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上)

    一夜无梦。

    常家厢房里的陈设,虽不怎么舒适,但令人安心。

    毕竟府里每天有二十多队护院日日夜夜,里里外外巡逻,想不安心也难。

    简单洗漱完,常家父女三人正好练完早功,身上热气腾腾,有如得道成仙。

    几人招呼着宋清辞她们一同吃了早食,很简单,干菜就白粥。

    常府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是和丫鬟小厮们一起吃饭。

    热热闹闹,很有意思。

    年关将近,府里的老人也开始想念起自己在北府军的儿子。

    齐刷刷地看向北边。

    时不时传来几声大笑。

    常濯喝着粥,笑道:“定是牛婶又再讲她儿子的幼时糗事了。”

    “小时候那么皮的一个人,天天去逗马,得亏皮实,挨了这么多蹄子也没大碍,如今在军中,也成了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

    宋清辞咬口馒头,见琴儿,宁儿两人单独缩在一个角落,拘谨得难受。

    便大大方方地捏上两个馒头坐了过去。

    馒头就咸菜,接地气地很。

    她咽下口中的饭食,开口问道。

    “琴儿,你知不知道三叔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传闻。”

    “像是夫妻不和之类?”

    一听着小姐又来找自己问话,琴儿骄傲地拍了拍胸脯。

    嘴角微微勾起:“嘿嘿,就在小姐托我去问话那天,我一路顺道和别家丫鬟聊了不少。”

    “哦,怎么说?”

    宋清辞也是很配合的为之侧目,将眼睁大了些。

    一旁宁儿也往前伸个脑袋,一副准备听八卦的样子。

    “三老爷那边,最近确实问题很大。”

    “好像是三老爷最近三两个月魇着了,经常深更半夜会突然惊醒,然后大叫一些谁都听不明白的话,可吓人。”

    “还有,芙蓉跟我说,自从一年前三老爷两个公子南下江南,老爷和两位夫人就再也没同房过了。夜夜都是分房睡。”

    “哦对,还有还有。”

    “梅儿,大概一个月前搬进了三老爷房里。”

    “虽然她自己说,自己就只是每晚替三老爷擦汗。但是下人这边,传得乱七八糟。”

    “都说梅儿很久以前就爬上了三老爷的床,只是迟迟没有名分。但是老爷又宠她,气得两个夫人从此和老爷分房睡。”

    “可我之前平日遇见梅儿,也没见她穿金戴银的,最多吃穿稍微好一点,用的那些脂粉,还是和我们一样的货色。”

    “我感觉是不像啦。”

    琴儿说完,喝了口粥润润嗓。

    宋清辞则是手指绕着宁儿发丝,若有所思。

    这些事情和三叔去赌坊有没有什么干系?

    而这个被魇住了,又是什么说法。

    宋清辞是不怎么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夜里噩梦频发,多半是心有郁结,或者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但又无能为力。

    对此,宋清辞还是很有发言权的,她和长离被软禁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做噩梦,梦到自己也被送进了教坊司,得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病,生不如死。

    但最后饮鸩而死,又活一回。

    不知道是该说命不好,还是该说命太好。

    “那三叔那边,最近吃穿用度上是不是也出了点问题。”

    这回,琴儿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甚至兴奋得都忘记了刻进骨子的教条礼数。

    她食指在空中连点,道:“对对对,小姐,你怎么知道。”

    “三老爷的两位夫人,都三两个月没去布行定制新衣了。”

    “马上都要过年,身上还是去年那几身旧袄子。”

    “三老爷自己也是,听二牛说,原本三老爷腰上一直有块儿不离身的玉佩,近些日子也不戴了。”

    “而且老爷屋里本来挂着副名画,就是下人碰都碰不得的那种,前几天湘竹去打扫屋子,也没了!”

    “小姐,你说这是咋回事。”

    现银,没了。

    玉佩,名画这样的要紧物件也没了。

    联想到三叔被赌坊扫地出门,她只能猜测这些财物是被三叔通通押进去,不仅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既要想办法解决欠款,又得搞明白这背后有没有许林寒在捣鬼,以后还得管住三叔的腿,省得他再往长乐坊跑。

    还不能太折三叔的面子。

    不然明面上过不去。

    读书人,最怕折面子。

    要是三叔在镇子上听到一句关于自己的传言,恐怕当天就敢一头撞死在大堂里。

    唉,要是我是家主就好。

    心里这般想着,宋清辞看了看四周体格健硕的常家护院们。

    她忽的有点心动,要是自己带两队能打,听自己话的常家护卫回去,把三叔堵在屋里,那办起事情就简单明了很多。

    把三叔往床上一绑,每天找人给他喂饭吃,伺候伺候拉撒。

    反正出不了门,也听不着外头的闲言碎语。

    就算听着了,觉得屈辱,但被死死绑着,想自尽也没个法子,和撞墙只痛一下不一样,咬舌头实在太疼了,世家养的那些死士都鲜有能抗住的,没道理三叔可以。

    虽然这样显得自己这个侄女儿很恶毒,但是没办法,三叔,侄女都是为你好。

    宋清辞悟了两辈子,总算悟明白:“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什么三叔二叔,什么左相右相,什么狗屁皇帝。

    要是他们手里一个兵没有,宋清辞都敢直接领着常家几十号护院打上乾清宫。

    你说你是大乾正统,那又咋了,能当饭吃,能当剑使?

    什么遗臭万年,谁又在乎,死都死了,随你们骂好了,你们骂你们的,老娘自己吃自己的。

    青史上的位子就留给你们,货真价实的鸡鸭鱼肉,丝布棉绸就留给自己和手底下的兄弟百姓。

    哪用得着现在尽想些虚头巴脑的。

    唉,可惜,打上乾清宫,现在还只能在梦里想想。

    不过打进三叔房里,是真可以拿来实践一下。

    考虑着软禁,额,囚禁三叔的可行性。

    宋清辞起身和常家父女告别。

    “伯伯,大舅,嫂嫂,我先回家去了,哥哥成亲,还有好多东西该准备。”

    “不过昨天出来的急,身上也没带个荷包,伯伯能不能帮着雇……”

    没等宋清辞说完,常竹君连忙灌下最后一口热粥,随意用手背擦了擦嘴。

    “清辞等下,我找常宁送你,外头人,我不放心。”

    紧接着,常濯又补上一句,声音洪大。

    “常宁,你带上两队人,去了宋府就在那待着。”

    “一队人帮着巡逻,一队人把侄女保护好了,别让她掉一根头发。”

    “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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