了进来，纲手沉了脸色：“静音，你退下。”
“纲手大人……”
“我今天就要教教她，将家和家人任性抛在脑后是什么后果！”纲手冷笑一声：“脾气倒是和玖辛奈一样……力气大？喜欢踢桌子？”
静音望着明显动怒的纲手，十分怵，又不敢向前，只得和稀泥：“漩涡香澄，认个错就好了！别那么倔！纲手大人是为了你好呀！”
“为我好……”香澄的在喉咙里模糊的笑了一声。
而此刻的她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身体滚烫，又因愤怒和不知名的情绪，整个人亢奋到了极点。她丝毫不惧地望着眼前盯着她的女人，“你们提前串通好，就要把我留在木叶，只是因为一句‘为我好’？”
“我哥哥作为村里的人柱力不得不成为重点监视对象，就连预备人柱力也必须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是吗。”
“差不多够了！别再那么幼稚！”纲手皱眉吼道：“这是为了村子的利益不得不这么做！你究竟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预备人柱力的力量！”
“村子的利益……你把宇智波鼬派去了哪里？”
“告诉你有什么用？！难道你要还要离开村子么？！”女人的怒气值差一点爆表，她死死捏住拳头，直接往少女所在的墙上一拳捶去。砖头破裂四散飞去，发出巨大的声响，静音吓得不敢动。
“旋涡香澄，你知道错了么？”
“我没做错。”
纲手的脸色简直阴沉的可怕。
“我离开木叶，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离开哥哥三年，也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没做错的事，你为什么要逼我承认？！”少女的眼角通红，她狠狠一拳砸到身后的墙上，只这一下，右手鲜血直涌。
“成为忍者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么？为木叶死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么？！”
她想起那个人总是略显孤寂的背影，总一个人行走在黑暗中，一想到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让村子更好，她整颗心像被针扎一样疼痛。
含糊的拒绝，说自己“没有未来”，又控制不住的放任自己的靠近……那背后的原因，不言而喻。
香澄的大脑神经突突直跳，心里的愤怒、不甘、怨气简直要将她淹没了。
那年邦彦死在她的怀里，铃木一郎老师将少年为转交的心意递到她面前，她却再没了道谢的机会；想起哥哥想要成为忍者的初衷，以及那个人……亲手将挚爱的弟弟送到了自己的对立面，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有未来。
为村子奉献自己的一切——这个观念夺走了她身边多少人的幸福？为什么还要逼她认同。为什么还要逼她？！
纲手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看来你的觉悟确实还不够，身为五代目火影，我的确应该好好教教你了！
“静音！”
“……是！”
“先把接骨可能用到的器械、手术台准备好！”
静音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却被大声打断：“还不快去！反正打成什么样，我都能治好！”
门口的黑影瞬间逃走了。
“漩涡香澄，你敢这么说话，考虑好后果了么？”纲手捏着拳头，一脚踩碎了横在身前的桌子，面色阴沉的朝少女走来。香澄胸口的火气无处发泄，根本不理这句话，只重复问道：“宇智波鼬去了哪里？！”
眼底一片混乱，脑子也是一片混乱，究竟是挨了一掌，还是挨了一拳都没有反应，只想将阻拦她出门的所有阻碍全部清除掉。
审讯室的桌子被踹的稀烂，窗户的玻璃也碎了一地，摆在右边的餐盒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扔到了地上，总之现场，一片狼藉。
纲手将头晕目眩的少女拎起来抵到墙上，强势问：“漩涡香澄，你清醒一点！！总念叨着另一个人的名字，有没有考虑过你哥哥？！”
少女的脸色苍白，却又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蓝眼睛里一片迷茫和湿润。
“……滚开，滚开。我要找他。”
哥哥，哥哥。鼬。
我不干了。什么忍者，什么木叶，我都不要了，我只要鼬。我只要鸣人好好活着。我只要他们。
好累，我什么都不想做了。
纲手怒极，还有再教训一次，忽然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纲手大人！”
“……什么事！说！”
外面的人被这样的五代目火影大人吓了一跳，声音都打着颤：“纲手大人……漩涡君现在正在找您！”
“让他走！就说我去喝酒了！”
“是！……哎呀！漩涡，漩涡君！别去别去，纲手大人不在里面！”
门被一脚踹开，金发的少年急吼吼冲了进来，一眼便看到被抵在墙上的少女，不安和奇异的想法成真，只那一眼，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
“漩涡鸣人！你有没有一点规矩！”
“纲手婆婆，你放开她！”望着长大了不少的妹妹，鸣人心里再多的怨气，此刻都化成了成倍的思念。他冲向前去，直接用力掰开纲手的右手，将三年没见的妹妹抱在了怀里。
五官长开了，也变瘦了……
当听清了香澄嘴里在说什么的时候，平时大大咧咧的少年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说，我要找我哥，我要找我哥。
“我在这，哥哥在这。”鸣人抱紧了她，贴着她有些哽咽：“哥哥一直在这。”
身体本因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的少女，却在鸣人的怀里渐渐平息下来，抓着他的衣袖，像从前那样依着他。湿润的蓝眼睛对上那双如出一辙的双眼，整个人终于像是卸了力，在他怀里闭上了双眼。
就好像他们从没有分开过。
而鸣人抱着香澄，久久没有说话。
纲手望着这对分别许久的兄妹，怒气渐渐平息下来，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深感头疼。
*
麻里子来接班了。
今天是与和坂本君交接，她按下有些雀跃的心情，故作淡定的走向那边的走廊。
在屋外不远处，她一眼就看到了坂本君，青年靠在墙上，深深低下了头。他的双拳紧紧握着，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坂本君，该你值班了……坂本君？”
奇怪……麻里子想，她好像看到坂本君红了眼眶。
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