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到扭曲的杰森看着手持武器眼神诡异的希雅，默默地把乱飞的五官掰了回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哈哈，真巧，你也来搭免费便车啊。”
希雅：……
要不是怕引起注意，希雅早就尖叫出声了，她后知后觉地到吸一口凉气，小声又快速地凑近询问：“你怎么在这里？？！”
“拜托，你们要去的可是哥谭！”杰森也压低声音和希雅咬耳朵，“不带上本地人怎么行！”
这是重点吗！！！先不说动机，没有特殊能力的他是怎么不惊动不义联盟的士兵偷溜上车的啊？！
杰森一眼就看出了希雅的想法，努力想伪装云淡风轻的高手风范，但眼中的得意还是泄露了他的孩童心性：“哥谭人的特殊技能。”
要没点天赋，他都不一定能活到被不义联盟抓走。
希雅突然与世界资料中的蝙蝠侠产生了深刻的共鸣。
在这样一座城市中惩恶扬善……怪不容易的。
但是杰森来都来了，她总不可能把他赶下车吧？那跟杀人有什么区别，还会暴露他们的存在。
“你是还想找找你妈妈吗？”希雅悄悄问道。
杰森张了张嘴，沉默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他跟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他确实对母亲的情况还有些担心，但就算母亲还活着，他出现在她面前也很可能会带来危险。或许，他是想帮上点忙，不想在反抗军里当个“浪费粮食”的米虫。也或许……他只是单纯想回哥谭看看。
反正，比起希雅，他才是更了解哥谭的那个，对吧？反抗军的行动需要隐蔽，而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如同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在各个角落神出鬼没，是每一个哥谭贫民窟的孩子的必修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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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的到来是突发意外，他还进过集中营，希雅也不知道他的外貌有没有被录入不义联盟的监控系统里。
以防万一，她拿出了行动前分到的易容材料，生疏地给杰森改了改长相。
这些材料是每个参加这次行动的成员都要携带的，以便他们需要做什么露脸的大行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杰森倒是兴致勃勃，鼓捣了一会儿后竟无师自通了一些技巧，把自己的脸化得更加认不出来。
等到汽车突然停下，希雅把脑袋幽灵化，像骆驼一样把头埋进了地下，从车底探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果然隐约看到了桥的栏杆和远处的水面。
不出意外，这就是蝙蝠侠所说的哥谭大桥了。
核查过司机的证件后，汽车很快就继续行驶，最终进入了他们的目的地——
哥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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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雅不知道杰森是用了怎样奇诡的方法躲开了不义联盟的耳目溜上的车，虽然杰森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没问题，但她还是不放心地用小地图帮他确认了周围的人员布局。
幸运的是，这辆车运载的是医疗机器人，直接送往哥谭医院，不像其它重要物品那样要被统一收入仓库管理。
他们很顺利地躲进了医院附近的无人小巷中。
“你要去试着找找你妈妈吗？”希雅终于放松了一些，边活动因为紧张而僵硬的关节边问道。
杰森望着比以前更具科技感的医院大门，眼中流露出了些许渴望，但很快他就晃晃脑袋，答道：“不行，现在去太危险了，我们先观察一下。”
希雅之前想象过哥谭的样子，她觉得哥谭受到如此严密的监控，里面的人应该是恐慌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但实际情况却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死气沉沉，街上并不空旷，只是来往的人都低着头脚步匆匆，路边甚至能看到几家开着的店铺。
在确认过店铺可以用现金支付，且并不需要核查身份后，他们在附近的面包店坐了下来，像两个普通孩子一样慢吞吞地吃着甜品，暗中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哥谭以前也是这样吗？”希雅拉低了帽檐——她现在穿着的是托尼给她搭配的不起眼的日常装，黑色的战斗服则穿在了外套里面——小声问道。
“不……实际上，比这糟糕多了。”杰森的眼神带着些恍惚和复杂，“……该死的，我竟然觉得现在的哥谭看起来不错。”
没有抢劫，没有偷窃，甚至没有素质低下对着别人吐口水的混混，路上还有着孤身一人也不需要担心被绑走的孩童。
除了过于安静外，这简直就是个文明城市。
这让杰森感到格外的……不适。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只是因为超人抓走了所有犯罪者？
解决“犯罪之都”，只需要如此简单粗暴的一个方法吗？原来杀死所有罪犯，哥谭就得救了吗？
……可是，那他算什么呢？如果不去偷，他和妈妈都会活不下去，为了生存，他就这么被定性为了“罪犯”，成为了要被杀死的一员。不犯罪会死，犯了罪也会死，但他凭什么就一定要死呢？
他吞咽下一口蛋糕，那是他曾经在哥谭只能偶尔奢想的美食，如今却只吃出了苦涩的滋味。
哥谭医院不算是什么重要的地点，想溜进去不成问题，但如果不去询问前台，他们根本不知道凯瑟琳·陶德在哪间病房。而一旦询问，也就意味着要登记身份——他们现在可没有一个哥谭居民的身份。更没有与凯瑟琳有交集的身份。
希雅的主要任务只是探查，蝙蝠侠他们其实没指望她能找到什么特殊情报，只要她在外面晃一圈而不义联盟那边没报警就是胜利。因此她很爽快地答应了和杰森去贫民窟看一眼。
那里被围了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人住了，连墙壁上都长出了杂草和大片的苔藓。
他们只远远地看着，仿佛只是两个好奇的小孩。
而好奇者并不只有他们两个。
三个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到这里，给死水一般的城市带来了片刻的欢笑，压抑的氛围也稍稍松懈下来。
杰森很快做出判断：“他们是偷溜出来玩的……孤儿院成员？”
生病的人得到免费治疗，稚嫩的孤儿被接到孤儿院——一所没有人体买卖、不给黑//帮提供底层“耗材”的真正的孤儿院——统一照顾。
杰森做梦都梦不到这样的哥谭。
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难道不义联盟的做法，真的是对的吗？
然而希雅却突兀地感觉到了不安。
对于危险的直觉让她汗毛倒竖，一阵阵的冷意席卷了她的四肢，让她不禁拉着杰森又急切地退后了几步。
下一秒，他们看见其中一个孩子，似乎是兴奋过了头，在打闹间猛地推了另一个孩子一下。
被推的孩子摔倒在地，手上擦破了点皮，露出了粉红色的伤口。
——警报在此刻响起。
隐蔽的监视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声音，三个孩子全都被吓呆在原地，不过十几秒，几个装备齐全的士兵就奔跑了过来。他们手中的仪器发出和监视器一样的红光，头盔下的眼神被映照得无比冰冷可怖。
“你触犯了故意伤害罪。”他们说，“这是极其严重的罪名。”
新上任的罪犯就这么被按倒在地，尽管他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软得走不动路，但士兵们依旧不留情面地将他用最严苛的看守姿态抓走。
他们自动分出了一个士兵，将受伤的孩子送往了医院。
仅仅一分钟，这里欢快的氛围就彻底不复存在，只留下了一个看起来还没缓过来的小孩。
希雅和杰森也被吓了一跳，两个人像炸毛的鸟雀一样紧紧靠在一起，努力抑制住发抖的生理反应，生怕被那些士兵发现异常。
士兵离开后，留在原地的孩子愣了一会，终于开始走动。
希雅和杰森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直到拐过了一个弯才假装终于赶上对方，努力做出担忧的表情问道：“你还好吗？我们刚刚看到，你的那个同伴，他……”
小孩紧绷着脸，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嗯，很可怕对吧？”
希雅第一反应是他觉得将同伴抓走的士兵很可怕。但在说出口前，她咽下了这个判断。
事实证明这是对的，因为小孩很快就补充道：“真可怕啊，罪犯居然就在身边。”
一瞬间，希雅感到杰森抓着她的手都紧了紧，用力到生疼。
“……或许，你也需要去一下医院吗？”希雅艰难地组织语言，试图不暴露出任何破绽，“毕竟那个罪犯，离你也这么近过……”
“没关系，我回去会找院长妈妈做心理辅导的。”他快速而流畅地说完这句话，仿佛已经说过成千上百遍，“虽然罪犯很可怕，但一旦发现就会被立刻处理，真是太好了。”
他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说：“新政权万岁！”